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侬的歌

16 第十六赏


蓝堡的沙龙没有因为一个女人的炽爱情殇中断。男人女人们优雅穿梭其间,狩猎或是被狩猎。
    紧闭双目的我听到了走来的脚步声,下意识的缩成一粒豌豆。今天的我,已无力再说一句掩饰的话,任何人朝我伸出手,我都会毫无理智的握住汲取温暖。
    包房的门轻轻开启,温暖的掌覆住我的额,然后是我的眉、目、脸颊、鼻子、唇瓣、下巴,最后,它停在我的喉咙上似是要扼住我的咽喉。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手指指腹准确传来的沸烫,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愤怒与心痛。
    不知过了多久,手掌终于离开。黑暗中我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几乎要将他胸膛内的气息全部挤出般的冗长痛快。
    唯一对决不肯睁开双眼的我无可奈何,终是抱起,远离蓝堡。
    他小心翼翼将我放在床上时绣绣和阿诺还没有回来。生活就是这样,有人退场自然就有人上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精彩一瞬和永恒空寂。
    小白看到唯一自然是兴奋的‘喵呜’直叫,啃咬他的腿脚。唯一却只是淡淡扫了它一眼,退后至门边紧盯着不知何时睁开眼的我。
    今天的唯一看起来,嗯,怎么说呢,很魔鬼。是的,很魔鬼。此刻,一身炫黑的他似乎添了一幅黑色羽翼,脚下燃烧着烈焰,眸中透射着格格不入的温情。我无法形容这样的唯一,似要撕裂我似要撕裂自己,抑或,撕裂我们两个。
    我扯了扯嘴角,真心的想要展颜一笑让他松快些。可不知为何,泪却涌了出来。
    看到我的泪,唯一却笑了,脱去西装外套随意丢在地上几步来到床边跳了上来。他合衣拥住我,在我快要冻结的时候。他用身体的温暖打开我一直隐忍的悲痛,我把头深埋在他怀里大哭起来。他吻我的发吻我的泪吻我的额头,如同我那早逝的肩膀宽厚的父亲。
    小白也眷恋小床上方寸不大的温暖,挤上来,缩在我们的身边。
    “语侬,我无法衣不沾湿全身而退了。如果要沉沦,那就一起沉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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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我在一声尖叫中醒来。
    夜晚的微凉被盛夏的灼热晨光一缕缕逐散,凉被外我的脚趾清楚地露着。我瞪着脚趾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想起一切跳下床奔向客厅。
    果然!唐唯一先生衣衫不整的站在客厅中央双手插在兜里懒洋洋望着绣绣。穿着睡衣的绣绣惊声尖叫把这个房间所有由感官知觉的生物都吸引了过来,包括小白和在旧花瓷盆里闭目养神的小红(它爬不出来,只是警觉地伸长了脖子)。
    “你,你,你。”绣绣指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就是昨晚演奏小提琴的那个男人!”
    唯一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怎么会在我家出现!”绣绣有些崩溃。阿诺看了我一眼,摇头叹息着走上前。
    “呃,绣绣,”我清了清嗓子,试图解释什么:“他是我的朋友。”
    “语侬姐的朋友?”她望着衣衫不整的我们,大脑显然快速联想起来。绣绣好像自以为是的明白了什么,后退着直到阿诺揽住她。“你们,昨晚……”
    “嗯,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唯一诡异一笑,言语愈发暧昧。说完,他走向我,错身的时候闪电般在我唇上掠过一吻,扬长走进我的房间。“我饿了,做些早餐。”话音还没落,他跌入我的小床,拥着被子补眠去也。
    “呃,绣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边诅咒唯一一边朝显然满脑子不健康画面的绣绣和阿诺解释。
    “语侬姐!”绣绣很崩溃的望着我:“你这么优秀,怎么就找了个拉琴的!”
