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在黑暗的森林中,手机又没有信号,一想到薛凛受伤的双腿,姚织夏便心急如焚。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过是小伤,倒是你,他们有伤害你吗?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白天发现姚织夏失踪时,薛凛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无边的恐惧,曾经看过的那袋案件卷宗占领了他的所有思绪,他生怕姚织夏会再遭此不测。
“没有,他们只是想要钱,他们原本计划明天在海上和你交易的,主谋就是在度假村开幕活动上跟我发生冲突的那个女人,听他们口气,策划绑架的是她哥哥,坐过牢,他们一共四个人。”
薛凛一听面有愠色,当初用尽一切手段把那行凶之人扔进牢里,本想着他们毕竟有个孩子,便决定放过那女人,没想到却留了后患。
“既然他们送上门来了,就别怪我对他们不客气。”薛凛冷冷地说。
“可眼下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更何况你的腿还受伤了!”
“你忘了,我们可是在孤岛上生存下来的人,还怕这个吗?现在半夜,那几个混蛋肯定也不敢贸然往林子里走,我们索性就呆在这儿保存体力,天一亮我们再行动,相信我,我们会没事的。”
薛凛顺着姚织夏扶他的胳膊向下摸索去,将她的手裹在了自己的手里。
一如记忆中那样,她的手冰冰的却非常柔软,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牵起这双手,谁知会在如此境遇中重获那份往日的依恋,薛凛不免在心中嘲讽起“命运”二字。
此时的姚织夏也无力再强撑下去,她忍不住开口道:“薛凛,那晚救我的人是你,为什么在回A市的路上,你不告诉我?”
薛凛苦笑,“本能的事,何必大张旗鼓呢?更何况,形同陌路,是你的决定。”
姚织夏无法再开口,明明是自己的决定,明明薛凛从了自己的心愿,可如今她却只感觉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当初离开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见姚织夏沉默不语,薛凛反倒打开了话匣子,“姚织夏,你知道你有多混蛋吗?在你离开的这两年,我真的希望从来都没认识过你,可我偏偏又是个记仇的,心里想过千万种报复你的方法,可直到我再次见到你,我才发现,在你面前,我这辈子都只能是个输家。”
“薛凛,对不起,都是我太自私。”
虽然看不清姚织夏此时的表情,可薛凛却看到了她心里的表情,“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以前还真是蠢啊,以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能给你幸福,可是当我看到你工作时候的样子,我才明白你当初执意要离开的原因,你人生中缺少的那部分只有你自己才圆得来。”
“薛凛,谢谢你,认识你之前,我活的没有自我,可是遇到你以后,我只想变成一个更强大的人,我不想给你的人生拖后腿,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拥有最好的人生。”
“对不起,谢谢你,姚织夏啊姚织夏,你这三字经什么时候能念到头啊?”
本以为这场黑暗中的对话会让双方都变得沉重,可薛凛轻松的口吻却让姚织夏很是诧异,他们明明正在逃亡,明明在林子里迷了路,明明,还有未解开的结……
薛凛不声不响地离开姚织夏的怀里,就近靠在一棵粗壮的大树根部,而后拉过姚织夏,将其安置在自己的胸膛里。
“别想那么多了,睡觉!养足了精神明早赶路。”薛凛悠然地舒了一大口气,而后将手覆在姚织夏的头上,敦促她赶紧休息。
薛凛这诡异的淡定让姚织夏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可眼下她也只好乖乖地枕在他的胸膛上,在他心跳的起伏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当姚织夏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她揉了揉眼坐起身,发现薛凛的外套正罩在自己身上,而薛凛正背对着她低头摆弄着什么。
“薛凛?”
薛凛肩膀一缩,“吓死我了!你怎么都没动静的!”
姚织夏伸着头问道:“你的腿还好吗?我看看。”
说罢,姚织夏便起身绕到薛凛的身前,薛凛立即将挽起来的裤管都褪了下去,“没事没事,破了点皮而已。”
可薛凛紧张的神情却没办法骗过姚织夏,“我看看!”
