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祭坛

3 新生


伽兰
    我叫伽兰,伽楼兰城的公主,唯一的公主,我的名字取自这座美丽的城池,也取自保护着这座城池的伽兰河。十年前我的父王去世,我年仅十岁的哥哥继位,但哥哥天生眼睛就看不见,于是我便像他的眼睛一般与他寸步不离,我爱我的哥哥,他相貌俊美,身材挺拔,足智多谋,只是可惜,他什么也看不见,也许上天本就不想让人太完美了吧。每次临朝,我总是站在他的左边,有什么情况便小声地向他汇报。而他总是静静地听我说完后,立即便想出了对策。
    我一直以为,我的哥哥是天下最完美的人,只要他不娶,我便会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就这样老下去,或者嫁给哥哥身边的人,和他一起帮助哥哥,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因为有那人的出现……
    那天早上,我和哥哥一起像往常一样临朝,守城将军焕昔沙向哥哥禀报道:“陛下,昨天下午属下在伽兰河附近发现闪含族巨鸟雷含的尸体和两个中箭的人……”我皱了皱眉,焕昔沙是父王先前的臣子,极为忠心,而哥哥也十分器重他,但是大早上的,你说尸体做什么?似乎感到了我的不悦,哥哥小声地对我说,“兰,仔细听下去,会有收获的。”我这才稳了稳心神,听了下去。
    其实我知道,焕昔沙也看出了我的不悦,只是一向倔强的他从来不喜欢说话半途而废。“那是两个金发的人……一个女人,一个男孩儿……。”
    他停了下来,故意不说。大家听了他的话,都在揣摸他话中的原因,而我也在揣摸着他的话,一时间大殿寂然无声。
    “金色头发?红色的雷含鸟?”哥哥喃喃道。
    “是。”焕昔沙道。
    “怎么会这样?那还不快去医治他们!”哥哥道。
    “属下已将两人送到太医馆中,但已确认女人已经……”
    “那……那个男的呢?”
    “还在昏迷中。”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四大长老的索图长老说道,“据老臣所知,这世间会驾驭雷含鸟的只有闪含族,只怕这两人与闪含族有着密切的联系。”
    “可是,长老,闪含族的人都是黑色头发的,而那两个人都是金发的人,这是卡茨因一带的人才有的特点。”哥哥的近身侍卫鄯鸿说道。
    哥哥则向他摆了下手,“鄯鸿……”
    可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索图打断了,“鄯鸿侍卫在伽城殿下身边这么久,难道不知道,闪含族的王就是个卡茨因人啊?”
    “长老这是什么意思?”鄯鸿气道,“这只是传言,我们始终是没有见过闪含族的王,没有人见过。”鄯鸿重重地加了最后一句,他的脸绯红,我知道,他是个好强的人,被索图长老这么一抢白,自然心中有些不平。
    “鄯鸿,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人求见。”哥哥打断他的话,更没有理会鄯鸿的气话。我很奇怪,鄯鸿是哥哥从小到大的朋友,哥哥对他十分欣赏,但这次他会毫不客气地将他从议事大厅中赶了出去。
    “是,”鄯鸿道,说着,便走了出去。
    “焕昔沙,还有什么没说的吗?”哥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刚才几乎一触即发的场面,只是转向焕昔沙,继续问道。
    “是,”焕昔沙走上前,拿出一支羽箭道,“这是从两人身上取下来的箭。”这是一支通体乌黑发亮的箭,绑箭的方式很奇特,翎毛白而发灰——不是我们这儿的。
    “嗯,我知道了,”哥哥抚着这支箭喃喃地说道,他的表情竟有些古怪,是一种略有些得色,又极力掩饰的兴奋。“焕昔沙,将那女人好生安葬,将那男子送到西昌苑,再找来巫医花散。”花散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巫医,就是为人古怪了些,在我们帝伽城,只有我的哥哥才能请得动他。而西昌苑,则是我们兄妹的寝宫。
    “可是,陛下似乎没有听到老臣的话,这人……”索图道。
    “这个我自有分寸,”哥哥微微颔首道,“其他人还有什么事吗?”
