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侬的歌

29 第二十九赏


吻着我的西西里男子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东方美女不是单身一人,于是放开我,耸耸肩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竟然又是一个拥抱才转身离开。
    唯一的发间还是湿的,透明的水珠一滴滴落下来仿如流星闪耀星空。他似是真的生气,可黑色眸中分明还闪过一丝玩味。刚才还节奏明快的乐曲转瞬舒缓起来,比吹送而来的海风还要温柔。我走到他的面前,发出求饶的声音:“我什么都没做过。”他面无表情,伸出右手大姆指摩挲我的唇。“你的存在,就是一种罪。”他无奈一笑,拉过我的手走进舞池。这音乐的节奏很怪,我也不知道自己跳了什么舞步,身子随着他而摇摆。葡萄酒的酒劲渐渐上来,我只记得自己伏在他的肩上笑着,在他的带领下转着,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迷蒙醒来时,唯一在窗子下的书桌上对着电脑键盘敲着什么。我好像还没有形容过在柔软的床榻上醒来第一时间看到唯一的感觉吧。那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平静的海风淡淡袭来,平静的鸟鸣在耳边响起,平静的花香飘来荡去,平静的城市喧闹远远的存在,平静的心跳安稳的搏动。
    我蹑手蹑脚的走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到他的身后,小心翼翼伸出手掌猛然蒙住他的眼。
    “语侬。”他吓了一跳,立刻合上笔记本电脑,声音里有一股掩盖不住地慌乱。“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我心一沉,试探问道:“怎么,公司有什么事吗?”他迅速关上电脑的举动伤害了我,我以为,彼此之间已经毫无保留。
    他将头埋在我的胸前深深地吸气,摇头道:“没什么。”我顺着他的牵引坐在他的腿上,唯一有力的手臂圈着我。“今天我们去看看这里的大教堂。我在楼下点了早餐,你准备好了就下来,嗯?”
    “好。”
    “不许再让你的什么美丽自由呼吸了。”他笑着说完推我走进洗手间。我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走出洗手间朝书桌望去,果然,笔记本电脑也跟着他下楼了。怎么了呢?我对着镜子猜想。应该是MQN有什么事情需要唯一定夺吧?一定是这样。可是,我明明已经如此说服自己,心底却隐隐泛起奇异的预感。唯一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一定是和我有关的。
    “不要胡思乱想了伍语侬。”我对着镜中迷茫的自己命令道:“你忘了?人类一思索上帝就会发笑的。”这里的神比人还多,更容易被他们取笑呢。是啊,今天的阳光比昨天还要明媚,我要和唯一一起参观城里的天主教堂,真好。
    走到楼天酒吧,我努力忽视唯一对着电脑屏幕微微皱起的眉头,远远的就跟他打招呼。“什么好吃的?”
