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知道,这个女孩的哀伤不是为了自己,因为她也曾为一个男人这样哀伤过。
她深深地感到震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个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他呢?她突然间觉得,这个清丽的女子,真的不一样,难道,她这样的女子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轻轻地,凌歆叹了一口气。房间里已经有些昏暗,凌歆望着那个束缚着自己的小窗户,微微有橘色的光芒从窗户透入才让这个阴涩的地方显出了一些生机。凌歆知道,天已经要黑了吧!没有人知道,凌歆真的很不喜欢黑色的夜晚。尤其是下着雨的黑色的夜晚……
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在这样寂静的地方,凌歆只有这样做才能有些安全感。也许,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间,总是会让人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
已是秋天了,一道闪电撕破暗黑的夜空的时候,雷声也沉闷地响彻了这个黑暗的世界,风吹着树枝时时发出令人恐慌的声音……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别墅区的保安根本就不会想到还会有人来,就早早地伴着雷声睡下了。宽阔的路面上只有路灯昏黄的光芒,一个小小的影子裹紧了单薄的衬衫迎着风努力地移动在宽阔的小区道路上。风吹得她的衣角猎猎作响,可是孩子就像没有感觉一样,只是坚定地手里捏着一张相片和一张写有地址的纸片努力地向前走去。
到了目的地,小小的凌歆整了整杂乱的头发,鼓足了勇气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大婶,并不和善的语气:“你找谁?”缩回手,小凌歆颤颤巍巍地说:“我……我找我爸爸!”然后一个妖娆的女人从门后探出了头:“什么人呐?这么晚了还来?”那个大婶恭恭敬敬地退了一步:“太太,她说她来找她爸爸!”“她爸爸?”妖娆女人双手抱胸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小凌歆,然后朝着门里吼道:“凌阔,出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和那个姓韩的女人的种!”然后狠狠地瞪了小凌歆一眼就走了进去。小小的凌歆睁着无辜的双眼,又是一声闷雷,雨已经下了下来,小凌歆的手已经冻僵。
过了很久,才从那扇门里出来了一个男人,小凌歆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父亲,妈妈的遗物中有他的照片。“爸爸!”小凌歆怯生生地睁着天真的眼睛糯糯的叫出了口,可没成想那个男人竟然狠狠地踢了小凌歆一脚:“爸爸?别乱叫!谁是你爸爸啊?快滚快滚!”小凌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只是觉得被他踢到的地方很疼,她偷偷地从福利院跑了出来就是为了找到他,他不想别的小朋友说她是没有爸爸的孩子,虽然他们也一样没有爸爸。但是小凌歆知道,这就是她爸爸,妈妈的留给自己的遗言中提到的那个男人。
紧了紧衣领,小凌歆又颤巍巍地说:“爸爸,我是歆儿呐。是妈妈让我来找你的,爸爸,你不记得妈妈了吗?妈妈叫韩如茜,爸爸你不记得了吗?”听到“韩如茜”这个名字,男人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又是一道闪电,照的他的脸色更加可怖:“那个女人不是早就自杀了吗?哼!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爸爸!你滚吧,再也别让我看见你!”男人重重地关上了门。
可怜小小的凌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关在了门外。雨越下越大,小凌歆还是坚持在门外等着,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让自己进门,或者他只是有事情,让自己先等一会儿?雨淋湿了小小的凌歆,她的手和脸已经被冻的通红,她直直地站在豪华的别墅外面,她想,也许是自己不乖,只要自己乖乖地,爸爸就会让她进去了。电闪雷鸣的漆黑夜晚,只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站在奢华大门的外面一动不动,直到她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倒下……
当小凌歆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福利院的床上,额头上敷着冰块,手上还挂着吊针。福利院的阿姨见到小凌歆醒了过来,有些心疼地看着小凌歆:“小歆,怎么一个人去找爸爸了呢?以后不许去了哦!”小凌歆别扭地转过头面对着墙,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让他找爸爸。
后来,凌歆才知道,妈妈就是被爸爸和那个妖娆的女人逼死的,她就再也没有去找过那个男人。
然而,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却再也没能忘记。那个妖娆女人嫌弃的眼光,那个男人厌恶的神情可怖的面孔,她始终当做噩梦一样地埋在了心底。
这一次,那个始终无法忘记的夜晚却让凌歆再一次惊醒。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的凌歆满头大汗,看了看小窗户,周围是漆黑一片,凌歆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天亮……只是这里黑的可怕,什么都看不见的凌歆对于刚才的梦境还心有余悸。擦擦脸上的汗水,却再也睡不着了。
