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翼见

第43章


  
  天帝仿佛了然,叹息:“朕果然是坏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後语:举目…………以前一直都喜欢不见血又不用死就能虐得人眼泪汪汪的文,估计live我还不到这水平啊……努力,朝这个方向努力!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鞍辔难囚放浪心,比翼何拘仙与凡
  
  天宫御马监,有司马使十人,专司放饲天马,供仙家驱使。
  
  所谓天马,乃虎纹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足踩浮云,身可腾空飞驰,踏紫燕而奔。偶驼神仙下凡,与凡马□留种人间,所得之宝马更被誉为不世珍品,更甚者,有人间帝王为之大动干戈。相传汉武帝为求大宛宝驹不惜驱大军远征西域,大兴杀戮,为的不过是良驹三千。
  
  天马有灵性,自知品高,对伺候它们的司马使向来是不屑一顾,甚难驱使,一不高兴就踩跺粮草,踢破马槽,脾气极差。
  
  然今日,这些趾高气扬的天马,居然全都缩到马厩最角落的位置,气都不敢大喘一声,再看仔细了,有些个天马的腿肚子还在发抖,几乎要失蹄跪地。
  
  尽管槽里放了从天河旁新鲜割来的嫩草,可那些天马就是不迈出半步,死活不肯靠近马槽。
  
  几个司马使无奈地互视一眼,纷纷看向马槽另一边。
  
  在那里,盘了一尾巨大的赤蛇,桶口粗的蛇身蜷成团状仍是硕大无比,背上漆黑双翼犹如披风裹在身上,虽然蛇首上了辔头,禁锢了那能够一口吞掉丈八金刚的血盘大口,然那莫名震慑的威势却足够叫人却步。
  
  马厩根本容它不得,只要稍微抬头就能把厩顶给掀了,所以把它安置在马厩外围。
  
  看它闭了双目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漂亮的赤鳞晒著日光,偶尔蠕动一下,可就是这般普通的一个动作也楞是把那群天马给吓得屁滚尿流。
  
  虽然天帝有旨,这鸣蛇收归御马监差使,可众司马使哪个敢上去驱使,虽说嘴巴是困住了,可要给那蛇身给缠上,不被勒个全身骨断才怪。
  
  正是想著,忽然感到一阵风旋起,众使相视一眼,心中均不约而同地响起一句:又来了。
  
  顷刻便见有灰衣神人踏云而至,背上一个大包裹,云头渐收,落到马厩外的地面上。
  
  御马监的司马使不过天宫小仙,见状连忙上前行礼:“拜见廉贞星君!”对方点头致意,然而目光从一开始便只停留在那尾大蛇身上。看他大步过去,手中包裹一抖,散开在地,全是荤腥肉食。
  
  众司马使不由面面相觑,是说天宫中的神仙吃的是金丹素果,怎会有这些荤肉,想必是到下界取来。
  
  可这位廉贞星君来得也太过频繁了一点吗?每日过来一趟,可偏又不是来要坐骑……只不过他们也不敢多嘴查问,听殿上伺候天帝的天奴说,这条上古鸣蛇便是叫这位星君收服为骑的。想那七元星君,虽然仙品不算至高无上,然却个个厉害,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仙敢惹的。
  
  就见那鸣蛇连眼睛都不睁开,便像知道是谁来了,头挪了个方向。
  
  虽然有辔头禁锢,但还是能稍微张开吃食,蠕动著将那些堆在面前的肉给咽下肚去,小山一般的肉堆转眼间消失在它的血盘大口里,怎不叫那些司马使一阵毛骨悚然,心想幸得有这位星君不辞辛劳日日来饲肉,否则这蛇什麽时候饿了没食吃,把他们几个吞了恐怕也不过是塞个牙缝罢了。
  
  他们看了一阵,反正每日皆是如此也没什麽好看的,便就各自散开做活去了。
  
  过了一阵,那蛇伸懒腰般展开修长粗壮的身躯,张开了眼睛,稍稍张嘴打了个饱嗝,然後瞅了一眼身旁坐在地上的男人,一贯的木无表情,然而从那双灰白眼珠里,不难看出,暗色的沮丧。
  
  被他这般盯著,鸣蛇不由得恼了,稍张嘴,口出人言:“我说你别老是一副看死尸的表情瞪著我行不!”
  
  嚣张的态度,不因禁锢在身上的鞍具有丝毫改变。
  
  然飞帘仍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看著蜷缩在马厩旁,与行畜为伍的鸣蛇,他沈默著。
  
  从那一刻,看到九鸣被拴住的那一刻起,不知道为什麽,他便什麽都不想去想,什麽都不想去作,一种古怪的,无力的情绪正包裹著他的心。
  
  纵然法力高强,纵然位尊星君,那又如何?
  
  还不是连属於自己的,都无法保护……
  
  两千年前是这般,眼睁睁看著九鸣浑身伤痕,鲜血淋漓地被拖出天殿禁入锁妖塔,两千年後……他居然也依旧无能为力地任由他被装上鞍辔,禁锢蛇身。
  
  飞扬跋扈的异兽,又怎堪忍受成为仙家坐骑的屈辱?!
  
