薄荷初午后

转过脸去刚好看到男生面无表情的侧脸，像精致的刚出窑的白色的薄如玉的陶瓷。被冬日的阳光定住。
    “这条丝带很漂亮，应该是你妈妈送你的吧……”
    “……嗯。”
    “或许系在头发上会更漂亮……”
    “什么？”
    原苍染移过去一点点，伸手触上女生的头发，慢慢的集拢被风吹得散开的发丝，那是极其温柔细腻的感觉。
    原初晓没动，只是疑惑的皱皱眉，“你干什么？”
    “把发带给我。”
    把发带递给男生，原苍染轻轻的把丝带在发束上绕几圈，扎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头发如一弯水流安静的垂到肩上。
    “唔，很漂亮……”
    摸了摸被男生扎起来的头发，“感觉上你的手艺还不错。”
    “你的刘海也应该剪了吧……”
    依旧是冷冷的表情，话语却像慢慢化开的方糖，染上些须温甜的气息。
    天空如一幅深蓝水彩，无边无际的铺泄在天边。太阳悬停在那里洒下大片大片温暖明亮的阳光，男生女生并肩坐着，光线顺着轮廓涂出温柔的弧线。
    女生伸一个懒腰，斜眼看看旁边安静得如同夕阳的男生，笑眯眯的拍拍男生，“优等生，因为你的光芒，我也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了。”
    “这让你很困扰吗？”
    “跟你走的蛮近是避免不了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赶快找一个喜欢你又长的漂亮的女生当女朋友吧。”
    “你是怕那些恶作剧的女生吗？”
    “呵呵，这到不是。”原初晓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晃动着脚，“再说，莫名其妙就被当成你的绯闻女友被攻击，我可不划算。”
    随下来男生的一句话。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落日和微风都变的更加的美妙。视线里变得丰盛充盈起来，呼吸变的清新舒畅起来。心跳变成最有力匀称的节奏。
    原苍染说，那就做我真正的女朋友吧，……让我做你男朋友试试看。
    清清浅浅的话语，在银河里拉出最绚丽的彩虹桥。
    黑蓝隐隐又透出一抹不定的粉白底色来的夜幕如织网，有闪着微弱光芒的疏星几点。间隔20米一盏的高大的路灯亮着银白色的光，光圈上染上好多毛绒绒的细丝。地上光影疏浅。
    有情侣手挽着手走过，慢慢融进夜色。
    “好冷啊……”原初晓跳起步子来暖身，朝走在后面的商寻喊回去。
    商寻但笑不语的走过来。那样清澈晕漾开来的浅笑，眼睛弧线优雅的上扬，额前的碎发随意的散着，白色的外套，白色的围巾。男生看上去如雪天使一般。
    纯洁得不落凡尘。
    “你在笑什么？”
    “没有啊。”
    原初晓不怀好意的瞅了一眼商寻，“没事晚上干嘛穿白色，你想吓死人啊！”
    商寻不可理喻般的白了原初晓一眼。
    “不是谁说白色很适合我，很喜欢看我穿白色衣服嘛！”
    女生无辜的耸耸肩，“谁说的……怎么不记得了？”
    “哦，我也忘记是哪个没大脑说的，这么爱发花痴。”
    夜风从树梢上穿过，枝叶发出不仔细听就发现不了的“沙沙”的声音。墨灰的树木，枝桠交斜，树叶浓密，层层叠叠，在这暖意漂浮的夜晚里依然有如烟飘渺的雾气萦绕。
    原初晓半阖着眼睛看商寻，“没大脑？嗯，”用手理了一下头上灰白的绒线檐帽，“那照着做的不是傻子就是白痴，呵呵。”
    “呃？”商寻有些惊讶。
    不远处的天空有盛开来的烟花。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在天空绽放。就像耀眼夺目的流星雨。非常美丽。
    原初晓和商寻站在一起不约而同的仰望天空。安静不语。
    良久。
    “好美丽的烟花……”原初晓喃喃自语，“可是美丽的都是短暂的。”
    在原初晓怔忪中感觉到右手有温暖抚来，由指间慢慢蔓延到手背。“虽然短暂它却把最美留在了人们心中。得到了永恒铭记啊。”男生的声音和煦如春，原初晓转过头去看商寻，商寻也低下头来，睫毛温柔覆盖下来，心底那冰冷的一角渐渐温暖起来。
    “只是有些质疑永恒这个词诶……”
    “原初晓你干嘛老是这么悲观啊！”商寻用力戳了戳原初晓的脑袋，“凡事都要往美好的方向想啊。”
    “哦……”原初晓伸手去揉商寻手指戳过的地方。“好歹我也是你姐吧!下手也不轻点。”刚说完才发现男生开始说教的神色变得紧张，张了张嘴还没酝酿出要说些什么，修长光滑的手指已经抚上女生的头，“真的……很疼吗？”
    “嗯……”男生在用手感知女生疼痛的间隙注意到女生无声裂开的嘴，才知道自己被耍。
