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初午后

当初晓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听温和的男声恍如天际绵绵缓缓的飘下来。在朦朦胧胧的意境画出好多毛茸茸的细丝。神智游离得更远，轻飘飘都没了重量。
    半睁开眼看到是悬在上方的男生的脸。也是不够清晰的轮廓。像是冬日里阳光透过雾气照下来，泛出不太明亮却又起了绒边的光晕来。梦幻而又不真实。
    “是小寻啊……”梦呓般的说了一句，“还没睡啊……”接着又闭上眼睛。
    恍惚间能感觉到男生的手伸进被子拉出女生放在床单上的右手。模糊的感觉到男生往自己小指上套一个凉凉的东西。细丝般的凉意袭上来，又有了几分清醒。看到也是男生软绵绵如云朵的笑，似乎又有几分羞涩。
    听到他这样说：“merry christmas。my love。”
    也想要说些什么。脑海却不清晰。
    缠绵的丝线温柔的附上来。
    沉入到更深的睡眠里去。
    隐隐有哀乐声悠远飘渺的飘来。依稀能看到光亮的狭长弄堂。头上开着的窗户还有在空气里摆动的衣服，甚至能听到“簌簌”的声响。看到的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有一大群人排成一条长线。面色哀戚的从身边慢慢走过。
    站在角落的男生突然看到一个人转过身来。
    竟是岑小雅。
    她神色哀戚，面容狰狞。她说，商寻，看到我这个样子你高兴了吧。
    陡然铺天盖地的红色迎面扑来。
    商寻猛然睁开眼睛躺在床上来呼吸都不敢深，神智依旧停留在开始的梦里。鬓边都有了一层冷汗。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岑小雅也好好在学校读书。只是从那次酒吧事件后一下子变得规规矩矩。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为此还有很多人觉得奇怪。
    侧头看了看窗外依旧黑漆漆的一片，才闭上眼睛，意识有些不清晰，但又没什么更深的睡意。努力想什么也不去想，脑海又像有条细细的线把思绪都引了过去。
    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在全市最大的叫“幽蓝帝下宫”的酒吧。
    这里的大实是指它的豪华和精致兼容。不过稍微了解的都知道这里面最是龙蛇混杂。
    商寻依旧套着白色外套。书包松松的提在手上。门童在看到他是也只是含义不明的笑笑，让他觉得很莫名其妙。他从来没到过酒吧。里面的灯红酒绿，烟雾缭绕。一派繁杂景象让少年直皱眉头。在人群里找了半天才看到岑小雅。
    这样的岑小雅是商寻从没看到的。头□□成酒红。唇色殷红。在暧昧的灯光下闪烁微妙引诱的光泽。视线里坐在沙发里的却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年龄不等。却是经历过风尘世故的。
    “你果然来了？”岑小雅轻轻抿嘴一笑。就要去拉商寻。商寻轻微皱眉不着痕迹的闪过：“……你骗我，今天根本就不是你生日。”
    “我说了，商寻，今天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就对你死心了。”女生神色严肃的盯着商寻说。
    毕竟还只是15岁的心地善良的少年，商寻视线兜了一圈：“我只能呆上半个小时。”
    女生得逞似的狡黠一笑，“半个小时就够了。”
    又疑惑的问一句，“今天是你生日？”
    “嗯，你来了我很高兴了。”
    在女生旁边坐下，神色自然的接收着来自周围审视的视线。
    他相信和土匪在一起呆久了就会粘上点匪气。和原初晓呆久了，自然而然就粘上了她身上的疏离和淡定。处之坦然的闲散。似乎也有些淡淡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岑小雅一个接一个给他介绍这些人。
    她哥哥眉目间和她有几分相似。不过他的眼睛生得薄情，微翘的嘴角却又给人几分轻浮气息。瘦削身材。商寻看到他就觉得这人很阴翳。是让人捉摸不定的那种害怕。
    他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姿态优雅的掸了掸烟灰，眼睛邪魅的半阖着：“气势不错，以后看得出来也是个人物。这小丫头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请问一下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商寻靠到沙发，眼睛直直盯着他。气息却愈发懒散起来（完全受原初晓的影响）。
    “呵呵……”他笑得极轻。惹来岑小雅的不满，“哥……你干嘛这么多事啊，商寻是我请来的欸……关你们什么事？！”又对商寻甜甜一笑，递过去一杯酒，“祝福一下我15岁生日快乐吧！”
