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鸣凤舞

第93章


层楼里摇闪着光,不知是哪家歌女的小曲儿,有几分男子气的铿锵和铁硬。
  这个地方,柔软中透着一股刀剑的强硬。
  “好地方啊!好地方!”我的赞叹,在鼎沸的人群里消失了影子。
  “哎呀!”
  “哎哟!”
  也不知是谁,把我往左边一推,就这么寸,或许是幸,书钺被人往右边一挤,我俩刚好凑对在了一起,而且,被越挤越贴,分都分不开了。
  我尽量让他的头有活动的空间,免得呼吸不好。
  但是,也只是……尽量!
  “哎呀,哎呀,别挤啊,别挤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其实,挤得最欢的就是我自己。
  书钺毫不知情自己已经被我吃了多少把嫩豆腐,还为我给他挡了几下碰撞而感激,只是天真啊!
  一挤,一撞,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挂满了灯笼的节日,和合节,当初的那个人,却永远都不会再和我相聚了。
  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怀中的,是另一个,另一个……
  书钺被那个人紧紧的抱在怀抱,突然的,他吓了一跳,也觉得有点恶心。或许,是因为父亲的关系,至今自己仍然无法对男人有好感,连同自己的这副躯壳。男人的脆弱正在于他的坚强、他的尊严、他的责任,所以,硬壳下保护的柔弱,必定是鲜血淋淋的,失去的,连同自己的爱情。
  自己那未见过面,就被赶出门的娘,父亲的懦弱和逼迫,男人,都是如此的。
  抬头,他看着那个拥自己入怀的男人,温暖的气息,在如此多的人中,为何自己偏偏能辨别到他的气味,独特而柔软。为什么?梦中的那道白色的身影,也总能给自己那样的感觉。
  书钺,早已经不自觉的倚靠在白翼飞的身上而不自知了。
  像磁铁一样,缘分和因缘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冥冥之中,注定了似的,花一般,合时的开放,年年相似的花开花落。
  “翼飞,你要抱到何时啊?”一声柔酥的声音霹雳如惊雷,唉,真是好日子过着不嫌长,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啊,就被挤到、挤到……
  隶王府!
  不知何时,夏蘂纁遣散了随从,甚至连鲁妈都安排走了,只带了我和书钺从王府的侧门进去了,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到了一个小园,夏蘂纁让人安排了书钺的住处。
  “蘂纁姐姐,我不走,如果你出危险怎么办!”一把拽过夏蘂纁的衣袂,书钺有点急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有你白大哥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他忽而意有所指的说道。
  最后,又是一阵好劝,小家伙总算是不情不愿的走开了。我们随着一个侍从蛇行到一个小侧屋。不就是见一个熟人嘛,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要不要还“宝塔镇河妖”的来一段暗号啊!
  