    啊?拉琴的?从明天开始他可是我们的大老板呢!可这些话我无法告诉她,只好用求救的眼神望着阿诺。阿诺受到我的讯号抓住滔滔不绝的绣绣转身回房间。“语侬姐,我认识好几个事业有成貌端体康的男人,回头介绍给你啊!那个拉琴的有什么好?上海的酒吧里一抓一大把。这种人都很花心靠不住的,你可别犯傻……”谢天谢地,门关上了。只听绣绣一阵闷哼,大约连嘴都被阿诺堵上了。
    我垂头丧气的走回去,一眼看到蒙着被子身子发抖的唯一。
    “笑够了没?”我一把掀开被子,望着脸部抽筋的唯一轻喊。
    “呵呵呵,哈哈。你这室友还真有趣,怪不得能让良品百货的三公子看上。”
    我甩掉拖鞋缩在床尾郁闷的望着他。他只看着我笑。不一会儿,笑容渐渐停止,他望着我的眸光愈发闪亮,气氛有些不对劲。
    “语侬。”他沙哑着嗓音喊道。
    “嗯。”我仍是没好气,瞪着他。
    “我的早餐呢!”
    “没有早餐!”我不甩他,质问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走!”
    没想到他不理我的质问坐起身扑过来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有早餐?那我就将就一下吧。”说完,唯一准确堵住了我的唇,不再给我发牢骚的机会。
    我的心底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喊:不。
    可我的心底还有一束渺小的、生命力旺盛的火苗在燃耗着,越烧越烈。火苗窜了上来,将那个‘不’字烧得不留灰烬。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求生的本能,我只知道自己的手臂环上了唯一的头颅,紧紧拥抱着。我穿的原就很少,现在在唯一的啃噬下就快什么都不剩了。唯一的身体比我的更加滚烫,灼热压迫在我的两腿间。
    忽然,他停了下来,喘息着逼视我迷茫的眼。“语侬。”
    “嗯?”
    “我可以继续下去,但我现在要停下来。”
    我清醒了一些,同样喘息着望着他。“我想,我们应该慢慢开始。呃,先开始约会,看场电影什么的。然后吃晚餐,去游乐场,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手肆无忌惮的欢笑。你觉得怎么样?”他问。
    我环住他光裸结实的腰,问:“我想去动物园行吗?”
    “哈哈哈。”他仰头欢畅的笑起来。“当然!不过我今天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见,等我的电话。”他很确定的说。
    下午在动物园门口看到他的时候,他穿了浅米色休闲上衣和一条破了洞的牛仔裤。我则穿了一件吊带白色棉布长裙,里面套了件紧身黑色抹胸,颈项间垂了一个象牙掉坠,脚上依然是牛皮系带平底凉鞋。他双手背后,略有些局促的样子。见到我朝他走去,这才放松下来。
    “你迟到了!”他控诉。
    “我是女人。”我反驳。
    “是呀先生,女士天生有迟到的特权。约会嘛,自然要有些耐心了。”一个卖气球的中年男人瞅准了眼前两个从没约会过的菜鸟,俨然不打算放过的样子。“第一次约会,男士应该送给女朋友气球的!”
    女朋友?天,多么久违的,光明正大的称谓。
    中年男人如愿以偿的推销了手中五颜六色的气球,成功将它们交到了我的手上,心满意足的走了。我的头上飞了十几个气球,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接下来该做什么?”那个笨蛋问我。
    “好像该牵手了吧?”我蹙着眉很认真地想。
    “是吗?”他牵过我另一只手,傻笑道:“这样子就是约会了吧?”
    “或许。”我感觉到他的手心汗湿得厉害。“你很热吗?”