    商寻正要接过她手里的酒杯，却有人早先一步接了过去，“嗯，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月的葡萄酒。”商寻和女生都抬头看来人，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面容俊朗的男子端着酒杯轻笑：“可惜，被毁了。”
    “你是谁？把酒还给我。”岑小雅站起来，她哥哥却还闲闲的坐在那里。
    “小美女，在这上面用这种手段实为下下策哦。”
    女生有些恼怒成羞，“你说什么？！”
    “即使得到别人也不一定会对你负责哦？小妹妹。”
    “关你什么事？！”
    “但牵涉到他就关我的事了啊……”一副伤脑筋的表情。
    口气有些软下来，“他……他是你什么人？！”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晃着酒杯视线越过女生落到商寻身上：“你还没成年欸，这么晚不回家不怕有些人担心啊……”完全认识似的口吻。
    “你……”
    “快走快走，以后知道了够你受的。我这次可假装没看到。”说的同时还拉了商寻的衣服把商寻拉离座位。商寻的脑海里满满都是问号。
    “别人的闲事你最好少管。”岑小雅哥哥旁有人站起来挑衅似的说。
    “什么别人哦……相对我们你们才应该是别人吧。”男子也是吊儿郎当的还回去。
    商寻只能这样说，在这里用武力远比讲道理来得爽快。搂着他肩膀的男子只站一旁，实则参战的是另一个冷冷的男子。只听见那个男子对身边的人说，欧文，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而叫欧文的男子只是笑。
    韩析就是在两边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出现的，商寻先听到冷冷的声音：“都给我住手，存心想砸了我的店是不是。”商寻望过去男生的身影就这样在瞳孔上烙成一个光点。
    一袭黑衣。漂亮的眉眼此时如染上冰霜，定型成冷冷的面具。眼神冷彻得近乎妖魅，配着这样的容颜，男生身上干净阴邪的气质，竟然奇异又矛盾的完美融合在一起。
    怎么看怎么不同。
    他以前在初晓面前的模样彻彻底底就是假象。
    他一直都在欺骗初晓。
    这种感觉在商寻的心里强烈存在着。
    又呆呆的听到不知是谁恭敬的称呼:晏析少爷。
    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直到韩析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商寻，他才从愤怒的意想中清醒过来。似乎怒极反笑：“韩析？”
    “唔。”应了一声，才转过头冷冷说一句：“弄清情况再和你们好好谈。”淡漠的声音里睥睨天下的气势也可窥见几分。
    好像就是这么一句话，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岑小雅自此再也没来纠缠过他。竟像从来两人不曾见过。
    “你来这里干什么？”说教的口吻，站在商寻旁边的韩析看着他，“要是初晓知道了非毁了我的店不可。”又稍稍有了些暖意，眉眼间也有了些笑意。
    商寻也是冷冷的嘲讽，“她怎么可能毁得了你晏析少爷的店呢？！”
    “呵呵，你说别人我还不相信，可是她我却不敢肯定。”坐下来斜靠着沙发。斜睨着男生回答。
    “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原初晓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急剧升温的气氛。两个少年对视的眼睛都藏起了单纯。余下冷漠的戾气。
    “你们认识哦。”那清俊男子来回瞟了两人，“那我们就放心了。下次小心些。”
    “请问你们是谁？”这才是主要关心的。
    “我保证我们不是坏人就是喏。”甚至要伸手对天发誓。
    韩析撇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坏人一般都会把自己装扮成好人。”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冷冷的男子说：“你应该是韩昭贤老先生的孙子韩晏析少爷吧，我们老爷和老爷子也有一些交情。至于这位少年，也是我们老爷吩咐专门保护他的。”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请问你们老爷是谁？”
    “其实我们都是暗地保护他的，现在也是迫不得已现身，所以还不能奉告。”
    最后是韩析开车送商寻回去，途中两人心思都各自不同。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快要到家韩析才告诉商寻他暂时不要给初晓说这件事，他会去查的。所有现在初晓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