                  隶王
  隆羲和,晋国隶王,也是晋国的大皇子,为人大智,颇有将帅之才,手段强硬甚至有几分霸道,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是夏蘂纁之前就透露的讯息。
  侍从在一个庭院入口处止住了步子,微一躬身,“主人在里面,请。”
  跨入庭院的第一步,一股浓烈的酒香和脂粉气,远远的,便看见一片肉色的大好风光。暖熏小火炉,红色纱帐,跳动的火烛,妖娆的各色人的身姿,妙曼的投下一袭剪影。
  其中一个黑色衣服的男人,却是衣裾拖地,独身坐在中央,双腿间,伏身着一个裸着的少女,一眼就知道在干什么了。
  每一分线条恰到好处的硬朗,结实的勾画出属于一个男人的轮廓,贴身的黑色对襟长袍描画出男人本该凸显的优雅和权力,但是也因为暗色的沉调让他显得有点阴郁。虽有些迷欲,到底不像个耽于酒色的人。
  待我们走进时,隆羲和推开少女,在早已经迷醉的肉色人群中迎向了我们。
  他一把揽住了夏蘂纁,微有一些熏醉的蹒跚,“蘂纁,你可是很久都没有来了呢。”眼光在我身上一落,嘴角一提,“怎么,又找到新男人了?”
  “呵呵,能让我□的人可是在这儿,别的,我可都看不上眼呢。”夏蘂纁似乎也像是醉在了酒气里一样,懒懒的挂在隆羲和的身上,好像是有展不尽的风情,落不完的妩媚。
  有时,我在想,一个男人,真的可以心甘情愿的雌伏在另一人的身下吗?明明是男子,却要做尽女儿的姿态。
  “妖精……”只这轻微的一句,隆羲和抱着夏蘂纁便消失在了肉海里,不知朝哪个方向去了。
  “呃?”我挠挠头,有没有搞错,你要会老情人,干嘛让我在这里凑一腿,而且……
  好像还有一个不安分的小家伙。
  地上伏跪的男男女女,肢体着原始的迷性,我顺了一壶酒,便在附近的假山上歇下了。哎呀,月亮真亮啊!天空真蓝啊!星星真多啊!偷窥的人还真不少啊!
  “出来吧!”仰头灌下一口酒,我朝着身后大喊。
  “喂,蘂纁姐姐呢?你不是跟着她吗?她人呢?”书钺从身后一下子跳到我的面前,高高的站着,腰间的铁扇流淌着光华。
  “他……谈事去了……”拉住他的手,强迫他坐在我的身边,他一个不稳,就摇着坐下来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我是说……你的蘂纁姐姐。”看着月亮,我又仰头一口酒。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她……你……你放开!”被我固定住了双手,强行让他坐着。
  他扭动着身体,坐下的碎石脆脆的滑落。
  一手抱着他,一手举着酒壶,完全忽视他的反抗,任由他开口骂出。
  我呼呼的吐出酒味,兴许这府上的都是一些陈年佳酿,否则,为何我现在会有些微醉的感觉,低下头,看着面色呈怒的书钺,银色的光,让他的发和身体仿若也镀上了银色,终于,惶而抬头充满愠色的一瞪。
  停了的,两个人……
  书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担心蘂纁姐姐才来的,竟又给这个人挡住了,不过,为什么?为什么从刚才抬头的一瞥,便空了所有呢?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思念了好久,熟悉的,像是一阵温暖的风,等意识到了,却早早的就溜走了。黑色的发亮的头发,还有那张此刻看上去可笑的脸,却不知道是酒色,抑或是夜色,迷了心智,花非花,雾非雾的迷离,这个男人像是期盼已久的悲哀,温暖的气息,低低的扑在自己的脸上,一股酒香,还有,那人的味道。
  白……翼飞……
  “陪我……看看月亮吧!”
  他说着,笑着,将自己搂的更紧了,乱了,却又是异样的平静,忘了推开他的手,忘了什么时候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酒,忘了那倚靠的肩膀传递着一种别样的坚强,忘了不胜酒力的自己何时倒在了一个春风洋溢的胸怀。
  只记得,晚上的风,吹得自己烫烫的,也吹散了一曲哀伤的情调……
  “一曲长魂賦,再叹三生苦,寒枝梧桐单鹧鸪。
  哀哀戚戚慕慕,人去花凋香断路。
  碧云天,酥手秋千,长亭晚,凄切寒蝉。
  人难还,人难还。
  不如杜子啼血,湘竹落泪斑斑。
  归去也,归去也……”
  ……
  怀中的小人儿睡得十分安静,呵呵,我怎么总是看到他睡呢?而且,我能和他这样和平共处,就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了吧。呵呵。
  睡吧,睡吧,最起码,你明天还能再睁开眼睛……
  而有人,却不能……
  月下,一对紧紧偎依的身影,花开,总在不经意之间,可有时,等察觉到,那里,已经结出了果实,可是苦是甜,却只有自己知道。
  ……
  不知何时松了手,酒壶滚落到地上,声音把浅眠的我惊醒,低头看去,小家伙,只是咂巴了几下嘴,自己又在我怀里拱着一个舒服的位置。我不禁呵呵一笑,却也望见了不远处靠在栏围上的夏蘂纁,他随意而松散的披了一件湖色外套,肩和胸早已经袒露了出来,修长的腿带着几分魅惑,撩开了衣摆,不知道,已经看了我们多久。
  打横抱起书钺,足尖一点便飞身下了地,小家伙酡红着双靥,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我来到夏蘂纁的面前,他仍旧双手环胸的看着我,一动都不动。伸出被小酒鬼枕着的手,替夏蘂纁拢了拢衣襟。
  “天还凉,自己注意。”,却在碰到他项前时,看到了深深浅浅的吻痕和牙印,甚至还有一些青紫的伤痕,布满了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打你?”话出口,便又后悔了,毕竟是人家的事,□中的情趣,不是我这个外人可以管得了的。
  “因为我喜欢。”他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耸了耸肩。
  “哦。”我朝怀中的人一点下巴,“我要送他去睡了,唉,小小年纪的,体重都可以当凶器了。”说完,便转头预备离去。忽然止住了步子,又回身呵呵一笑,“我还不知道睡哪呢,呵呵。”
  “呵呵。”他低头的颜色如花般绽放了,从我身边经过,“跟我来吧。”
  “等等。”
  “怎么了?”
  “把这个穿上吧。”我用脚脱下了鞋,移到他的脚下。
  夏蘂纁低头一看,又看了看自己的光脚,刚才出来,根本就没注意那么多,本就是凉惯了的,这一点冻根本就不算什么。鞋子?呵呵,若真是冷,一双鞋,又能起什么作用呢?自己要的,别人给不了,给不了……
  给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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