    他瞪我,嘟囔着:“我紧张。”
    我很没情调的说:“那吃点冰淇凌吧,糖份可以缓解紧张情绪。”天知道,我也紧张的不能行。我人生的第一段恋爱约会完全是为了实验。第二段约会应该称之为幽会,秋鹏把我带到了北海道,我们躲在有温泉的别墅里一言不发纠缠了三天三夜。那三天,我从一个女孩儿蜕变成一个女人。
    “好吧。”唯一四下望了望,看到了一个冰淇凌店。“你等我一下。”他飞快的跑出去,去买能够缓解紧张的冰淇淋。
    我在树荫下找了条长椅安稳坐下,真心的享受着这安心的快乐。我的正前方牢笼里懒洋洋的趴了只树懒,呼呼大睡着。“你喜欢哪种口味?”唯一举着巧克力味和香草味的冰淇凌问我。
    “当然是巧克力。”我拿过那支冰淇凌,理所当然地说。唯一也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吃着冰淇凌。我时不时的用余光望着唯一,发现他仍然有些不自在的僵硬。
    “举起手来。”
    “做什么?”他不解的问。
    “约会一定要做的事情之一。”我神秘的笑笑。
    他顺从的抬起了手臂,我钻进去,躺在他破洞的牛仔裤上。“抬头。”我眨着眼对他说道。他仰起的一瞬,我送开了手中所有的气球,任那些七彩斑斓的气球缓缓朝天空飞去。“好看吧?”我问。
    他低下头望着我,吞掉最后一口香草冰淇凌。“你更好看。”唯一埋下头吻我的唇畔,把那里的巧克力冰淇凌都舔进冰凉的唇齿。然后他撬开我的唇瓣,噙住我的舌尖。
    我清楚地感觉到舌苔传来的巧克力香草混合的甜蜜味道,头脑微醺起来。
    原来,阳光下的约会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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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开始,生活对我来说轻快了许多。唯一知晓一切,无需我做任何的伪装说任何的谎言。我只要做真正的伍语侬就好。希望两个字似乎重新回到了我的生命中。
    我和绣绣阿诺交接完尔雅所有的案头工作后于周一的下午正式到MQN报道,接待我们的正是我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总经理秘书冯小姐。她带着我们参观了整栋大厦的每一个重要部门,介绍了每一个部门主管给我们认识。然后,她带着我们来到二十三层。
    “这里就是你们的办公室。”她指着一个阳光很灿烂的房间对我们说。
    “就是这里吗?”绣绣率先冲进去,四处惊叹。“哇,果然是MQN啊,比我们尔雅强很多了!小小的社刊部都能有这么先进的设备!”
    冯秘书没有理会她,继续对我说道:“公司还派了两名MQN的职员加入社刊部,他们主要负责内部咨询的协调,毕竟你们对我们公司不熟悉。”
    “谢谢贵公司的安排。”我点头微笑。
    “那很好。”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五点钟我希望能够拿到第一期社刊的设计草案。”
    “五点?”绣绣停下了惊叹,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这怎么可能!来不及啊!”
    冯秘书很平静的说:“这就是MQN的速度!”
    阿诺点点头:“没问题。”
    冯秘书眼镜下的眸光扫了他一眼,难以察觉的点了点头:“很好。”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十分钟后,她说的两名MQN的职员前来报道。是两个女的,一个比一个漂亮又气质,着装庄重而不失性感。她们身上的套装最神奇之处在于:如果她们想做圣女她们就是。如果她们想实施引诱,那么只需要对着她们狩猎的对象弯下腰夹紧双臂即可。她们的名字很拗口,我姑且称之为圣女和贞德好了。
    不过圣女和贞德的工作能力还真不是盖的。四点五十分,我们的设计草案隆重诞生。绣绣也顾不上圣女和贞德时不时的对阿诺弯下腰夹紧双臂,欢呼着拥抱了每一个人。我们的脸上都挂满了快乐的笑容。成就感永远是最踏实的快乐。
    五点钟,追随着冯秘书脚步一同来到社刊部的还有一大束海芋。那束花庞大的挡住了我的视线。绣绣抢走了卡片,夸张地喊:“一定还是蓝Sir送的!”
    冯秘书接过阿诺递的设计草案转身走了。我赶忙放下海芋,无奈的喊:“绣绣!”
    “语侬姐!又是蓝色妖姬又是海芋!这个蓝Sir蛮有品味的嘛!”她凑到我耳边,一脸兴奋状。“把那个拉琴的甩了吧!”
    甩?我白了白眼,唯一还约了我晚上吃饭呢。
    我接过绣绣递来的卡片,果然,仍然是秦坚送来的并且约我晚上一起下班说是有话要说。我将卡片甩在一旁,看到走廊里打扫的大婶。老规矩,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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