    “这事儿你怎么看?”朝会后,哥哥对我说。
    “我倒没什么,安葬一个人也是礼之所在嘛,总不能让客死他乡的人暴尸野外吧。”我对于刚才的气氛有些不解,可是又不明就里,只好老实地回答。
    “可是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闪含族的,即使不是,也一定是与帝伽城作对的人,而且还是那种让帝伽城的人恨不能食其骨、饮其血的那种呢。”哥哥似乎在试探些什么。
    “我知道哥哥不怕那些帝伽城的人!”我知道我的答话天真了些。
    “哦?你怎么知道?”
    “哥哥若是怕,还安葬她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闪含族一向神出鬼没,这次被帝伽人发现,而且损失如此惨重,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才会让他们的王敢于牺牲。”
    我睁大的双眼,“哥哥,你说……那个女人是闪含族的王?”
    “是啊,金色头发的女人,在闪含族中只有他们的王——闪啊。”
    “可是,那个人……还有刺杀他们的人……而且你刚才……”你刚才还说是“可能……”我有些窒息,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帝伽城。”哥哥叹了口气道。“那支箭的绑法,是帝伽城人善用的方法。”
    “是,它的翎毛白而发灰。”
    “是帝伽城特有的巨鸟——风驰。”
    “哥哥……”我这时有些怕了,如果这事儿让帝伽城的人知道了,不知会出多大的漏子。我很小的时候,就听父皇、哥哥他们说过,我们伽楼兰城因为和闪含族关系密切而被帝伽城的人认为是死对头,只是在哥哥继承王位后,帝伽城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弯,他们的女王不仅在哥哥继位时送给他象征帝位的金羽剑作为礼物,还对我们和闪含族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一次似乎有点儿过头了,毕竟四年前帝伽城仅是因为发觉闪含族的王可能是卡茨因人而一举灭亡了卡茨因,这多少让我有些担忧。
    “兰,你不用担心,父王不是总跟我们说吗,该来的总会来,我们要坦荡面对。”哥哥柔声说道。
    “哥……”我无言以对,父皇去世时我还只是个5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我最爱的父王会突然死去,那时的我只会哭……
    “兰,”哥哥轻轻地说道。“也许父王去世时你什么都不知道,但你只要知道,我们的父王是被帝伽城的人害死的。”
    我惊讶极了,这是第一次哥哥向我说起父王的死因,从来我只知道父王是突然病逝,哥哥再也没说过什么原因,虽然我也有过猜测,但从没有这么肯定地听哥哥说过。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你知道吗?除你我之外,整个伽楼兰人都不知道,但是时机一到,我自会将它公布于天下,只是现在不能。所以,你要保守这个秘密。”
    “为什么?”我失声问道。
    “我看不见,兰,所以,我们不能那么明显,知道吗?”
    “是,哥……”我几乎没法去回答哥哥的话,因为这件事太让我惊讶了,我甚至无法说出我的感受。
    “兰!”哥哥的语气加重了。
    “是,”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陛下,帝伽城威荣将军求见。”鄯鸿道。
    而我则给吓了一跳,这么快?哥哥的眉微微地皱了一下,“兰,要休息吗?”
