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缉新郎

第17章


  “我当然了解他!他是我哥,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叶朝阳嘲讽地冷笑。“所以我才说我哥不爱你,他这人根本不懂得爱。”
  “而你恨他。”她木然接口。
  “难道你不恨吗?”他笑笑地挑衅。“他现在可是要抛弃你,去娶另一个女人喔。”
  “我相信他有苦衷。”
  “当然,他的苦衷就是我,为了收拾我闯下的祸,他宁愿辜负你。”笑意的阳光从他眼底逸去,只余浓浓阴森。“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你还相信他爱你吗?如果他真的爱你,不会舍得这样伤害你,你只是他权衡利害之下的牺牲品,当然,我相信他以后会补偿你的,他总是在补偿——”
  “够了!别再说了!”她霍然起身,拒绝再听下去。
  他却不肯饶过她.“你跟他不会有结果的,就算他认了你,我妈也不可能同意他娶你,因为你是个魔女啊!魔女怎么能配得上她的圣人儿子?”
  魔女怎么能配得上圣人?
  这话真可笑!都什么时代了,还分圣人或魔女?这世界上谁不是夹杂著善与恶,在非黑非白的灰色地带挣扎?
  但为什么,这句毫无道理的言语仍深深刺痛了她?教她以为心头早已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奇怪,我哥怎么会来?”叶朝阳忽然惊愕地扬嗓。
  她惶然一震,往窗外望去,果然看见叶圣恩挺拔的身影正穿过人行道。
  “我得走了!”叶朝阳匆匆起身,临走前,还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唇上偷得一吻,然后掌住她的脸,与她耳鬓厮磨。“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你帮我转达,祝他跟婉儿——结、婚、快、乐!”
  语落,他大踏步从后门离去,头也下回。
  而这暧昧的一幕,全落入了隔著一扇玻璃窗的叶圣恩眼底。
          
