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的大红媒

  
  他不言不语，静静的听着广场上传来的音乐：“纷飞小雨中，跟你再相逢，在脑内又出现拥有过的梦，此刻装作出我一切也从容，其实眼眸里早已有点红，你哪会知，我今天仍在等候……”
  
  “宝宝，我们的缘分何止是连子？相逢在雨中，去年的每一场雨都可以作为见证，你说过会乖乖的听话，只爱我……”
  
  他将她揽入怀中，在她愣神迟疑的时候，他摩挲她的发鬓，贴上她的脸，寻着熟悉的气息，沿着久违的轮廓，缠绵的吻住了她。
  
  唇齿相接的时候，他叹道：“答应我，用不了多久，最迟不超过明年，明年今日……”
  
  “不！”她猛然间惊醒，左岸的伤疤还未痊愈，自己怎么能这样做？
  
  “放开我，你没有这个权利！” 
  
  “妞妞？”贾儒吃惊的放开她，不可置信。
  
  纠缠中，她咬伤了他的舌头，自己的嘴唇也破了一个口子，血，腥甜，缓缓的流出，又凝固。
  
  这次诀别名不正言不顺，本来就是个错误，陌上花开会有多少人看见这一幕？不能再停留了，她头也不回的向陌上花开的大门走去。
  
  回到左家，甄珠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却看见左岸仰躺在沙发上，拿着鸟食逗弄他的小老婆呢，“说，脸怎么红了？”
  
  鹦鹉学舌道：“大老婆亲的。”
  
  “小爷喜欢谁？”左岸扭头看见了甄珠，“大老婆这么早就回来了？风衣怎么湿成这样？左风没给你打伞？”
  
  “今天，我……见了贾儒，没用左风跟着。”甄珠脱去风衣，却发现风衣丢了一个扣子。
  
  左岸坐起身子，“这样的事情，以后不用向我坦白，我说过给你自由，却不想听见，更不想看见。”
  
  古铜色的脸有些发白，隐忍着：“去……洗洗脸。”
  
  甄珠走进洗手间，从镜子里看见咬破了的嘴唇，这才明白左岸为什么要她洗脸，心中五味杂陈，脸上一红一白。
  
  想起去年生日那次，左岸看见她的吻痕后竟然伤了手臂，甄珠赶紧走出洗手间，却发现左岸早已离开，沙发上遗落了一盒香烟。
  
  无聊的拿起香烟，一下一下按动打火机，心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愿去想，很烦。
  
  学着左岸的样子，甄珠点燃香烟，眯起眼睛凑上去吸，这烟可真冲，刚吸了两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辣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玩意不是你能鼓捣的。”耳边传来左岸的声音。
  
  “不用你管，你不是给我自由吗？”她闭着眼睛犟嘴。
  
  轻轻的，他从她的指端拿走了香烟，“不高兴就拿我儿子出气？饭也不吃？”
  
  “不吃！你说吸烟顶饭吃，你戒烟不成，不就是在跟我耍脾气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劲儿，拼命的吸烟，让我心里过不去。”
  
  屋里很静，没有回应。
  
  甄珠睁开眼睛，眼泪也就开了闸，左岸伸手去擦，“没有，尽瞎想，我就是没有毅力，没坚持住，别哭了，明天我……重新戒。”
  
  “我才没哭呢，是烟辣的，我不要明天，要戒现在就戒。”
  
  “好，现在就戒，饿不饿？”他端起碗坐到她的对面，一勺一勺的喂她吃虾仁小馄饨。
  
  沉默中，她突然说道：“我是跟他道别的，小鱼明天就回来，我们也要实施计划了。”
  
  
天上人间
  跟贾儒道别以后，甄珠果真就收了心，回到丹东的家，安下心来和左岸过日子，偶尔会耍一些小伎俩捉弄左岸，左岸就装作上当的样子逗她开心，日子在平淡中滑过，一个月的时间，与燕阳的种种恍如隔世。
  
  左小鱼旅游回来，学校就开课了，她念的是私立高中，封闭式教学，只有周末才允许回家，总是乖乖巧巧的样子，左岸没有发现任何她与高岗交往的蛛丝马迹。
  
  甄珠每到周末就请小鱼的同学来家里玩，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高岗对小鱼非常好，是小鱼崇拜的舅舅，俗话说：娘亲舅大，小鱼就是明目张胆的亲近高岗，左岸也没有理由反对。
  
  一天清晨，左岸在客厅里做俯卧撑，甄珠接听了一个电话后，笑嘻嘻的趴在了左岸的后背上。
  
  “哎，快下来。”左岸赶紧停止了动作。
  
  “给牛背加点重量嘛。”
  