    “哥哥我没事,”我笑了一下,虽然哥哥看不见,但我相信他能感受到。从小到大,我的任何细微的改变都瞒不过他。
    哥哥叹了口气,“引见。”
    帝伽城的威荣将军,听说是帮助帝女皇夺得王位的功臣,颇为得势,只是他性格倔强,鲁莽,有些不太受帝女皇的喜欢。今天可有幸一见了——他是个身材高大威猛的男子,粗犷的脸梭角分明,上面还落满了胡茬,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可谓炯炯有神。
    “帝伽城西南将军威荣参见伽楼兰城城主。”他的声音真是声如洪钟。
    “威荣将军不必多礼,我小城也是在将军的庇护下得以幸存啊。”哥哥的话多少有些讽刺。但威荣没有什么反应,多半是没听出来。“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有何事啊。”
    “殿下,最近我在沙漠中刺杀了闪含族的王和他们王位的继承人,他们可能带伤流窜到这里来了。”
    “哦?这事啊,我没听说过啊。”哥哥一脸的惊讶,不明就里的人,还真会被他这一副表情给蒙住了。
    威荣并没理会哥哥的话,继续说道:“我们在贵城伽兰河畔的茂林中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想要请城主给个方便。”
    “这么小的事也要威荣将军您来亲自跑来,还是让我的部下去办吧。鄯鸿,送客。”哥哥有些不悦他的直言。这人,太自以为是了。
    鄯鸿向威荣作了一揖道,“将军请。”
    “城主这是什么意思,赶我走吗?”
    “将军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将军日理万机,这点儿小事,还是我们底下人去办好了,不用担心。”哥哥的态度突然有些谦逊。
    “这……”
    “将军是不信任我们这小城吗?”
    “啊不不不,”威荣悻悻地走了出去。
    “鄯鸿,一定要送到城外,不要让将军走失了。伽楼兰虽小,但它的林子却很深。”哥哥又“关照”道。
    威荣走后,我快要笑弯了腰。
    “臭丫头,别笑了。”哥哥的声音中又饱含宠溺。
    “可是那个威荣……”威荣被哥哥时强时柔的表情弄得几乎要蒙了,想他一个有着强悍外表,卓越军功的人,在哥哥的表演下,竟如一个被耍了的小丑,在哥哥的手下团团转。
    “威荣……”哥哥静静地说道,“不能让这件事走露半点儿消息。”
    “这不太好办,那威荣……”
    “所以我叫鄯鸿送他。”哥哥道,他的话语中有许多狡黠的成分,如果他不是闭着双眼看不见的话,此刻的他一定是眼睛狡黠地一闪。这么说,是因为鄯鸿是家传的催眠高手,他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听他的话。只要威荣一直回去,不杀个回马枪,一切都好办。
    “陛下,”晚上,我们回到西昌苑时,去看望那个人,花散正在那里医治他。
    “怎么样?”
    “还不能说无药可救。”说着,他指着身后的人,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金色的长发散乱地遮着他苍白的面容,眉骨微突,却包含着一种坚强与刚毅。紧闭的双眸下,不知会掩饰着多少痛苦与忧伤。和哥哥的美丽与智慧相比,他更多的是一种阳刚与坚忍,可是这种阳刚却是和鄯鸿他们不同的另一种美,一种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被压倒的高贵与坚强。
    咦?我在想什么呀?
    我看着这个人,只觉得他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阿因
    我的眼前满是鲜血,姑姑在我的身旁无助地滑下,无助的双手向我伸来,“因……因……”
    “姑姑!不要吓我!不要啊!”我无力地喊着,想去接住她,可是,我去无力伸出我的手,只是任由身体下沉,耳边烈烈的风吹动着鼓膜,紧接着是冰冷的水浸过肌肤,我一个寒战,求生的意愿使我不分东西地游着,胡乱地找着方向。终于我找到了岸,可是我感到我的血仿佛要流干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在走,还是在飘,或许,这两种感觉我都不曾拥有。
    一枚钢针扎向了我的身体,“啊!不!”我喊着,想要去除身上的苦痛,我努力地睁开了双眼。眼前是一片迷蒙而飘逸的银色,耳边却是轻喃细语,鼻尖嗅到的是一种奇怪的气味,我的感觉好半天才开始工作,原来这是一股药味,很浓,很大。两个银发的人在看着我——或许是一个,因为有一个闭着双眼,闭着眼“看”我?看来我的感觉还是很混乱。
    “啊,哥哥,他醒了。”一个少女的声音欢快地响起来。
    “是吗?”另一个的声音低沉而又平静,“当然了,他喊那么大声。”说话间,他的声音也有些欢快。
    渐渐地,我看清了眼前的两人——少女银发微蓝,用一双迷人的蓝眼睛看着我,而那个闭着双眼的男子则银发微微显灰,面貌俊美,脸色平和。
    “你们……”我只觉得那个男子十分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我是伽兰,”少女轻快地说道,“这是我哥哥,伽城。你是卡茨因人吧。”
    少女的直快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兰,”男子及时地喝道,“他刚醒,你不要吵他。”
    “哥,我没有……”兰的声音有些小。她用一双略现无辜的大眼看着面前的男子,仿佛一个犯了错讨饶的孩子。可是她这样的表情他能知道吗?
