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镜温言笑道:“这件事小可或可帮忙。”关逢龙默不作声,沉吟片刻,说道:“如此就有劳了。”
铁镜懒散的笑,说道:“先生不必客气,你今次冒死为我解除明火焚心咒之厄,小可对你很是感激。”
关逢龙苦笑,心下有些尴尬。
铁镜看在眼里,立即改口笑着说道:“关先生莫如现在即跟小可回城,容小可为你引见薛国公其人。”
关逢龙却默不作声,沉吟片刻,问道:“福履寺中清修的常悲大师,是什么来历?”
铁镜弯唇微笑,斟酌片刻,说道:“常悲大师,出世之前,原本是先武皇正宫天圣皇后,其人姓李,闺字乃是娥姿,她的父亲,乃是云州伏留族三十六部的武川部族长,大象年间,为避丧乱,武川部从云州迁居中山,娥姿即是出生在中山,建明初年,中山郡王葛荣领兵剿灭武川部,其人家被籍没,流落到洛阳,为太祖皇帝见到,遂将她赐于武皇为妃,武皇承继大统,封其人为天圣皇后,武皇龙潜后,天圣皇后即在福履寺出世为尼,取号常悲。”
关逢龙听的点头,沉吟片刻,又说道:“孙满与常悲大师,有甚关系?”
铁镜懒散的笑,说道:“主人与常悲大师之间关系,小可不便多说,将来关先生遇到主人,或许他肯自己说与你知道,也为可知。”
关逢龙心下沉吟,默不作声,铁镜懒散微笑,望着天边弯月,怔怔出神,俄尔淡淡说道:“天色已经是不早的了,想薛国公当是下朝回府的了吧。”
关逢龙听在心里,沉吟片刻,说道:“好,我与你回城。”
等得两人行远,山门缓缓打开,自内走出的,赫然正是孙满,旁边另还站着一名身着绯色大襦,云白罗裙的妇人,其人看来有三旬上下,眉目如画,风姿绰约,样子与赛阳夫人韩长鸾有三分相似,却正是失踪已久的应州刺史唐君明爱妾韩氏。
韩氏抿嘴笑道:“孙先生那护卫,当真是犀利,连关逢龙这样的神者,都听他摆布。”
孙满面容沉静似水,默不作声,韩氏眼波流转,望着孙满刚毅侧影,不住微笑,样子看来似偷吃三只肥鸡的狐狸,孙满冷眼扫她,轻哼一声。
韩氏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你猜关逢龙拜会薛国公,其用意为何?”
孙满冷淡说道:“无他,必定是为着《会稽岳命》所缺的书页,他猜测缺页是在夫人你的手上,因此立意要将你找出来,薛国公与夫人有旧,或许可透露一二信息给他。”
韩氏抿嘴微笑,柔弱无骨的附在孙满身上,嫣然笑道:“可是他却料错了,那缺页着实是不在妾身手上了。”
孙满心下冷笑,默不作声,韩氏嫣然笑道:“你可想知道,那缺页现在哪里?”
孙满看向韩氏,心下说不出的厌恶,他推开韩氏,冷笑道:“我并不想知道它在哪里,那缺页附有恶咒,触碰它的人都不得善终。”
韩氏脸色微变,沉吟片刻,勉强笑道:“这件事怎不曾听你提过?”
孙满冷笑道:“我若是一早告诉你,你还肯为我撕下那书页?”
韩氏心口微凉,说道:“原来你是利用我?”
孙满冷笑,说道:“我是利用你,但你若是撕下那书页,即刻交给我,我自有办法替你化解那恶咒,可是你却私自将它藏起,想以此胁迫我,要令我就范,这是你自食恶果,可怨不得我。”
韩氏面色雪白,急忙问道:“那恶咒现时可还能解?”
孙满弯唇,诡异微笑,说道:“迟了,你我都注定不得善终,将要结伴同下阿鼻地狱。”
韩氏面容扭曲,巨大恐惧令她喘不过气来,孙满冷眼看她,默不作声,嘴角却有快意笑容。
韩氏怒极,一掌扫在孙满颊上,将孙满打的偏过头去,缕缕血丝自孙满唇角渗出,孙满却笑,似是不觉疼痛,眼神却甚是苍凉。
替杨忠、独孤信送信的小厮五天之后到达太原隋国公府,屠卢与独孤玉各自仔细阅过信件内容,都甚是惊讶,不过想来也是别无选择,只得急急置备进京物品,府中一时忙乱不已,直到次日,才悉数备妥,屠卢又念及今次入京皆是女眷,惟恐沿途遭遇不测,就起意要请门无鬼代为护送,可是话还未说出口,杨坚却说道:“大娘,儿子自十二岁从西域回中原,家居六年,从未踏出王府一步,心中很是想出去走动看,今次妹妹与独孤小姐入京,就由儿子护送可好?”
屠卢皱眉,默不作声,杨坚又说道:“儿子将两人送至洛阳,即刻返回。”
屠卢沉吟了阵,说道:“也好。”
门无鬼在一旁默不作声,沉吟片刻,说道:“小公子决定几时启程?”
杨坚说道:“这就启程吧,以免爹爹久候。”
门无鬼说道:“且等一天好么?容在下去到般若寺,将侯氏兄弟领回,与小公子同往。”
屠卢听得皱眉,沉吟片刻,心下明白门无鬼是担心杨坚沿途会有差池,遂要带着那魁斗双星转世的护卫,以策他安全,她转念不由想起司马靖来,遂试探说道:“靖儿可需同行?”
