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错

第30章


跟台上演的戏似的,恶俗啊!”钟魁撇撇嘴。 
  “你不知道么?”薛毅十分好奇地问,“我帮你去买肉时,听见胡屠户说你家里已经帮着找到李金钏了,似乎叫做玉钏,上午的时候二爷已经着人送回去,而且还替定远侯爷下了三车的聘礼呢!” 
  “玉……”钟魁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吞回去。 
  玉钏?谁啊? 
  “要走吗?马上要吃饭了。”薛毅拎着勺,有些遗憾地问,“赶着去看戏么?” 
  钟魁险些把脑袋敲在门板上,他回过头,有点尴尬地笑:“大俗即大雅,薛毅啊,二宝的事忙完了后,你还想不想见钟瑾呢?” 
  薛毅点头。 
  “既然如此,做人要厚道一些。” 
  家里喜气洋洋,钟檀也听到消息从外面回家来找大哥贺喜,钟魁从叽叽喳喳的妹妹们那里大概弄清未来嫂子被许进钟家的经过,虽然看上去应该知道得更多的二妹一如既往的微笑不多语,不过从她的大丫头喜安处钟魁终于弄明白原来那天大哥带回来的女客人就是玉钏,喜安很神秘也很自豪地告诉四爷,其实玉钏是老爷先前订下的柳家小姐的大丫头,可是柳家小姐好象出了什么事,玉钏是为这事受柳家的托付来找熟人二小姐商量对策的,结果被她无意中发现玉钏肩头的“钏”字,这才成就了现在的大喜事。 
  钟魁问钟瑾:“你成天在后院中打转,什么时候认识玉钏的?” 
  “说来也巧,某次去外面的药局拿药材,曾在医馆中见过她,似乎是为柳家小姐取药,于是就认识了。”钟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 
  钟魁哦了一声。 
  二妹有时会因为送来的药材不合心意,亲自去外面的药局挑拣,虽然他怀疑那是她想外出找的借口,可从没禁止过,也从没盯得太紧,认识一两个外面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些解释似乎并不是滴水不漏…… 
  钟魁从后院中出来,笼着手在墙角转了几圈,想了一会儿,决定相信所有关于这桩亲事的流言和解释。 
  世间事,不是每一件都值得去刨根挖底的,反正大哥娶亲是件好事,如果这是件令钟家上下都感觉幸福的好事,他干嘛不就此接受? 
  他抬腿迈向帐房。 
  帐房的门开着,老二正在清对帐本上柳家老爷送回来的礼品。 
  钟魁敲敲门,老二抬起头来。 
  “什么事?” 
  “杜二宝兄妹到京城了。” 
  “那又如何?” 
  “现在手头拮据。” 
  “想做钟家女婿,得先学会养活自己。” 
  铁公鸡!钟魁暗骂。 
  他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要不也不会这么积极帮着二宝开医馆了。 
  奇怪的是,既然这么无情,何必要把这一大一小拖到妹夫的候选名单上来? 
  那天晚上踢完老二的院门,钟四冷静下来后找钟檀把那本该死的《江湖名人录》借来好好的研究了一回,可怎么研究都找不出钟灏和杜二宝之间的联系。前年杜二宝因为救活一个身中异毒的江湖名人成名时,钟二已经回来掌家两年,也就是说就算他混过江湖,这个时候已经退了出来,虽然常常在外转悠,可都是在打理钟家的产业,应该和江湖生活没有什么交集。那末,他是怎么想到把杜二宝纳入视线的呢? 
  “杜二宝明天开医馆。”钟魁向老二汇报。 
  “攒足彩礼再找我。”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才十七岁而已,既然是个神医,应该财源滚滚来。”钟魁提议,“不过他似乎有些迷糊,四妹既然学熟了算盘,倒可以偶尔去帮着管个帐。” 
  钟灏捏着毛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或者,叫三妹去帮着他看看场子也不错。”钟魁咧开嘴。 
  “你管的事,不必向我汇报。”钟灏不耐烦地说。 
  “可是,杜三宝的事和二爷有关啊?”钟四很烦恼的模样。 
  “九岁的小孩,与我何关?”钟二冷笑,“杜二宝应该还不急着要她正式定亲,给个承诺堵住他的口!这个还要我来教你吗?” 