其实凌歆从来都没过怪过那个叫凌阔的男人,她只是很讨厌那个妖娆女人罢了。后来,凌歆被一对姓廖的夫妇收留了,他们没有改掉凌歆的名字,凌歆这个名字还是妈妈取得。就在凌歆以为自己可以过上好日子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的时候,意外得知廖妈妈怀孕了。当初,他们收养凌歆就是因为没有儿女,然而这一次的意外使得凌歆在这个家更没有地位了。他们只是供着凌歆上学,只不过是问那个叫凌阔的男人要的凌歆的抚养费。凌歆就以这样微妙的身份生活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家里添了一个小弟弟,凌歆的脸上就再也没有了表情,对于他们来说,凌歆就是一个免费的保姆,不,只是一个累赘罢了。
凌歆知道,自己一直都没有人要,他们都把自己像皮球一样地踢来踢去。所以就造就了凌歆这般淡漠的性格。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样冷淡人间的凌歆,这样漠然的凌歆,一旦爱起来,却会让人措手不及。她的爱,可以那样狂热,那样无私,那样地全心全意,那样的无怨无悔……就算他欺骗了她,利用了她,她一样可以爱的那样惊天动地……
凌歆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大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姿势,只是觉得身体有些僵硬罢了。闭上眼睛,却发现再也没能睡着。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亮,凌歆才发觉,牢中的夜晚原来是这么冷啊。手脚都已经变得冰凉,刚才因为噩梦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几乎让自己冷到几乎没有了知觉。
勉强支撑起僵硬的身体,凌歆开始运功,不一会儿就没觉得有多冷。看看周围,他们还都在睡着,凌歆知道他们在这里的那么久应该早就习惯了。突然感觉到,他们生活的真是辛苦呐!
就这样,凌歆在牢里呆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因为不知道时间,只是从那个小小的窗户里偶尔投过的一丝光亮来辨别,凌歆估计自己也带着这个阴暗的地方第七天了吧!“喂,你是谁?”凌歆第一次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也许是许久没有说话了,有些沙沙的,看到她并没有对自己很有敌意,凌歆微笑着说:“我叫凌歆。“哦……”女人想了想,“凌歆?没听说过啊!你什么身份?一个小女孩子家怎么来的天牢这样的地方?”凌歆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我是,安心郡主。皇上最近才认的郡主,遭到别人的陷害,巫蛊,所以就进来了。”听到“巫蛊”两个字,那女人突然间浑身一颤,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也有些恨意:“巫蛊……又是巫蛊……呵呵,想我当年也是被巫蛊陷害到了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是皇后吗?”
听到这里,凌歆也明白了,她可能也是当初被皇后因为巫蛊事件陷害到天牢里的楚阑月的某一位妃子:“是,是皇后!我……”凌歆还没有说完话,就看见暗沉的走廊尽头的方向竟然出现了一丝光亮,然后她们听到了脚步声。那个女人急忙转过身去装作睡觉的样子,凌歆也当作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坐在了角落里。
“郡主!”初见凌歆的那一刻,阿桃的眼泪就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砸在了地上,也砸在了凌歆的心里。还没等她们说些什么,牢里的狱卒就没好气地先开了口:“快点啊!要不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让你进来呢!”然后就对站在他身后的楚听彻点头哈腰地说:“三皇子啊,您知道的,天牢重地,呵呵,我们这些小小的士卒……”楚听彻面无表情地丢给他一锭银子:“够了吗?”只见他突然间眉开眼笑了:“嘿嘿,那麻烦您快些着啊!我就不打扰您了!”
阿桃紧紧地握住了凌歆的手:“郡主又瘦了,您吃苦了!”凌歆突然间觉得阿桃那么像自己的妹妹一样,笑了笑,轻轻地擦干阿桃脸上的泪水:“桃儿,不哭啊!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呵呵,我也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这种苦,不算什么!真的,桃儿,倒是你,眼镜又红又肿地,没少哭吧?多大的人了,以后别动不动就哭,知道么?”阿桃抹了一把脸:“嗯!郡主,您放心,我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
听到阿桃这样孩子气的话,凌歆别有深意地看了楚听彻一眼:“桃儿,你放心,我不会死在这个地方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完成呢!”拍了拍阿桃的肩膀,凌歆对楚听彻说:“阿桃,就麻烦你照顾了!她,就和我妹妹一样,拜托你了!”楚听彻走上前,阿桃识趣地把手中的饭篮放下一样一样地把饭菜拿出来摆好。楚听彻握住凌歆的手:“你放心!我……会接你出去的!”“呵呵!”凌歆自信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最近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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