  九鸣或许表现得全不在乎,然而他却清楚记得,异兽对俯仰天地的自由,向来执著,当初兵败之时,九鸣宁愿折翼亦不肯屈服在天兵刃下,这样的妖怪,如今却甘愿俯首阶前,领受鞍辔,成为行畜……
  
  赤金鞍再华丽,亦不过是屈辱的牢笼。
  
  那一刻,他想冲上前去推开那两个天奴,将那副赤金鞍砸个粉碎!
  
  然而,身旁的贪狼星君却暗声制止了他。
  
  ‘不想他死,就给本君站住。’
  
  於是他不能动了。
  
  是的,唯有此途,方能保住九鸣性命,沦为骑畜,总好过斩妖台上钩魂魄,受天雷。
  
  结果……是好的。
  
  可他却异常地难受。
  
  他做事想事一向取最简之途,要做什麽,如何作,一向清晰在心。
  
  然而这一回,他却迷惑了。
  
  试图寻找原因,可总是找不到难受的理由,反而更难受。
  
  被降伏为畜的鸣蛇被他亲手送入御马监,那里是蓄养天宫坐骑的地方,他看著司马使战战兢兢地接过辔缰,带了鸣蛇入内,之後贪狼星君离开的时候说了什麽,他都没有听进去,他一直就像魂魄离体般恍惚,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鸣蛇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这又是什麽意思?
  
  本以为飞帘会就此放下,毕竟两千年的锁妖塔,可不见他来瞅过一眼,可如今……
  
  “得了吧……”被那男人的态度所感染,苦苦强撑的态度也软了下来,反正四周无人,那些天马是连看都不敢看这边一眼,鸣蛇闷闷地窝缩在飞帘身边,嚣张的态度也噎了。
  
  傲然天地逍遥自在的异兽,又如何能够习惯挂在脑袋上的辔头?
  
  他也觉得很窝囊好不好?
  
  “为什麽?”
  
  之前过来放下东西一言不发的飞帘终於说话了。
  
  为何屈服?为何甘於为骑?
  
  鸣蛇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天宫那地板凉得很,跪久了不舒服。”言不由衷,然而却掩饰不了语气中的挂怀,他又怎能眼睁睁看他跪在冰冷的玉石殿阶上卑躬屈膝?!
  
  飞帘不知是懂了还是不曾听懂,半晌不语。
  
  直到凉凉的蛇皮滑溜地蹭过他的膝盖,硕大的蛇身不知何时游了过来,他才回过神。
  
  飞帘摸著滑溜的蛇身:“你之不愿,岂为我愿?”
  
  巨蛇抬头,双目相对,凝视著,原来彼此心中,早有彼此,然而不过是沈睡在心不曾说出。
  
  他若是不想看他卑躬屈膝,那他,又岂会愿意对方为了自己卑为坐骑?
  
  岂会不懂?
  
  岂可不懂?
  
  神仙和妖怪,拥有过长的岁月,让他们都变得不在乎,却又轻易放过……
  
  当懂了,却又会不会已经太迟?
  
  ……
  
  漂亮的鳞片像琉璃石般光亮,日光映在其上更是像石榴肉般晶莹剔透,赤蛇滑动身躯盘卷在飞帘身侧。
  
  飞帘盯著那鳞片,火色的鳞,却是凉飕飕的。
  
  “好凉。”
  
  “嫌凉?”当即浑身冒出炽烈旱息,骤起旱风吹得飞帘浑身火热干燥,盘桓在附近千年之长的重重祥云转眼间被蒸个一干二净,四季如春的空气瞬间变成像烈日暴晒中的沙漠。
  
  飞帘甚至觉得脸皮都嘎吱嘎吱作响著干裂开来。
  
  可飞帘没有制止他,只任他发泄般吹暴旱意,可怜马厩里的马被吓得噅噅直叫,险些没踢崩了厩棚。
  
  九鸣不屑地瞟了一眼那群没用的天马,忽然,赤瞳中灵光一闪。
  
  龇出来的勾牙,一贯的诡秘,一贯的狡诈。
  
  “飞帘,我可是天骑,你怎麽也不乘个便,带我出去遛个弯儿?”
  
  飞帘愣了,少顷,未发一语。
  
  一同两千年前,栽赃嫁祸借黑龙之手除去妖将姚诸时,那无声的默契。
  
  飞帘,点头。
  
  天帝坐在殿堂上,低头看著怒气冲冲的一众仙家,皱眉问道:“各位仙家,为何齐聚於此?”
  
  鹤发童颜的南极仙翁一拄拐杖,上面大大的仙葫芦被他摇得直晃,禀道:“启禀陛下,微臣家中宅院,本种有无数灵丹妙草,昨日午後廉贞星君骑鸣蛇路过,却将那些草药旱至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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