  “这么说,二爷早就知道杜家兄妹的情况?”钟魁问。 
  二爷挥挥手,轰他出去:“没别的事,别来吵我。” 
  钟魁转身,向门口退,退出去,又一脚跨进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说明白?”钟魁终于拿出了点定远侯府四爷的火气。 
  桌子对面的人从帐本上重新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阴险的笑:“逗你玩儿。” 
  >第九章
  庭院中凉风习习,月色与星光被厚云挡住,只有摆放在院子四角的烛火在灯笼中散发出昏暗不明的光线。凉风过处,院中大树上的叶子飘落一些下来,一柄剑轻轻贴过去,在叶片中无声划过,叶片似被剑气影响,向四周弹开,却又有看不见的屏障将它们片片撞落下来,于是叶子们便在这看不见的网中上下飘游,直到那握剑的人玩得腻了,忽尔划一个圈,叶子们整整齐齐一片不少地落在平伸出去的剑上,握剑的手一抖,贴住剑身的叶子便弹出,四散飘零。 
  夜深了,劳作一天的武侯府人都已经入睡,喜庆也已在房中发出轻微的酣声。钟灏将手中长剑收入鞘中,走到庭院边上,依次去吹熄点燃的烛。喜庆似乎有所察觉,酣声停了,从窗口中探出身,有些口齿不清地问:“爷,要歇了么?”钟灏轻声说:“睡你的。”他哦了一声,又收回身去。 
  墙边放着喜庆睡前打来的两桶水,以备主子练完功后所用,钟灏只觉身上热气尚未散去,也不急着冲凉,只慢慢灭着烛火,徐徐踱过庭院。 
  走过院门的时候,钟灏停下脚步,看向本该关闭的门。 
  门虚掩着。 
  钟灏抽剑,向门掩处一剑刺去。 
  门口阴影里站着的人闪身躲过这一剑,然而剑势却没有如他所料的向左边划去,而是以很不合套路的方式向右边划来,如影随形地跟着他的闪躲之势,直逼胸前。门口的人来不及躲闪,只得提起双掌,在剑尖刺到胸口之前,飞快地夹住剑身。
  “近身攻防,向来不是你所长。”钟灏并没有将手中的剑向前刺下去。 
  “我要面对的,通常不是面对面的敌人。”钟离也没有放开夹住剑的双掌。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主帅一夺,三军即溃,老爷子的教训还不够么?” 
  “若要使用刺杀,那刺客至少要强过你才行。” 
  钟灏向后撤剑,钟离放开双掌。 
  “下次不要偷窥,好奇害死猫。”钟灏收剑入鞘,“何况这不是一个家主该有的举动。” 
  “我敲过门,你练功太入神,没有注意。”钟离说,“除了你刺的这一剑,我并没有偷窥什么。” 
  “那末下次直接进来看。”钟灏提剑缓缓走开,“走进个人来,我至少看得见。” 
  “那样合适吗?”钟离反问,“不知道你到底练的哪家功夫,至少这一剑不是钟家的武功,也不是在钟家教过的哪一位师傅的功夫,甚至可以说不是任何一种正统的剑术。” 
  钟灏将手中的剑放到院角的石桌上,脱下外衣,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一向叛逆,这从来不是秘密。” 
  钟离走进院子,脸色复杂,低声问:“真的打算彻底抛弃钟家教给你的东西?” 
  二弟没有回答,走到墙边,拎起木桶,将水从头冲下去,溅开的水花使钟离不得不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钟离并没有因为这明显的疏离举动离开,相反,他在石桌边的石凳上坐下,耐心等待。 
  窗口又伸出喜庆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显然没有发现家主的到来:“爷,真的不要伺候么?” 
  钟灏拎起第二桶水,应道:“掩着耳朵去睡!” 
  “哦。”喜庆乖乖收回头去,继续死睡。 
  钟灏把第二桶水从头淋下去,似乎因为心情不好,水花越发四溅。 
  钟离支着下巴看着院墙边乱流的水,心想:明天早上起来,负责收拾的喜庆有得忙…… 
  冲完凉,钟灏走过来,钟离顺手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布巾递过去,老二犹豫了一下,接过布巾,擦拭脸上的水,口气并不热忱:“不管有什么事,现在无法处理,天亮再说吧。” 
  “如果你不是马上要睡的话,我想和你谈谈。”大哥脸上的表情很郑重。 
  “还是关于娶亲的事?” 
  “是的。” 
  “还有什么不满?” 
  “让玉钏选择是否回老宅住,你是故意安排的吗?”钟离的口气十分严肃。 
  “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看看这个女人是否真的值得如此费心。”钟灏直言不讳,“并不是你说她可以担起主母的责任,我就能放心把这个家交给她。” 
  “那么结论如何?” 
  “既然她做了现在的选择,暂时我可以认为值得。” 
  钟离接下来的口气不容置疑:“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不要让玉钏再呆在老宅,尽快安排她搬出来。” 
  站在对面的钟二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那里并不安全。”钟离解释。 
  钟灏伸手拿起桌上的外衣,准备回房了。 
  “换了干衣服再出来,”钟离并没有起身,依然坐在凳上,“我有话对你说。” 
  “任性也该有个限度,”钟灏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口气颇为不屑,“不是你每次伸出手,我都一定会放根糖葫芦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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