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初午后

晚会是从6点半开始。
    5点钟的时候。
    走之前原初晓就吃了几片面包，中午饭直接跳过，到了下午肚子饿得她也顾不上什么衣服怕被弄脏，上身套了件外套，提了裙摆就溜了出来。心里还直想韩析和小寻这两个家伙没人性。不顾她死活。
    走在路上，虽然不是正大光明的，偷偷瞟过来的视线不在少数。
    白色刺绣的绣花鞋，挽了裙摆，神色娇俏，有点“欲语还羞，低头来把青梅嗅”的纤美味道。宛如出逃的大家闺秀。
    一眼。再一眼。
    像夏季阳光般落在身上也有了倾斜的质感。
    丝线般，流光般，密密的将女生温柔的覆盖起来。
    甚至都有好几个男生跃跃欲试。
    原初晓自幼习惯了这样的视线，依旧神色自若。不过却不再走人多的大道。
    到了小卖部，令女生抓狂的是竟然没有带钱。把口袋翻了好几遍，才记起根本就没带。面包拿在手上放也不是走也不是。欲哭无泪。手机也还由徐西媛暂时保管着。正有也在小卖部买东西的男生欲替她付钱的时候。原苍然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也不会错误。
    精致的男生，眉被刘海遮住，看着一手提着繁复裙摆的女生一脸的懊恼，即使面无表情也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点柔软。初晓听到男生清晰沉稳的声音：“我帮你付。”
    完全扼杀掉其他男生想一亲芳泽的机会。
    原苍然把面包递到女生手里，温温和和的口气：“还是要按时吃东西。”
    女生看到站在旁边的伊安晢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
    “你笑个头啊。”见到这个伊安晢就有让原初晓想揍他的冲动。
    “我冤枉啊。我这可是问候善意的笑呃。”
    “……问候你大爷。”
    原苍然有些惊诧的看他们，清晰的轮廓，渗出细细的汗珠。
    三个人并肩而行，看清两人手里都是宣纸毛笔之类的东西，不禁好奇，“你们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呐？”
    “他喏。”伊安晢偏头示意一下，“原苍然同学今晚应邀表演书法。”
    “第几个节目？”
    “11。”原苍然像感应到女生的视线，抬起头来回答。
    “唔。”
    看着最左边又安静不语的男生，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看看右手的面包再看看左手的裙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穿扮这般要干什么？你不是小提琴演奏么？”
    伊安晢好笑的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女生问，柔软的云白衣服，完全复古的发型。以致宛如娇荷般的容颜。伊安晢清楚的看到开始小苍眼里闪过的惊讶。
    原初晓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古筝伴奏。”
    原苍然不自觉的瞟了一眼女生。不过话题依然是伊安晢行进，“唷，你还会古筝哦……”
    “懒得理你……”
    也不怒，“脾气还蛮大哦。”
    换回女生怒目相视，“要你管。你不是高三么，凑什么热闹。”
    委屈般的转向原苍然，“小苍，你看这女生好凶啊。”
    “自己看着办。”爱莫能助的神情。
    “没天理了啊……”某些人完全忽视他。
    衡量了一会，干脆放了裙摆，任它扫帚般的拖在地上，撕开包装袋，用手把面包撕成小块往嘴里放。又换来伊安晢的大呼小叫，“原初晓学妹你也有这么淑女的时候。”
    嘿嘿的笑了两声：“这妆要是毁了，我还怕徐西媛像揍她哥那样打我呢。”
    “你是说徐西媛帮你画的妆？这衣服也应该出自她手吧。”
    “唔。”
    “呵呵，恭喜你也被她发现了。”
    “什么……”
    赶忙岔开话题，“你这裙摆拖在地上不好吧，要不要我喊小苍帮你提。”
    “你这笑话好冷。”受不了的扔过去一句。
    一条路还没走到头，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低声而又无限温柔的。绵远的如同是天那边飘过来。两个男生就看到女生惊喜的转过头，齐齐看到不远处提着保温桶的商寻。
    他站在榕树下，笑容清浅，温柔的不可思议。投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暗褐细长。
    原苍然和伊安晢看到女生就这样飞奔过去，长长的裙摆因气流的带动翻飞起来，长发也飘了起来，美的像电影镜头里的某一幅场景。
    随着越往下陷的是什么。
    一时也分辨不出来。
    “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啊。”
    “谁叫你起得那么晚？！”
    “还不是你的错。”连忙从男生手里抢过保温桶，“煮了什么好吃的？”