    “没关系,”我说。
    “不会痛吗?”兰说道,指了指我的身上被箭刺伤的地方。
    “没什么,”我说,事实上,我的伤口在我醒来的刹那让我痛得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但我不想拂他们的美意。
    “兰,让他休息,他说话中气不足,是身体尚未痊愈的迹象,你不要吵他。他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说着,他站了起来,眼睛却没有睁开,那个叫兰的少女扶着他的手,看了我一眼,便扶着他走了——原来那个男子看不见。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上前,但我很快又进入到一片昏暗中去,我想他也许使用了安魂香之类的东西。
    我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可是心灵的创伤却如影随形地跟随着。我想起云,想起班诺,如果不是我执意要逃跑,也许他们现在还在帝伽城中,虽然卑微,但至少还活着。我想起姑姑,没遇见我,也许她会带着她的部族,到处游荡,见不到她的侄儿,但她仍是闪含族的王,在那个男人居多的部族中快乐地活着。在我养伤的时候,伽兰总是小心地照顾着我,伽城则时而不时地问候我的情况,有时他也会对我说起我的卡茨因、闪含族以及我在帝伽城中的经历,只是这对兄妹,我总觉得很是面熟……
    “哈哈!”一个少女悦耳的声音从回廊里传来,她似乎是跑着的,地面被踩得咚咚响。
    “伽兰!伽兰!”我隔壁住的便是那个男子,此刻他冲外面的少女喊道,“你不会走吗?跑得这样快,一点儿也不像个公主。”
    “公主?公主什么样?”少女轻快地说道。“哥哥,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就不要批这些奏折了,和我去伽兰河抓鱼吧。”
    “伽兰,不要任性,我不批谁批啊。”
    “不嘛~哥~”
    “唉,都是我不好,没把你教好,以至于像今天这样!”男子叹口气道,但他的口气中没有丝毫的伤心,反倒有一种溺爱的感觉,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父王,我们兄弟三个每次闯了祸后,他便会叹着气说,“也许我该让你们三个去边疆煅炼一番,也省得这样让我操心。”而每次他都不会真的这样做。我想着,眼泪便悄然滑下,在帝伽城,我只有晚上才会思念他们,在绝望森林,逃命的想法让我没时间去思念,在闪含族,为了不让姑姑伤心,我一直都在躲避着这种感情,而在这里,看着这一对兄妹,却让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
    “哥~”那少女似乎意识到了男子的不高兴,有些娇柔地唤道。
    那男子“扑哧”笑了,“你看你这样不是贤淑多了?”
    “哎呀!哥哥又用这个方法来!”