说着,姚织夏便不由分说地将裤腿又向上挽了回去,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薛凛的双膝全都像馒头一样肿了起来,肿胀的地方都变成了深紫色。
“你还说没事!你这都肿成什么样了!”姚织夏又气又自责。
“这算什么啊!我早就死过八百遍了!这点小伤就是毛毛雨!”薛凛说着便把裤管又褪了下去,低头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
姚织夏一听,瞬间回想起了她曾经目睹过的那场车祸,强烈的恐惧感立即向她袭来,她迅速展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薛凛。
“你、你怎么了?”
可薛凛却没有听到任何答案,只是感觉拥着自己的胳膊又紧了些。
“好啦好啦,我死不了,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证,今天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平安无事地在吃着大餐了,信我不?”
姚织夏一边点头一边哽咽地说:“我信你,薛凛,你要好好的。”
薛凛不禁莞尔,伸手安抚着姚织夏,原来这家伙是太过担心自己,才这般不理智,思及此,他暗暗地在心里骂自己愚笨。
整理好情绪,薛凛便在姚织夏的搀扶下在林子里寻找出路。
“这片树的叶子太茂盛了,我们得找个能看到太阳的地方。”薛凛望着蔽日遮天的参天大树说道。
姚织夏向四周环视,看到不远处一个山坡上投下了一束微光,“那有光!如果我们向坡上爬,说不定能看到天空。”
可平日里只需五分钟便能抵达的坡顶,今日却耗费了他们两个人整整半个小时,当他们终于爬到坡顶时,已经精疲力竭。
“薛凛,你快看!这里能看到太阳!”
姚织夏仰起头,发现坡顶的树干远不及坡下那样枝繁叶茂。
薛凛用手遮着额头,抬眼观察太阳的方位,一会儿抬手看看手表,一会儿又垂眼看身后影子的方向。
过了好半天,姚织夏才恍然大悟,原来薛凛是在根据太阳的方向来辨别他们的位置。
“我们就一直向这个方向走,不管我们怎么走最终都能走回东西走向的人工步道。”薛凛指着一个方向笃定地说。
姚织夏点点头,把薛凛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扶着他的腰,两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挪动。
走了不一会儿,薛凛的肚子里便传来了抗议声,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下意识地挺了挺无力的腰背,姚织夏没说什么,只是将扶在他腰间的手多施了几分力气。
大约走了快半个小时,姚织夏隐隐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喊声和狗叫声,“是警察吗?”
薛凛艰难地喘着粗气,“应该是了。”
姚织夏一听立即欣喜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呼喊:“救命!救救我们!我们在这里!”
姚织夏正卯足了最后一点力气求救,却忽然感到身上的重量压了下来。
“你怎么了?”
“没事,你把我放下来,我站不住了。”薛凛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咬着牙想要呼喊出声,可奈何竟提不起一丝气力。
“你休息一下,我来求救!”
姚织夏将薛凛的头枕在自己怀中,这才发现他的头发都湿了,身子也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立即用手检查他的额头和脸颊。
“你发烧了!”姚织夏说着便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裹在薛凛身上。
“冷……”薛凛双眼迷离,眼皮渐渐沉重地再也抬不起来,随即彻底晕了过去。
“薛凛!”
姚织夏一把按住他的人中,企图让他苏醒过来,可任凭她怎么使劲按压,薛凛都没有任何反应。
姚织夏将薛凛紧紧地搂在怀中,一遍遍地朝着林间的不远处大声呼救。
“薛凛,他们就快来了,再坚持一下,只要一下下……”
姚织夏的呢喃声越来越小,直至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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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姚织夏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插着输液的针管。
她扭过头,看到一米之外另一张床上仍在昏睡的薛凛。
“病人目前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他们两个都做过肾脏移植手术,所以现在还都比较虚弱,建议多住两天院,再观察观察,等各项指标都平稳了再出院。”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
交谈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到姚织夏的耳朵里,听到医生这么说,她随即放下心来。
“织夏,你醒了!”戚航走进屋,惊喜地发现姚织夏已经醒过来了。
姚织夏点点头,“戚姨……”
戚航拉过椅子,坐在了姚织夏的床边,“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你还需要休养几天才能下床呢!”
