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幽灵

  走出来时，钟树忍不住回头去看，玻璃上正贴着楼长阴森的笑容。
  那一晚，钟树失眠了，一闭上眼，就会浮现出老人挂满皱纹的脸，还有那双孕育着邪恶的眼睛。现在想想，他还真有些后怕，自己能完整地听完老人讲的故事，的确需要很大勇气。
  钟树想到这些纷乱复杂的事，脑袋里异常的兴奋，于是悄悄到客厅里踱起步子来。
  身在黑暗之中，自己是不是也成了一个幽灵呢？钟树无聊地想。
  最先听到门口有响动的时候，钟树以为是那个古怪老头，他手指间烟头的火星黯淡下去。
  他站住脚，仔细听着门外的响动，几乎就要窒息。
  门外的人站了很长时间。
  钟树心里十分纳闷，他卡灭烟头，悄悄来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空空的。
  钟树打开门，一阵淡淡的腥气飘来，他忍不住四处搜寻，看到了隔壁地面上一块黑糊糊的东西，他确信那是血迹。
  钟树禁不住走出来，正看到一个黑影正提着什么东西向楼北的方向走去，他好奇地跟上去。
  走着走着，钟树发现那个影子忽然一闪就不见了。他放慢脚步，狐疑地向左右看着。他刚走出几步，猛地一扭头，就看到旁边站着一个影子。
  手电筒的光束猛地射过来，照在了钟树的脸上。
  “是你！”
  钟树用手挡在面前以遮住刺眼的光线，一听到对方说话，原来是住在隔壁的年轻人。钟树显得十分惊讶。
  “你在跟踪我？”目光相撞的瞬间，吴童把手电指在地上，有些愠怒地问。
  钟树放下心来，说：“我看到有个影子向外走，就想跟上来看看……没想到竟是你。”他这时才注意到，对方手里提着的东西赫然是一只死猫，染上黑血的皮毛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我还有事，先走了。”钟树还想多问，吴童冷冷抛下一句，提着死猫走开了。
  钟树心里一阵疑惑，这个年轻人一定碰到了什么麻烦。
  回来的时候，钟树刚走进楼里，看到1号房间门前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门。
  “谁？”钟树紧张地问。
  “爸。”
  “小强，你在这里干什么？”钟树吃惊地问。
  “里面有死人。”钟强喃喃地说。
  钟树感到头皮一凉，急忙拉过儿子回到家里。
  地下隐隐传来奸笑声。
 
  第十一章、初见幽灵
  吴童有点讨厌隔壁的男人，他看人的目光中总带着一股锐利的东西，有时候他禁不住想，那个男人会不会有特异功能，可以窥见到人内心深处的隐私。
  扔掉那只该死的猫之后，吴童似乎卸掉了身上的重担，回来时以一种风快的速度飘进楼里。
  刚回到家里，李彤就扑上来，当时她正为找不到他而伤心欲绝。在这恐怖的黑夜，她根本不敢一个人出去找他，只有坐在床上暗自落泪。
  “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吴童不住地拍着她瘦削的肩，鼻子里忽然一阵发酸，使劲地眨着眼睛。
  李彤扑进吴童的怀抱，肩头还在一耸一耸的。
  终于等到李彤平息下来，吴童才如释重负，心里充塞着无限的愧疚。
  “刚才我又梦到你了。”李彤抽着鼻子说，眼角处还抹着晶亮的泪痕。
  吴童笑着问：“梦到我在干什么？”
  李彤吃惊地看着他，“亏你还笑得出来……我梦见你浑身是血。”
  “又来了。梦就是梦，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而且梦都是相反的，我在梦中浑身是血，不正验证了我在现实中会平安无事吗？”
  听了他这话，李彤的心才安稳下来。可是吴童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他向四面看去，觉得黑暗中正有双邪恶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他心里一片茫然。
  第二天，李彤照常去上班，丢下吴童一个人整天对着电脑敲啊打啊，可是他没有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创作上。
  地下的声音不时响起，有几次他把耳朵贴在地板上，他想听听幽灵到底在说些什么。幽灵仿佛真的能看到地面上似的，当他一俯下身子，声音就消失了，而等他再站起来，就又幽幽眇眇地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抓耳挠腮毫无办法。
  下午吴童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六点了，肚子里有东西在不安地抽动，让他不自觉想到了红烧肉。
  在吞了一口唾沫后，他决定先去吃饭。
  一开门，那块醒目的猫血痕迹就展露在吴童面前，像一张邪恶扭曲的面孔。
  吴童匆匆扫了一眼，再也不敢去看第二眼，从它上面跨了过去。一看到那块猫血，他就想起昨夜的恐怖经历。
  在楼门口，吴童看到那个古怪的老头正保持一种弓腰的姿势，让人不敢靠近，好像随时会扑上来咬人一口。吴童害怕极了，快步离开了。