    “自己起的晚还来怪我。”说的同时又瞟了瞟女生，视线从玫瑰色的发簪上滑到樱桃色的嘴唇最后落到长长的白色裙摆上，线条柔软的脸上浮出浅浅的笑。
    “你都不知道，我都饿得要挂了。”
    “怪谁。”
    原初晓把手的面包塞到商寻手里，直接从里面挑起勺子吃了几口菜。满足的叹口气，才说：“还是小寻做的饭最好吃，我的胃都被你养刁了。”
    商寻秀气的睫毛垂下去，依旧是一副谦和模样。“你自己嘴刁，来说我。”
    “对了。”想起什么，转过头看到原苍然和伊安晢依旧站在那里，“小寻，你过去帮我把买面包的钱还给原苍然呐。”指了指边上站的原苍然，“喏，就是他。我钱忘记带了。”
    径直立在那里小口小口吃起来，用余光瞟瞟三个说话的男生。
    都是如此挺拔的男生，站在一起就是一道风景。
    又笑了出来，这小路上除了他们就没人了，谁来赏景啊。
    没走出几步。看到商寻没跟上来，“你怎么了？”
    男生笑了一下，才俯下身去把女生的裙摆提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又无限温柔的昭示：我才是守护她的那个人呢。
    “不怕弄脏啊……”
    “很怕啊，你不知道徐西媛好凶的欸……”
    “你也有怕的人哦？”
    “那是，我就很怕你生气啊……”又微微仰起头，“你怎么就这么准确无误的找到我了呢。”
    “没办法啊。谁叫我长的这么帅呢。”
    “哟，你还真不自谦。”
    “不是你说的过于自谦即是自负么？”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最后节目都已经开始，在后台才看到和商寻坐在一起的韩析。
    在徐西媛那里借了手机靠着柱子给韩析发短信。其实最主要关心的是她的圣诞礼物。过了一会儿韩析就发过来短信说原小姐你的礼物小的哪敢忘。
    很快轮到她们的节目。出场的时候徐西泽很绅士的向她行了一个礼，初晓忍俊不禁的把手放到他手里，当所有灯光亮起来，初晓有些惊讶人来的还真不少。密密的一片。徐西泽把她礼貌的带到古筝边坐定，魅惑一笑，才走到舞台中央。
    初晓瞟了一眼台下，发现韩析和商寻都举着手机对着她拍。微微笑了笑开始配着音乐拨弦。
    转轴拨弦。曲调清浅。清绵情意声自含。
    女生神色也柔和起来，像是融入到曲调意境之中。头发垂下来，细长尖巧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抹细挑。衬着容颜更像是武侠世界里仗剑行走江湖，琴箫合奏的清丽女子。
    伊安晢用手肘拐了拐旁边的原苍然，“想不到琴技不错哦，真小看这女生啊。”
    “唔。”
    已经听到旁边有男生在问台上弹古筝的那个女生是谁？怎么学校还有这等大美女没被发现。
    有人回答：“高二七的原初晓。”
    “呃，不就是和原苍然传绯闻的女生？！”十足的惊讶。
    “这件事可是我们班女生一阵子的话题呢。”
    “想不到这么漂亮啊。比校花都还漂亮。”
    “看表演啊，就你无聊，听说那个女生很冷。还是少招惹为好。”
    “也是，冷美人远远看看就好。”
    听到这些话男生丝毫没留意到自己已经皱紧眉头。
    一曲过后，掌声如潮水般涌过来。还夹杂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徐西泽手中粉丝送上来的鲜花多得都抱不住。下台前还不忘秀一下他的招牌动作，立即引得下面就是一阵兴奋的尖叫声。原初晓懒得理他，抱了古筝自顾自的下台。她的节目还没开始呢。
    刚走到后台，徐西媛就冲上来拉她往化妆间跑。
    “拉小提琴呢就要一点点帅气。你看好多动漫里拉小提琴的王子都好帅的，虽然你是女生我也可以让你帅帅的哦。”
    “唔。怎么弄都听你的。”
    “欸？！是吗？”一句话让女生笑得见牙不见眼。
    领子和袖子都是蕾丝花边，欧洲宫廷风的白色衬衣，外搭女式的黑色小西装，同色长裤，甚至还配了有羽毛配饰的黑色礼帽。徐西媛把初晓的长发打理的微卷蓬松起来，又补了黑色眼线。让女生多了几分深邃和邪气。
    “你这张脸太完美了，扮什么就像什么。”无比垂涎花痴的样子。
    “口水可不要流到我衣服上了呐。”
    “欸。”无比羞涩似的嗔原初晓一眼，“你这冤家。”听得初晓寒毛都竖了起来，还真是有其哥必有其妹。
    刚从化妆间拿了小提琴出来，初晓又碰到原苍然和伊安晢。伊安晢眼睛一亮，忙走了过来：“学妹，你还真听从徐西媛那小丫头的摆弄啊。”
    “你语文不好就不要来寒渗人了。”
    “不过真的蛮好看的。都快赶上我了。”
    “才不敢抢你风格。”
    原苍然看了眼原初晓：“拉什么曲子？”
    “欸？韦瓦第的《春》。”
    不知道哪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来某些东西都已经悄悄消失掉。原苍然看着眼前完全不同以往的女生，想说些什么，却哽在了心里久久盘桓。
    终究是远了么。
    又找不到回到昨夕的途径。
    或者是从来就没走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