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容

3 第三章


我默默地听她讲完,淡淡的一笑,“这世上的人都是要‘摔了跤’才会明白的,若是你把这话说给现在的初中生高中生听听,他们只当你像老师一样在训话,没有用处,所以你如今醒悟,为时还不晚,只要未来与父母相处,记住你今天的话便可。”
    她错愕的看住我,我向来话少,想不到在这观念上还是忍不住说出这么一大串。
    吉米把她带了出去,我准备了材料,当我踏入化妆室,她与吉米已聊开,见我进来,赶忙坐正身子,甜甜的说:“然姐,我要重新开始,一扫之前的憔悴,精神起来,一个月内找到下一家。”
    我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望向那镜中年轻的面容,想了想,又接着忙了起来。
    若晴着完妆后又与吉米聊了许久,我由于感冒刚好,精神不济,便早早的睡下了,我还真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料,也不是一个好老板,接待客人,与人打交道,收钱付款都是吉米在操办,我徒有一门手艺,却不理世事,吉米有时问我是不是世外高人的徒弟,那么容易相信人,她是没有看到过我师父,我师父非常懒怠,之前打理一切都是AMY在处理。
    说起AMY,师父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不像我与吉米这般明了,她们应是熟人吧!也或许有某些牵联的朋友,有一种相依相偎的感觉,又有一种似仇人的感觉,在一起时,互看都不顺眼,可当师父出门时,又像个朋友那般,唠唠叨叨。
    今天来的是张医生,前几天给我看过病,大家见过面,她大概40岁上下,话语不多,说话时神态有些执傲,目的是想化成一个少女,与她前夫约会。
    我淡然的听着,这种要求师父在世时也有服务过,比这个难度更大的都有,记得有一位年若70岁的老人跑过来找师父,她想给孙子一个教训,化身成少女,当时我亲眼看着师父像变戏法那般,心中非常崇拜。
    我发现这位客人有一个习惯,与我说话的时,微微避开两嘴相对的气流,时不时抽出一张面纸攥在手中擦擦手,或许是做医生的习惯,有些洁癖。
    我准备完材料上了趟洗手间,正好遇到她,洗手时她非常的仔细,我忍不住问她:“你建议与老公接吻么?”
    她显然有些错愕我在这种场合问起这事,她想了想,非常理性的解释:“做医生的都有些洁癖,接吻有些难以接受,要是遇到对方口腔溃疡,想想就觉得恶心,再说唾液容易传染疾病,我老公不太爱注意个人卫生,时常也为这些吵架。”
    “那么你现在变成少女与你前夫约会,要是他与你接吻怎么办?”
    “这……”她有些惊恐。
    之前以各种理由接近她前夫,把自己伪装人另一个年轻女孩,在关键时候,那曾经的问题还是存在在那儿,又将如何跨越?
    我擦干双手,看着一脸茫然的她,先行离去。
    吉米跟着我来到化妆室,担心的问:“那客人上洗手间一直没有出来,可要去叫叫她?”
    “不用!”我边整理材料边说:“她会想清的,我们的妆容要改一改。”
    吉米错愕的看着我,她原想看看我怎样把一个40岁的女人化成18岁的少女,跟了我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跨年龄改造,我非常了解她的想法,淡淡的一笑,“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还能把70岁的老人化成少女,你信不信?!”
    吉米的嘴巴张成O型,这时张医生已推门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阮大师不但雍容闲雅,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让我醍醐灌顶,瞬间明了,多谢!”
    我为她化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妆容,她望着那镜中的自己发呆,嘴中喃喃:“唉!化得太年轻了,呆会与儿子站一起,别人会误会的。”
    吉米在一旁与她聊天,我做完事就走出了化妆室,一件事了,总有些疲惫,或许是心累,总在这轻意间听到许多世人的悲伤离合,心都麻了。
    吉米一如往常,送完客人,帮我热了饭菜,便急匆匆的回家了,我一个人坐在客厅中,边看新闻边吃晚餐,师父留给我的这套房产,在二环路,有400多平米,现在市价应该很高了吧!不过做我们这行业的,把钱都看得比较淡了。
    一则新闻拉回我的思绪,一张相片,让我震惊在当场,脑中嗡嗡直响,那是AMY的遗像,她居然跪着死在师父的坟前,几天后被上坟的人发现报了警,前后都没有向我打过一次电话,虽然一直以来她对我态度不温不火,可这样被人忽视,又是师父生前跟随的人,心中感到特别难受,像是被人遗弃,忍不住哭了起来,师父离开我后第一次痛哭出声,这世上,我终于了然一身了。
    连夜我睡不着,把师父的遗物翻箱倒柜的寻了出来,以前我怀着敬意,不愿动手,现在我揣着怒气,一个不留。
    一个上了锁的黑木小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从厨房拿来菜刀,对着那箱子一切砍下,把箱盖劈开了,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箱子,居然是铁制的,我气得直发抖,坐在地上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我花了大半夜的时候,终于把铁箱的锁给打开,里面放着一堆泛黄的记事本与照片。
    我翻出一本仔细看着。
    “……1969年,我在一次□□大会上认识了青山,被□□的青年是我的同学,因之前在学校里排练话剧,内容有宣扬‘资本主义’的嫌疑,被人告发,我与众位同学敢怒不敢言,有几位想带头去闹事,青山站起来阻止了我们,他是另一批下乡的知识青年,听说家里‘成份’不好,待遇非常差,看他一表人才,谈吐斯文,我对他起了侧隐之心……”
    “……1978年,国家恢复统考的第二年,我与青山一起考上了大学,其中几经波折,才如愿以偿。那一年我才知道,青山的父母在□□时期积劳成疾病逝,他怕我担心隐瞒了我,我有些难过,暗下决心,陪伴他走完这一生。第二年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当时父母没有到场,与青山的结合,父母极度反对,我家世代书香门第,他家是‘资本主义’,文化知识太浅,‘成份’又不好,□□把他们搞怕了,生怕他连累我们家,我不顾父母反对,搬了出去与他同住,大学毕业后,双双分配到铁路局……”
    “……1985年,我们迎来了爱情的结晶,由于政策的好转,给我们带来了无限希望,那一年也是我们过得最幸福的一年,我由于难产,生下大宝就不能再生育了,青山并不介意,我非常感激……”
    “……1989年,大宝四岁,我的母亲过世,同年,我的父亲也撒手人寰,这一年我过得最伤心,家中独苗的我,从此成了孤儿,还好有青山一路陪伴,让我有勇气活下去,这一年能胜利度过,也是大宝的功劳,常有人说母爱是伟大的,做了母亲的我才能深深体会那母爱的力量,看到四岁的他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我,我似乎长到了活着方向,我把我所有的亲情都转移到大宝身上,他比我的命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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