    “可是每次都好用啊~真是屡试不爽。”轻声的嗤笑,含着无限的宠爱。
    “啊~哥哥真是太狡猾了!”少女的声音放大了一倍。
    “你小点儿声~”那男子这次却是真的显得有些不悦,“会吵到别人。”
    “我已经好了,”我想我没必要再躺在这个房子里,我推开门,“我好多了。”
    “啊~”少女欢快地叫着,拉着我的手来到他的房中,“哥。”
    “好了吗?”那人道。
    “嗯~脸还是苍白的,但精神好多了,伤口也不渗血了,”少女看着我说道。原来他是问这少女我的情况,看来双目失明的他还有一双更加心思缜密的“眼睛”。
    伤口不再疼痛,使我更加全心去回忆着这对眼熟的兄妹——伽兰、伽城……
    一个久远的情景从我的脑海中回忆起来,微风中,一位老人扶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失明小男孩儿沿着红毯,慢慢走向高大的祭台。随后,老人宣布:从今天起,我们伽楼兰的新王殿下便是这位伽城王,而索图、额罕等四位长老则会辅佐我们的新王,我伽楼兰愿周边邻国结好,永世不犯。男孩儿的旁边一个小女孩儿微微地笑了。这个景象模糊而又真实。
    “啊,你是伽楼兰城的城主——伽城王。我在你的继位大典上见过你。”
    伽城听了我的话,只是微微地扬了扬唇角,道,“哦?继位大典?那你是卡茨因的三皇子因?”
    “哇,你们俩个这么神?一下子就知道了?”旁边的少女轻快地说道。
    “你是伽兰,”是,是她,那个站在伽城旁的小女孩儿,带着一丝轻柔的笑意的小女孩儿。
    “对,她是我妹妹,伽兰公主。”
    “哥,快说,快说,你怎么知道他是谁?”伽兰撒娇地说。
    “啊,我记得我继位时卡茨因的王为了表示祝贺,亲自来参加,而且还带上了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皇子,就是三皇子因啊。”
    “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啊。”我有些吃惊,这事,已经过去有十年了,可是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的人,要知道,当年有上千个城主和他的使臣来庆贺,而今,有许多已经和卡茨因一样覆灭在帝伽城的铁蹄之下。
    “可是我是……”
    “这我不管,我只知道,闪含族的王与我有恩,我要帮助他们。”
    “可是,会触怒帝伽城的。”我扭到头去,想着发生在我身边的事,闷闷地说。
    “哥哥说了会帮你,就不会怕那个帝伽城的人!”伽兰说道。
    “谢谢你们,”我说。
    “谢我啊,”伽兰眯着眼睛笑道,“就和我去抓鱼吧。”
    “伽兰!他伤刚好……”
    “没关系,”我说,“我很久没有舒活筋骨了,出去没事。”
    美丽的伽兰河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蓝色,轻灵地飘动着,就好像伽兰微蓝的长发以及她那蔚蓝色的眼睛,清澈而明亮,这种迷人的颜色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我眯着眼看着一旁的伽兰,心里想着。
    “哇!好大的鱼啊,”伽兰在一旁兴奋地喊起来,“快,快!”
    我笑着看着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儿,向她指的地方跑去,去抓那条不知死活在我们眼前出现的鱼。这鱼的身子异常的滑,我一抓,却让它在指尖处溜了。
    “哎,我来帮你吧。”伽兰也来帮忙,可是我发现,她还不如不帮,她反而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真是越帮越忙。
    “伽兰,你挡到我了,”我说。
    “啊?”伽兰回过头来惊讶道。不料她这一转却是脚下一滑,把我摁到了水中。
    看着湿辘辘的伽兰,我不禁好笑,谁会想到,沉静而又多智的伽城的妹妹竟天真可爱得似个孩童。
    “啊呀~我犯错误了,”伽兰叫道,“快,我们快回去换件衣服,别让哥哥发现了。”说着,她抓着我的手,一蹦一跳地向城堡跑去。
    “伽城,我希望你能明白……”还未走到房间,我便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伽城的房里传来,看到伽城在他的房中接待客人,我虽说是伽城的客人,但以我的身份,实在不便在公共场所出现,所以我一直是躲着所有的人,在西昌苑,见到我的只有伽城兄妹、巫医花散和近身侍卫鄯鸿,伽城已对外宣布我因伤势过重 “去世”了。
    “你收留的这个人不仅是卡茨因人,而且他和闪含族的关系也十分密切!”他们果然是在说我。
    “是帝伽城是威荣将军,”伽兰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你昏迷的时候他也来过几次,但都被哥哥给挡了回去,不知这次……”我向她伸了个手指,又指了指伽城的房门,伽兰会意地点了点头,我们都想听听他们的谈话。
    “可是,将军,”伽城的话语依旧平静,“那个人在到我这里之后没多久,箭伤复发死了,不知将军还要哪个?”