  “肚子，你压到肚子了，没有你这样当孕妇的，我儿子的命可真大。”左岸反手接住她，“这么高兴？一歌要过来？”
  
  “一点都不高兴，还有点难过，一歌这样做会很冒险，更对不起放哥哥。”因为摸不清真正的幕后人，甄珠设了一局，一歌是最适合的棋子。
  
  当一歌义无反顾的来到丹东时，甄珠就后悔了，一歌笑道：“你现在能体会到叶远程和贾儒的感受了吧，世上最难的就是选择，如果注定逃不脱高家的宿命，倒不如就此一搏。”
  
  周末，小鱼回家，看见一歌非常高兴，一歌道：“清明快到了，我要回蒙古给姐姐上坟，特意过来接你，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小鱼从没去过母亲的墓地，她瞟了左岸一眼，眼神里满是疏离。
  
  晚间，一歌和甄珠躺在大床上闲聊，房间的门半敞：“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玉护甲上的这段文字到底是指什么呢？”
  
  “我查了些资料，这句话源自《华山畿》，夜明珠很可能就在华山？你们家乡的群山里有华山吗？”
  
  “有，有座小华山，在沟里，我姐曾经带我去过，很难找，我给你画张线路图。”
  
  第二天下午，小鱼和线路图就一起不见了。
  
  丹东郊外的一个跑马场，小鱼和同学正在兴高采烈的跑马，高岗收好线路图，戴上圆边遮阳帽，翻身上马，漂亮的身手引来学生们的一阵喝彩，小鱼一脸的荣耀和崇拜。
  
  高岗的马术精妙绝伦，得以闻筝的亲传，不过，学到精髓的却并不是他，当左岸风驰电闪般纵马过来，将高岗悠下马背的时候，大家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高大少，我们今天算个总账吧！”左岸跳下马背，“在燕阳，你总说在我小爷的地盘上，占了你的便宜，如今站在你的地盘上，我照样捉你。”
  
  眼见着高岗被左岸扯进了一间酒吧，小鱼也跟着跑了进去，并哭哭啼啼的给甄珠和一歌挂去了电话，求她们救救高岗。
  
  “你真是我命里的煞星。”高岗被左岸一顿胖揍，伤得不轻，嘴却不服软，他对小鱼吼道：“瞎打什么电话，不用她来，当我死了的好，我死了，她就心安理得的嫁给那个臭教书的。”
  
  “你死了，我送你回蒙古，省得不清不楚，不干不净。”一歌过来后，看见高岗的伤势红了眼睛，她跟左岸交涉一番，答应一些条件后，随即带高岗离开。
  
  “以后放学让左风接你，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去。”虽然事先答应甄珠不准对小鱼发火，左岸还是没忍住，“爸爸还在吃官司，你却帮着高家来害左家，你的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
  
  “我的脑袋清醒着呢，是左家害死了我的妈妈，你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时候，闻筝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别假惺惺的装好人，你娶了我妈妈的学生不就是为了曲谱吗？”左小鱼也发起飚来。
  
  甄珠怕她吃亏，阻拦道：“小鱼听话，不能跟哥哥这样讲话，他嘴上骂你，其实心里最疼你，他……”
  
  “他是毒蝎子，是□你的那个人，我好心告诉你，你却是非不分，好赖不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贱！” 左小鱼不屑。
  
  左岸伸手甩出一记耳光。
  
  “左岸，不要！……啪！” 甄珠去挡左岸的手臂，一下子被冲力震飞了出去，撞倒在地板上。
  
  接下来的状况十分混乱，“找就近的医院，……左风，快！打急救电话！”
  
  猩红的血从甄珠的身体里渐渐涌出，宫缩开始了！小腹剧痛！身上所有的热量一点点的抽离！从人间到地狱，竟然就是一步之遥！
  
  那一刻，她眼里耳里满满的全都是左岸，他抱着她，发疯的向外跑，她紧紧的搂住他，她信他，信他一定能从地狱中救她回来，她疼得说不出话来，满脸的汗水，却没掉一滴眼泪。
  
  她清醒的睁着眼睛，看自己被救护车送进医院，听着左岸声嘶力竭的喊道：“大人孩子我都要，我不签字，我要命，我要两条人命！”
  
  做手术时，左岸被阻隔在门外，他对她说：“别怕，我在这里等你，一直等着你。”
  
  那么个大男人，声音是抖的，身体是抖的，后来，他承认：“连腿都发抖了，害怕，真是害怕，心里空荡荡的，害怕就此失去了你和孩子。”
  
  后来，一根巨大的针头从脊椎插入，为她注射了麻药，她听得见针尖摩擦骨节的声响，在麻药还没有彻底发挥药效的时候，她听见一声道：“不能等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