  “刚刚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朝阳吧?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当叶圣恩追进来的时候,他的孪生弟弟已不见人影,他只能追问朱挽香,但她却是一动也不动地凝立原地,容颜似雪凝白。
  “他为什么吻你?”他继续追问,强抑住胸臆那股莫名的焦慌,却仍掩不住话里一丝醋味。
  “他不能吻我吗?”她终于扬起脸蛋望向他,瞳仁无神。“毕竟他是在小教堂里跟我结婚的那个人,不是吗?”
  叶圣恩一窒,眼神黯下。的确,他没资格吃醋,这谎言的咒缚,是他自己作来的。
  他黯然苦笑。“他怎么会忽然约你吃午饭?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祝你结婚快乐。”她漠然低语,话里似埋著一丝幽怨。
  他蹙眉。“我说过,我不会跟婉儿结婚。”
  “是吗?”她冷淡地转过头。“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看来她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究竟朝阳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叶圣恩胸口一拧,很急,很心慌。弟弟特意约挽香在这里见面,一定有所图谋,难道是为了伤害她?
  一念及此,他蓦地全身颤栗,不敢想像若是自己再迟到片刻,会发生什么事。
  “我送你回去!”
  “我还可以再回去吗?”
  “什么?”他没听清。
  她摇摇头,转过眸,长长地、黯淡地瞧了他一眼。
  他一震,看不透她的思绪,却看懂了她的失魂——她还活著吗?为何眼底的世界是如此荒凉而枯寂?
  他忽然感到心痛。“挽香,我送你回去,听我的,回去好吗?”
  她没立刻回应,良久,微微点头。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扶著她离开餐厅,坐上座车。
  他小心翼翼地开车,怕路上的颠簸伤了她,怕她疼,更怕她感觉不到疼。
  不知怎地,他觉得她好似正走在某种悬崖边缘,随时会坠落,而他很怕自己会无意间成为那道催她落下的风。
  他不敢跟她说话,怕说错话,却又怕无端的沉默更令她心伤。
  他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怎么做好像都不对。
  他不曾有过这样的无所适从,胸口像长了虫,一口口蛀咬著,咬空了心,连慌乱也填不满。
  他只能默默地开车,穿过华贵漂亮的庭园,停在家门口。
  他扶她下车,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扶著她进屋,他的母亲正好走下那道回旋式大理石阶梯,一见到他,立刻急奔过来。
  “圣恩,你怎么会这时候回来?你——跟她在一起吗?”见他一手还托著朱挽香的腰,白绮莉大吃一惊,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我邀她出去吃午餐,顺便送她回来。”
  “你——你怎么能跟这种女人走这么近?”白绮莉怒气冲冲地责备。“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吗?”
  “她做了什么?”他淡淡地问。
  “这是刚刚快递送过来的。”白绮莉将一封文件丢给儿子。“这女人好可怕!她居然可以为了谋夺未婚夫的遗产,不惜害死他!”
                  第八章
  空气瞬间冻结。
  在白绮莉尖锐的指责过后,佣人们都识相地退开,叶圣恩则是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只有朱挽香,竟扬起苍白的脸笑了。她笑得好凄厉、好凄凉,笑声破碎得让人不忍卒听。
  “对,是我亲手拔掉治平的呼吸管,是我做的没错——”
  叶圣恩骇然注视她。
  “你听听!她自己都承认了!”白绮莉气愤地抿唇,走过来,盛气凌人地质问:“你说,你就是为了钱才接近我们叶家的对不对?就是想分财产,才把你肚子里的孩子赖给圣恩的,对不对?”
  朱挽香冷哼,迎视她的神情同样傲慢。“不管你怎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叶家的骨肉,他当然有权分财产。”
  “你说什么?”白绮莉气得抓狂。“怎么会有你这么下贱的女人?!”
  “是啊,我是下贱,可我是叶家孩子的母亲,你们不能否认这一点。”
  “你——”
  “够了!”叶圣恩厉声阻止两个女人的相斗,他握住朱挽香的肩,气恼地责备。“为什么你总要这样说话?为什么总要把事情弄得更糟?你这么做,只会让大家更不谅解你。”
  “那又怎样?”她冷漠地甩开他的手。“我不需要谁的谅解,不用谁来喜欢,更不要……你的同情!”
  他一愣。“同情?”
  “其实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阿西婶她们早就跟你说过了。”
  “她们是跟我提过——”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觉得我可怕?正常的男人听说这种事,不可能毫无芥蒂的,更不可能反而开口求婚,你果然……是因为同情我吗?你真那么圣人?”
  他是圣人?他愕然。“你怎会这么想?”
  她不语,只是清冷地瞪他。
  “挽香……”他试著解释。
  他的母亲却不由他。“圣恩,你别管她了!这种利欲薰心的女人,最好离她远一点,免得惹上麻烦,玷污了你!”
  是啊,她会玷污他。
  魔女怎么能配得上圣人呢?她怎会傻到又去招惹一个妈妈的乖儿子?
  朱挽香又笑了,这回,是彻底的自嘲。
  “你妈说的没错,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每个妈妈都会要她们的儿子不要接近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个魔女,因为我只会为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她望向叶圣恩,眼眸凝著血泪,她以为早已干涸了,原来还痛著的血泪。
  “你以为我想拔掉治平的呼吸管吗?我也不想的,我不想他就这么离开我,可他跪下来求我,他说,如果有一天他昏迷不醒,他宁愿干脆地死去,也不要毫无尊严地活著,他求我让他走……我跟他说不要,如果我这么做,他妈妈会恨死我的,已经有一个母亲恨透我了,我不想再有第二个。可是他一直求我,一直求,一直求……”
  她忽地哽咽了,某种奇怪的湿润在颊畔交错,那是泪水吗?还是她心的碎片?
  “我能怎么办?圣恩,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跟医生说,治平签过同意书了,他希望拔掉呼吸管,他妈妈一直哭,骂我无情无义,说我没良心,害死她儿子。可我答应治平了,我答应他,让他有尊严地走……我也很难过啊!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痛到好想也跟著一起死?我不想再活著了!为什么要活著让大家都讨厌我?都巴不得离我远一点?我也想死的,我也想的……”
  她凄厉地呐喊,一声一声,喊进他心里,在他胸口回荡。
  他不自禁地跟著痛了,痛到颤栗,痛到语不成声,他倏地抱紧她,她在他怀中颤抖得犹如一朵受尽风吹雨打的玫瑰,而她还倔著不肯低头,不认输。
  “不要再说了,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他嘶声呢喃,连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她身子好冷,好柔弱,而他想将所有的温暖都给她,盼她不再受苦。
  可她却抗拒地推开他。“我不要你同情我,叶圣恩,你听懂了吗?你去娶谢婉儿吧!我不要你的同情,更不用你来补偿,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不在身边就怎么样的,我一直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她一直是这么活过来的。
  叶圣恩震撼地听著,话里埋著太深的悲哀,他不忍挖掘,偏又听得太清楚。
  “挽香,你听我说——”他上前一步,她却慌得宛若惊弓之鸟,转身就逃,一脚踩空了,意外地跌落门前阶梯。
  “挽香!”
  他眦目咆吼,眼睁睁看著她摔倒在水泥地面上,艳红的血色,缓缓地,染透翩然旋展的裙身——
  “你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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