    他看到我灿然一笑,指了指面前的一份墨鱼汁面。“我看你就喜欢吃这个,特意拜托餐厅准备的。”说话间,不经意的关闭了电脑,双手放在颈后好整以暇的望着我。
    “墨鱼汁面!”我兴奋得大叫,引来四周不多的游客的注目。管他呢,这可是天下间罕有的美食,我有权为了它暂时抛弃优雅风度。当我风卷残云般吃光那盘墨鱼汁面后,又拿起了唯一盘子里的面包片将剩下的墨鱼汁蘸的干干净净全部裹入腹中。后来,唯一说去西西里岛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把我吃墨鱼汁面的画面记录下来。我说,留在心里不是更好。当时和他一起坐在返回上海的飞机上,他笑了,笑容勉强而生硬。
    此时的我仍然沉浸在幸福里,浑然不知平静背后隐藏的风暴渐渐朝我袭来。更何况,我人生中最美一瞬间即将到来,且让我尽情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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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过后,我们与热情的老板到过招呼,驾驶着老爷车驶向奥提伽古城。这座古城始建于公元前735年,城里保存了各个统治时期的建筑遗迹,从希腊时期到古罗马帝国,从阿拉伯统治时期到法国统治时期再到西班牙统治时期……整个古城就如一座露天历史博物馆。
    车,停在了古城车站的停车场。来到这么古的地方,我们只想用最原始的方式拜访。想起唯一总是骑着他的Yamaha YZF-R1在朱家角的古道上飞驰,忍不住抛给他一记指责的眼神。他收到,不自然的耸肩微笑。
    西西里岛的每一个城市都有天主教堂,且主教堂都位于城中心的位置。我们来得时间不巧,如若在复活节来到这里,就能有幸看到他们神圣肃穆的‘圣周’仪式。西西里岛的‘圣周’是全意大利乃至全世界最有排场、最公开、最神秘同时又是最深得人心的‘Holy Week’。这里可以让神圣和邪恶谐和同存。倒也是,没有了邪恶,神圣也就失去了神力。
    在那一周时间里,西西里人会一次又一次通过戏剧表演的形式诠释耶稣从进入耶路撒冷,到最后的晚餐,到被出卖,到被钉死在十字架,到复活的所有故事。从‘Palm Sunday’(棕树主日——耶稣成功进入耶路撒冷城并受到王者般欢迎的那个周日)开始,各个□□队伍从各自的小教堂出发,乐队演奏的葬礼进行曲伴随着队伍行进,从‘棕树主日’到‘Holy Wednesday’(神圣星期三),人们从四处汇集在城中心的主教堂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享用圣餐。到了圣周日——耶稣受难日,‘圣周’的庆祝活动到了一个□□,装扮耶稣的男子在身上花满被鞭笞的血痕,头戴荆棘所编制的头冠脸上蒙着面具,缓缓走向刑场。
    那是怎样的受难?围观的信众痛的心都要绞起来,一个个的昏厥过去。我走在古城平静的街道间,想象着圣周来临的那些日子里这里每一个善良的人都会经历一次痛苦的洗礼。而现在,九月初的虚暖阳光还很灼热。家家户户的院落里晾晒着白色的床单,空气若隐若现着清碱和柠檬混合的香气。每家的院落门前,拱形门廊优雅的雕刻、石柱和那青铜色的装饰依旧。人们进进出出,缠绕在古门上的藤蔓花蕊随之微微颤动。
    如若没有每年一次的痛苦洗礼,现在的西西里仍旧会是这副模样吗?我怀疑。
    西西里岛的各城市主教堂总是与广场依偎相伴。广场上到处可见悠闲踱步的鸽子,它们毫不惧怕人类,对着你咕噜咕噜的叫唤。如果你手中没有美味的食物就不要轻易抬起手臂,那些鸽子会错以为你要进贡它美食呢。
    教堂敲响了正午十二点的钟声,惊醒了悠闲的鸽子。它们腾空而起,四散一片,终于,在眼前白茫茫的纷乱消弭,空中偶尔飘零下几片洁白羽毛后。神圣的奥提迦古城大教堂庄严伫立在我们面前。
    那恍似希腊神庙的主建筑像苍老的波塞东,岁月留给它的斑驳阴影就是波塞东浓密的虬髯。里面分明隐藏了千万年的神秘。我忽然明白了《花样年华》中梁朝伟为什么要到柬埔寨吴哥窟残破石柱前倾诉心事。那是通往神灵之眼的血脉吧?心中痛的无法向他人诉说的心事就那样隐没在神灵的智慧里,岂不是最安全的保险箱?