“薛凛他……”
“他没事的,腿上的伤过些时日便能好,所幸没有伤到骨头,估计是因为夜里森林气温低,再加上没有吃任何东西,他身子就顶不住了,不过他已经退烧了,现在只是在睡觉,你放宽心!”
戚航的话让姚织夏放松了下来,她想翻身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劲。
“你先乖乖躺着,阿元去买饭了,输完液咱就开饭!”戚航起身将姚织夏身上盖的被子又掖了掖。
“薛凛他……薛董没来看他吗?”
“这事我还没告诉他爸,他爸前天和几个老友相约去德国看比赛去了,我觉得无聊就没去,是阿元告诉我你被绑架了,阿凛一个人去找你,我才吓得立马赶过来,好在你俩被搜救队及时发现了。”
戚航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们这俩孩子也真是邪了门了,怎么总能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呢!以后我可不准你们再去离海近的地方了!”
“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他。”姚织夏自责道。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他的命都是你救的,他珍惜你是应该的。”戚航反驳道。
姚织夏乍一听这话尚未察觉到丝毫不妥,可转念细品,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微微蹙眉,盯着戚航。
戚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顿了顿道:“他都知道了。”
“什么时候?”姚织夏震惊地问。
戚航叹了口气,低声道:“阿元说,他看到了你腹部的缝合疤痕就觉得不对劲,当晚就去找阿元严刑逼供了。”
姚织夏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别怪阿元,他也是希望你能和阿凛好好地在一起,不要再因为一些误会错过彼此,织夏,你诚实地告诉我,你难道就能放得下阿凛吗?”
“我……”
姚织夏的心意,戚航心知肚明,“当年你为了保住他的命,连自己的一个肾都可以不顾一切地给他,你就是躲他躲一辈子,又能怎样?阿凛这两年虽然对你绝口不提,可我清楚,他到现在都一直深爱着你,如今既然老天爷又让你们重逢了,何不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呢?”
听闻这番话,姚织夏向昏睡中的薛凛望过去,心里不再彷徨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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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一阵发酸,薛凛睁开眼,感觉天花板上的灯有些刺眼。
他扭过头,看到旁边病床上的姚织夏正窝在被子里睁着眼睛发呆,薛凛安心地扬起嘴角。
“想好今晚吃什么大餐了吗?”
姚织夏“啊”的大叫一声,她猛得一扭头,随即掀开被子要下床,可一只脚刚落地,就被薛凛大喝一声,“你别动!”
姚织夏僵住了动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左手上还打着点滴,“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叫医生来?”
“我没事,你别紧张。”薛凛侧过身,笑眯眯地望着姚织夏。
“你饿不饿?阿元买了你爱喝的紫米粥,还热乎着。”姚织夏指了指两张病床之间小柜子上的保温桶,转身就要去开盖子。
“姚织夏!”
姚织夏停下动作,疑惑地望向薛凛。
“把手给我。”薛凛淡淡地开口道。
姚织夏将没有针头的那只手伸到两人的病床之间,薛凛的笑意加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姚织夏,以前你把你生命的一半给了我,如果从今往后,我把我生命的一半也交给你,你会不会拒绝我?”薛凛深深地望着姚织夏的双眼,渴求一个早就想知道的答案。
“你不怪我当初离开你?”姚织夏问。
“你不怪我当初说了那些伤你心的话?”薛凛回。
安静的病房里,相对而视的两个人却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仿佛那个答案早已没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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