门无鬼沉吟片刻,断然说道:“小女郎与小公子同往是最好。”
屠卢默不作声,杨坚看在眼里,知她是不舍司马靖,遂笑着说道:“靖儿年纪还小,带着她行路多有不便,还是留在府中的好。”
门无鬼冷淡说道:“小女郎乃是小公子贴身婢女,自然是要时时跟在左右的。”
司马靖闻言,急忙笑着说道:“是,奴婢省得。”
屠卢听得心下酸楚,面色黯然,司马靖看在眼里,知她是怜惜自己,遂笑着说道:“大夫人只管放心,奴婢会照顾好自己。”
傍晚十分,门无鬼即自般若寺接回侯氏兄弟,双生子知自己性命是门无鬼所救,对门无鬼甚是恭敬,立誓听从他指令,不离杨坚左右半步。
门无鬼甚悦,这才放心离开隋国公府,去般若寺与许由一同清修。
次日早间,杨坚一行人即自太原出发,直奔洛阳,独孤珠则留在隋国公府,与屠卢做伴。
这天入夜后,从寅时开始,雾气氤氲四合,气色青黄,且逆相交错,乍合乍散,很是诡异,但等到天明寅时左右,昼雾之中却又现出白虹来,独孤珠看得心中惊惶,屠卢却笑,淡淡说道:“夜雾有青黄,这是臣欲谋君之象,昼雾见白虹,这是君忧流血之象,都不是好兆。”
独孤珠心下惊颤,说道:“大夫人的意思,莫非是说,朝中有人意图谋逆反叛?”
屠卢寂寥的笑,沉吟良久,说道:“想来应当是的吧。”
独孤珠说道:“会是谁?”
屠卢微笑,却叹了口气,说道:“你将来自会知道。”
独孤珠默不作声,屠卢又叹了口气,沉吟良久,缓缓说道:“要开启一代盛世,那是多么困难的事啊。”
独孤珠听得糊涂,觉屠卢言语暗藏玄机,正待要开口询问究竟,却见屠卢面色惨然,神情酸楚,似是有极大悲苦,隐埋在心里,独孤珠心中震撼,及时住了口。
正文 第十章 束怀终虚掷 次日杨忠与独孤信先自上朝见过宣皇,答称已经各自遣人回府接来爱女,宣皇甚喜,对两人大加褒赏过,最后说道:“朕深知两位卿家辖内公事繁重,在此间实在不好多留时日,待两位卿家将各自爱女送入宫中,即可离开洛阳。”
杨坚与独孤信叩首谢恩,心中喜忧参半。
十月初三,杨坚一行人终于护送丽华小姐和独孤玉来到洛阳,在向杨忠、独孤信见过礼之后,三人各自到驿馆别间休息,傍晚十分,杨忠与独孤信正在商议明日进宫面圣事宜,杨坚进门来,说道:“爹爹,儿子有件事,想要恳求爹爹。”
杨忠含笑道:“说来听看。”
杨坚沉吟片刻,说道:“儿子十分喜爱独孤大将军的爱女独孤珠小姐,因此斗胆,想请爹爹出面,替儿子向独孤大将军求亲。”
杨忠微微一怔,似是有些错愕,一时间垂着长睫没做声。
独孤信面色却微变,踌躇了阵,苦笑着说道:“小女蒲柳弱姿,能得大公子垂爱,卑职感激不尽,但这中间有件事,卑职却须得同王爷说明白。”
杨忠笑道:“请讲。”
独孤信踌躇了阵,说道:“不瞒王爷,卑职这珠玉两女,乃是双生子,自小即聪慧过人,故而四岁时候即送至云中天门山上,拜一名老者为师,学习法令辟禁之术,两女十四岁时候,那老者又收一四岁男徒,名字叫做高润。”
关逢龙微微皱眉,说道:“高润?”
独孤信苦笑,说道:“是。”
关逢龙双眉紧蹙,默不作声,杨忠若有所思,对关逢龙说道:“莫非这高润来历非凡?”
关逢龙沉吟片刻,说道:“回王爷,若是在下记得不错,赛阳夫人韩长鸾与神武皇所生那幼子,名字即是叫做高润,只是在下就不知,此高润是否是彼高润。”
关逢龙之所以知道高润,乃是因为门无鬼的缘故,之前赛阳夫人韩长鸾以魁斗双生子所中蛊毒解药为交换条件,要门无鬼承诺,于赛阳夫人幼子有生之年,不令他饱偿亡国之苦,门无鬼同意,赛阳夫人裁身之后,门无鬼即暗自令人去到北齐内宫打探过消息,得知韩长鸾所生幼子名为高润,遂将这消息也告知了关逢龙,只是高润在天门山学艺这件事,门无鬼却还不曾打探到。
独孤信苦笑道:“关先生果然是无所不知,来天门山来拜师的这高润,正是赛阳夫人与神武皇所生的幼子其人。”
杨忠讶然,看了杨坚一眼,沉吟着没做声。
关逢龙眼波流闪,笑着说道:“这样说起来,独孤小姐与高润,岂非是有同门之谊?”
独孤信苦笑,说道:“正是。”
杨忠闻言,顿时面沉似水,默不作声。
杨坚见状,急忙说道:“爹爹明鉴,这件事珠儿一早已同儿子说过,她与高润虽是有这样渊源在,但与儿子成婚之后,自会将过往了断干净,高润生死,概与她无关,即便其人死在她跟前,她也不会因为曾是同门的缘故,而对他生出怜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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