  老人一直盯着他，直到看不到他的影子，才叹息着摇摇头，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整天闷在家里，世界都是黑暗的，等他一走出来，才又感到世界是这么美好，空气很清新，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来了？”看到吴童走进来，饭店老板热情地打招呼。
  吴童点点头，算是回应，先在房间里瞄了一眼，寥寥几个人在低头吃饭。他刚想找个僻静的位置，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晚上跟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男孩。
  吴童正不知所措，那个男人明显发现身旁站着个人，抬起头一看，略略显得很诧异，然后指着旁边的位置，“坐吧。”
  吴童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谢谢”。等坐下之后他才后悔万分，无奈不好再站起来。
  今天的菜似乎上的非常慢，吴童局促不安地坐着，目光不知看哪里好，总感觉身边这个男人有点可怕。
  吴童看看那个小男孩，小男孩一边低头吃饭，一边恐惧地看着他。
  等饭菜一上来，吴童立刻低下头，只顾大口地吃着。
  吴童发觉男人在注视他，一抬头，果然撞上男人温和的目光，可在他看起来，那目光还是可以洞悉到他内心里的一切。
  可是那个男人好像根本不介意的样子，掏出烟抽了起来，眯缝着眼睛说：“我记得你就住在隔壁吧？我叫钟树，你呢？”
  “吴童。”
  钟树点点头，很快抽完了烟，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留在座位上。
  吴童心想糟了，没准他是想和自己一同回去吧。
  果然，当吴童吃完饭付帐时，钟树说：“一起走吧，正好顺路。”
  路上，吴童一句话也没有说，心不在焉地看着不时飘过的美女。钟树想挑起话头，想想又算了，微笑着看了看儿子。钟强一直拉着父亲的手，目光里充满茫然。
  到了楼下，吴童又看到了那个老人，似乎专程等他们回来的样子，一直盯着他们，似乎要看到他们的骨头里去。
  “真是个怪人。”吴童小声说。
  “他是这里的楼长。”
  通过第一次接触，钟树看出吴童对自己并没有多少好感，这似乎也在常理中，毕竟他们才见过几次面。
  地下又响起幽灵的声音，似乎永不知疲惫。
  钟树忽然想，甲楼门口的地下有幽灵活动的声音，那么其他三个楼门洞里呢？他回忆起过去一年间发生的事，现在才恍然醒悟，搬家的都是甲楼门里的住户，而其他三个楼门口里的居民，没有一个搬出去，即使偶尔有一两个，也是因为其他原因，绝对和幽灵挨不上边。
  他记得晓玲在的时候，曾经和其他居民交谈过，当时她还对自己说，为什么他们家的地下有声音，而在其他三个楼门里的地下，根本什么声音也没有呢？
  钟树听到儿子安然睡着的呼吸，走出家门。
  黑夜像一张大网，压得天地间死一般安静。
  钟树下意识地看看平房，黑洞洞的窗口里什么也看不清，然而被人偷窥的这种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走进乙楼门口，大概是心理作用，钟树觉得这里要比他住的楼道有生气得多。他在一楼停下脚步，静静地聆听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切正常，即使地下埋葬着死人，他们也是不能说话的。
  钟树又到丙丁两个楼门口站了一会，也没有听到地下有任何奇怪的声音，只是偶尔有不知从哪个房间里传出“嘎”的一声响，也许是有人刚刚翻了一下身。
  原来，幽灵只从甲楼门口出入，这又是为什么呢？
  钟树一边沉思着，一边向回走。
  忽然，他一抬头，看到一个黑影由平房后面的阴影中钻出来，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一头扎进楼门里。
  钟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虽然天很黑，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对方穿着一身黑衣。
  那是幽灵！
  钟树拼命跑过去，一头冲进楼里，感到迎面打来的一阵阴气，像水一样渗进他的衣服里。
  让他感到不安的是，那个影子不见了！
  楼道内的空气死气沉沉的，如一泓未起任何波澜的湖水，似乎刚才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跑进来过。
  难道眼花了？钟树内心的困惑让他又回头看看平房，不由自主地向那里靠近，没等他走出几步，一阵响亮的鼾声便透过窗户蔓延开来。
  他的眼前忽地闪现出1号房间那扇冷森森的铁门来。他想了想，又到平房后面看了看，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可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