    “切……”缩手回去，撇着嘴背过身，“原初晓你这个不老实的家伙！”
    原初晓伸手揽住商寻的脖子，用力晃了晃，“哎呀，就是想逗逗你呐……”
    “你干什么啊？”
    “姐姐抱一下不可以么？！”
    “你这叫公然占美少年便宜！”商寻斜着身子纠正。
    “那又怎样，谁叫你比我小。”还没来得及等商寻说些什么，女生马上拉起他的手，兴奋的说：“我们也去广场看烟花吧。”
    广场上密密的挤了很多人，烟花在天空盛开来的声音让人听不见彼此的说话声。但是热闹的气氛很感染人，霓虹漂染，半边天空都是浅浅的白色。
    很多情侣都是手挽手的望着天空，侧脸在沾染了烟花明亮颜色后晕开的都是叫幸福的细节。虔诚得近乎神圣。突然商寻也搂住初晓的腰，初晓回过头，斜着眼眼梢不自禁流露出些许风情。
    “怎么，想把便宜占回去？！”
    “嗤，看初晓那么羡慕的眼神，我就勉强扮演一下你的男朋友喏。”还有些青涩的男生微微侧过脸，明灭的烟花刚好挡住男生害羞的表情。
    “我是怕别人说我诱拐小正太。那我岂不是很冤枉。”初晓无辜的眨眨眼睛。
    商寻不客气的掐了一下初晓，“正太？！那你不就是萝莉了？”
    “不对，要是也是御姐啊，我比你大好多。”女生专注的看着一颗接一颗绽放开来的烟花。
    “切，比我大又怎么样，年龄又不能说明什么，你这个思想先进行为保守的家伙。”说完商寻还不解气的戳了戳原初晓的脑袋。女生的头发一溜儿的晃了晃恍若一条幽亮的丝缎。
    初晓挽住商寻的手臂，也不生气，“好好，小寻说什么都是对的哦。”
    男生挑了挑有些秀气的眉毛，“那是。”
    商楼里的灯光映出来恍若白昼。其中又多出几分莹透。夜航的飞机在繁华喧嚣之上静默的从天空滑过，信号灯闪烁像是细碎星子。
    尽兴后的两人才挤出人群慢慢向家行进，路两边已有人摆了小摊卖小吃，一盏一盏小小的路灯在雾气中晕成薄薄透明的蒲公英。在小的桌面上漾下昏黄又透出几分温暖的光晕。各种食物的香味交杂融合在一起。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一如先前的样子，原初晓伸伸懒腰与商寻并肩走，还喃喃自语地说：“原来和大家挤在一起看烟花也很耗费能量啊。”眼神却意有所指的瞟瞟旁边的男生。
    商寻一副了解的神情，“是哦，就你吃的又多消化的又快，你要吃什么？”然后好笑的看着女生吸着鼻子餍足的吸着香气。
    初晓疑惑的抓抓头发，“我也不知道呢，小寻你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么？”
    “那去吃牛肉面吧。”
    “哎，那边有一家诶。”女生说完已经擅自主张的拉住男生的手向那边迈出步伐。
    “那边人好少会好吃么？”
    即使口气有些迟疑也只有无奈的跟在女生后边。光影融合叠加间晕黄的光线下，男生没看到女生弯了弯嘴角，原本有些薄粉淡的嘴唇闪着几点渺小的银光。
    桌椅擦得都极干净，桌面在有些暗的光线下都漫反射出碎小明亮微冷的光泽来。背景是大片漆黑的树影。因为位置有些偏僻的缘故客人极少，看见女生两人过去，四十来岁的男摊主溢满笑容上来招呼，却是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老板，给我们来两大碗牛肉面吧。”
    初晓刚有些江湖英雄似的说完，就看到面色有些难看的商寻盯着她，才唯唯诺诺的说：“怎么？我说错了。”还特地看看在旁边的摊主，只见摊主爽朗的笑笑，“小姑娘，你能吃下一大碗面吗？”
    商寻对摊主笑笑，“大叔，你别理她，给我们来两小份就好了。”
    “好呢！”
    看着男摊主轻快的离去，初晓有点窘，“小寻，哪个大碗面究竟有多少啊……”
    “足够让你消化不良。”
    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原初晓你个大白痴！
    “哦……嘿嘿。”
    上来的面非常好看。
    糯白的细面。辣椒红鲜亮的油花。碧绿的小白菜上均匀的撒着香菜和碎碎的葱花。小块小块的牛肉悬浮在汤面之中。初晓看着都有点舍不得下筷子。
    商寻细长的手指握着木白的一次性筷子欲挑走初晓碗里的香菜。初晓截住，嗔他一眼，“哼，不准和我抢。”
    好像慢镜头一样，男生抬起头错落有致的五官在女生的瞳孔里定格成映画般的投影：
    “你不是向来就不吃香菜的么？”
    夹过香菜再给女生夹回来几块牛肉。
    汤非常的鲜美。面的劲道也刚好。初晓连赞大叔的面真好吃，男摊主笑呵呵的应着。连厨艺高超的商寻眉间原来的小小褶皱也舒展开来。女生吃的飞快，但举止中又不难看出浑然天成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