    走进去,四周突然阴凉起来。阳光教堂天顶画着宗教传说故事的彩色琉璃,幻化成奇妙的意境。凉风伴着管风琴庄严低沉的奏鸣透过五彩的哥特式竖窗吹落窗台上的浮尘。铺着地毯的甬道尽头,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眼眸却似无限宽恕的望着走向他的每一个人。
    一排排的座椅上,三三两两的坐着前来祷告的人。我和唯一手指紧扣,似乎我们的生命就此连接在了一起。唯一似乎想起了什么,凑在我耳边说:“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说完,他转身快速消失在甬道尽头的那个亮点中。
    我竟有些害怕,却不敢在这里大声呼喊,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剩下自己在这静谥的世界。他很快就会回来。我劝慰自己,转过头对着耶稣祷告。
    闭着眼,感觉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呼吸急喘,人体的温热淡淡晕向我。
    是唯一吗?我惊喜地睁开眼,却看到一个瘦削的西西里男子坐在我身边垂头祷告。这教堂如此之大,他为什么偏偏坐在我的身旁?我有些担心,生怕遭遇第四次熊抱,要是再让唯一看到,他一定又会生气了。不过,这里是教堂,西西里人不会浪漫到肆无忌惮的程度吧?我略安了安心,却还是小心为上,想要移开身子和他保持些距离。
    蓦然,我的腰部一紧,不知什么东西冰冷坚硬的抵住我。那男子侧过脸斜睨我一眼,嘴里低声说了什么,进而又祷告起来。
    我低头一看,天,那黑乎乎的躲藏在男子西装外套下的东西不是枪是什么!这里不是教堂吗?为什么还有持枪分子?
    这样的事件我第一次碰到,手脚顿时冰凉起来,呼吸急促的惊人。那男子察觉到我的异状,不悦的伸出手按下我的头,示意我像他一样平静的祷告。
    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这样对自己说着,努力控制自己快的惊人的心跳。或许,我只需要配合他做做样子就好,一会儿他自然会离开的。唯一,你在哪里?
    像是听到了我的祷告,教堂的门豁然打开。我本能的想要转过身望去,腰间的枪却抵得更紧了。我僵在那里,耳畔传来不止一人的脚步声。应该不是唯一。难道,那些人就是这男子威胁我的原因。
    脚步声很轻,也许是因为到了大教堂的缘故。坐在我前排祷告的两个老妪站起身走了,这下,教堂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和悄悄走来的不明身份人士。
    “语侬。”我终于听到了唯一的呼唤,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猛然站起。
    “唯一。”我的表情一定很恐怖,声音像是撕裂了。这时,我才看清楚脚步轻缓的人。他们一共三个,全部穿着黑色的外套带着黑色的帽子。一定是意大利黑手党!我大概是电影看太多了,戏剧化的悲哀想着。
    身边的男子几乎是同时用手臂圈住我的脖颈,那把黑乌乌的枪径直对着我的太阳穴。我以为我会吓得惊声尖叫,却没想到我只是死死的盯着唯一,眼眸晕染上一层雾气。还好,他赶来了,不论今天会怎样,我总是看到他了。
    不是这样的惊险,我还不知道原来如果接近死亡,最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唯一的脸在看到那把黑乌乌的抢时也变成了黑乌色。我看到他的手握成了拳,浑身蓄势待发像是要飞过来一般。
    那几个穿黑西装的男子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齐刷刷的拔出□□对着我和挟持者的方向。
    这下好了,我悲观的想:不论是谁先开枪,我身上一定会多出几个洞。然后,我的血液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直到浑身冰冷。再然后,神灵就会把我带走,我会在天上俯瞰大地,永远为唯一幸福活着而祈祷。
    忽然,唯一动了,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到了我的跳动的心脏上。
    “不要过来!”我沙哑喊着,声音惊恐一片。
    他浑然未觉,一边走一边对我伸出手掌。掌心,是一枚平凡的戒指,是刚才路过一家珠宝店我笑说其实结婚的戒指不在于昂贵而在于那份不可替代的唯一,比如橱窗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那枚戒指。上面有希腊文篆刻的寄予,纯手工打造的痕迹证明了它的不可复制。
    唯一,他刚才跑出去就是要买这枚戒指?
    他现在走过来,和我一起站在枪口下只为了将那戒指套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
    古希腊传说中,左手的无名指与心脏紧紧相连。戒指套在那里,就意味着永远套住了心脏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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