    “哼!你不用再瞒我,那个人根本没有死。”
    “将军,”伽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些威严来,“自从我伽楼兰发现闪含族以来,你已是几次三番来滋事,这次又擅闯本王的寝宫,不知将军意欲何为!”
    “哼!你不要威胁我,你在此之前和闪含族相互勾结,已是让帝女皇大为恼怒了,只是她一忍再忍,你不要得寸进尺!”
    “大胆!威荣,你虽是帝伽城的人,但也不过是个将军,请你注意一下你与本王说话的口气!”
    “那么你为什么不让我搜查你的寝宫,而且还让你的近身侍卫在每次送我回城的时候催眠我?这不就是说你心中有鬼吗?”
    “威荣,你自持在帝伽城中地位尊贵,跑到我伽楼兰城也不知收敛,本王今日就要惩罚你!来人!”
    “在!”鄯鸿的声音。
    “将威荣鞭刑二十,送返帝伽城,从此不许他再踏入城中半步!”
    “看你能把我怎样!”房中突然白光一闪,我知道,威荣是要动手了。伽城为了我,让他身边所有的侍卫都离开西昌苑,只留下鄯鸿,但鄯鸿不是威荣的对手……
    而伽兰早已跑了进去,“哥!”
    “伽兰!”我将长袍重重围住我的头部和脸,这样至少可以让威荣看不到我的样子,随之跟着伽兰跑到了房中,只见房中对立站着三个人,威荣身披铠甲,手中拿着一枚玄铁制成的□□;鄯鸿则扣动手指,我知道,他要对他施法了;而伽城,他高傲地站在威荣的面前,他只穿着平时的长袍,这样毫无防备地全身站在威荣的面前,似乎并不将威荣放在眼中。
    “你是谁?”威荣看到我怔了一下。
    “你不用管我是谁,出去!”我压低了声音说着。
    “你若不是那个卡茨因人,怎么会这样打扮?”威荣突然聪明了起来。“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吧!”威荣没有多说,将□□对着我攻来!我将手中的灵光化作一柄长剑,金光灿灿,抵住了威荣的枪。鄯鸿在威荣的身后手掌张开,将全身的法力射向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身上,威荣似乎感到了他的危险,向身旁一闪,却正好闪在伽城的面前,伽城虽然看不见,但他可以辨别声音,更何况全身铠甲的威荣每一动便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我只见白光一凛,我看见威荣张大的双眼不相信地睁着,然后慢慢倒下,白光收尽,是伽城手中的长剑,而威荣便是被这长剑刺穿了喉咙。一时间,整个房间无一人说话。
    伽兰惊恐地看着倒下的威荣,“哥……”
    “因,帮我收拾下这里,鄯鸿,去找来羽氏三兄弟?”伽城说道。
    “羽……羽氏?”鄯鸿惊道。
    “快去!”伽城不耐烦道。
    “是,”鄯鸿领命出去了。羽氏?我依稀地记得那是伽楼兰城的战神,和平时他们并不出任任何职位,但一旦伽楼兰城重用他们,便预示着伽楼兰要对他国用兵了。
    “兰,”他又柔声对兰说道,“找来花散好吗?召集大家紧急朝会。”
    兰嘤嘤地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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