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世人痴

    “……”司祈年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却又不甘心放弃。
    算了，反正还有很多时间。
    时间久了，她总会接受自己。
    秦染的眼睛上还蒙着白纱，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他想通了，也不再多言。
    只是想到什么，突然到“祁雅什么时候被处死？我想在这之前去看看她。”
    “半个月后。”司祈年手边的动作一顿“你看她做什么？”
    “怎么说我的眼睛也是她换给我的，总该去看看她的。”秦染笑了笑，随即撞似不经意道
    “对了，他，还好吗？”
    “锦公子之前受的伤太重，已经辞官离开了。”司祈年语气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
    “哦，这样啊，他什么时候走的？”秦染不甚关心道。
    “半个月以前。”司祈年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转了弯。
    半个月以前，正是陛下最后一次召见南宫锦的时候。
    也是，秦染换眼的时候。
    “这样啊。”秦染点头，道“等雪晴了你带我去看祁雅吧。”
    “好。”南宫锦点头。
    过多的拒绝，只怕更容易让她怀疑。
    过了两日，雪晴了，秦染由司祈年带着去了天牢。
    牢门打开，秦染还没有说话，祁雅看到她先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秦染语气平缓，脚步停在了牢门前“想谢谢你，还有，我们互不相欠了。”
    “呵！”祁雅嗤笑一声，艳丽的容貌笑的多了几分玩味“我可从来不欠人的。”
    父母给了她生命，她为家族付尽了一生。
    她不欠任何人，命，再过不久也还给父母了。
    秦染握着牢门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拢了拢衣襟
    “我知道了。”
    秦染说着，转过了身“我们走吧。”
    “好。”司祈年松了口气，扶着她就往外走。
    祁雅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大喊“秦染！你很幸福！有我得不到的一切，可我突然不嫉妒你了！
    因为你真的很蠢！”
    天下百姓与你何关，离了你天启也不会灭亡！
    可当某一日你知道你负了那个你最不该负的人。
    只怕到时候的痛苦会很有意思。
    那可比她倒霉多了。
    至少，后悔药，是最不可能的。
    秦染脚步一顿，喉咙有些吖“无所谓吧。”
    秦染走了，从这一天，她爱上了弹琴。
    司祈年每一次去看她，她都在抚琴。
    这样过了半多个月的琴，时间也进入了新的一年。
    窗外的梨花渐渐的开了。
    风一吹，纷纷扬扬的很是好看。
    有时候秦染坐在窗边，窗子开着，还有有花瓣飞到她的身上。
    这一日，是秦染可以取下纱布的日子。
    司祈年和李延瑜还有慕容舒，几人一大早就来了。
    几人来时，秦染还在抚琴。
    琴声悦耳，是几人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
    三人两个武官，一个乐理白痴，半点听不出琴声中的意境。
    只感觉好听。
    看着太医给秦染取眼睛上的纱布，几人都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终于，纱布取了下来。
    秦染睁开了眼睛，眼睛一时有些酸涩。
    眯着眼睛看了远处好一会儿，视线才恢复了正常。
    “南安将军恢复的很好，那下官现在就回宫向陛下禀报。”太医道。
    “多谢太医。”秦染点头。
    太子离开，李延瑜第一个跑上前，激动道“太好了，你终于又能看见了。”
    秦染垂了垂眸子，笑容很淡“是啊，我又可以看见了。”
    说完，抬眼看向站的最远的司祈年，道“我能看见了，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我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司祈年赶忙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他却是没反应过来，因为他想到了南宫锦。
    南宫锦把眼睛给了秦染，修养了这么些天，总算是适应了一些。
    今天，不但是秦染恢复的日子，也是南宫锦离开的日子。
    “恭喜。”慕容舒也道。
    “多谢你们。”秦染垂着眸子，道“你们先回去把，我有些话想和司祈年说。”
    两人离开。
    秦染突然抬起了眸子，盯着司祈年道“我的眼睛，究竟是谁的？”
    “祁雅的。”司祈年避开她的视线。
    “不用骗我，我知道不是祁雅。”秦染面无表情，认真道“是他的，对吗？”
    从她去天牢看往祁雅，便感觉到了不对。
    祁雅的那句她不欠人，应该是指她从不欠自己，所以不会因为偿还把眼睛给自己。
    “……”南宫锦垂眸，没有说话。
    原来她都知道了。
    “还有多少，你们瞒着我的？”秦染冷着剑道。
    司祈年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再满她“你的父母，还有秦公子，他们没死，在老家。”
    秦染放在床边的手一颤，瞬间握紧了“还有吗？”
    “他今天走。”司祈年低着头道。
    秦染的心一颤，翻身直接下了床。
    然后直接跑了出去。
    骑马一路飞奔到官道上，秦染远远的看见了南宫锦的马车，忍不住大喊出声
    “表哥——南宫锦——”
    见没有人理，秦染直接喊了他的字“南宫子枫——”
    前面，驾马的车夫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道“公子？”
    “不用管。”南宫锦坐在马车里，眼睛上的白绫和秦染之前的一模一样。
    面上不动声色，手却握紧了。
    秦染咬牙，直接驾马超过了马车，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马车被拦住，也停了下来。
    秦染看着车帘，语气坚定
    “南宫子枫，我喜欢你。
    不是表妹对表哥的喜欢，亦不是感动也不是将就。
    而是非你不可的喜欢。”
    秦染下了马，一字一句的道“秦染喜欢南宫子枫，喜欢了很久很久，她不敢开口。
    因为她多疑，有太多的不确定。
    她害怕被抛弃，害怕为什么人折了骄傲。
    可她如今不害怕了。
    她这一辈子，如果一定要嫁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南宫子枫。”
    说到最后，秦染的喉咙哑了，眼睛红了。
    车里的南宫锦内心一阵激烈的挣扎，最后还是下了马车。
    秦染看到他眼睛上的白纱，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声音颤抖道
    “十年之约到了，如今，君未娶，卿也未嫁。
    南宫子枫，你还愿意娶我吗？”
    “可…我没有十里红妆来娶你了。”南宫锦看不到，可心却颤抖的厉害“而且，你不是一直想立志朝堂吗？”
    “没关系，再好的十里红妆，也比不上一个眼里只有我的你。”秦染摇头，随后才想起他如今看不见。
    于是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突然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吻很轻，感觉却很清晰，让两个人的身体齐齐一颤。
    秦染推开一点，突然道“夫君，我们归隐吧！”
    你为我放弃锦绣前程，我为你放弃万里江山。
    往后余生，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