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幽灵

他总觉得那里更像是魔域，而非人间。
  钟树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当时在现场拍下的照片，照片中的黑衣人虽然已经腐烂，不过面孔约略着还可以辨别出来。他走过去问：“大叔，您认识这个人吗？”
  老人点点头，像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眼睛突然张大了，喃喃地说：“我不知道。”
  钟树对楼长的怪异举止十分诧异，又问：“您仔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沈启生？”
  楼长脸上松软的肌肉在不停地跳动着，“不，不认识。”他很快地晃动头部，似乎随时就会掉下来。
  老头的奇怪举止越发引起钟树的疑心，看了看照片，再看看楼长脸上那沟壑般的皱纹，钟树太阳穴处的血管蹦了几下，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害怕老人一笑，脸上就会扑簌簌掉下一团皮屑来。
  钟树收好照片，感到非常失望，正想离开，楼长忽然叹了一口气，叫住了他。
  楼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
  楼长说：“您把照片再给我看一下吧。”
  钟树又掏出照片，递给他。
  “是，好像是那个叫沈启生的人。”楼长左右端详着，终于得出了结论。
  “好像是？”钟树对这个结论不是太满意。
  “因为面部虽然有轻微的腐烂，可是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沈启生，毕竟我只见过他几次面。”
  总算有些收获，钟树心里平缓了一些，心平气和地问：“大叔，沈启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楼长怔怔地看着他，这让钟树有些不明所以，他看到楼长突然一笑，掉了牙的嘴巴一张开，仿佛是一口黑洞。
  一阵难闻的气味由老头的嘴里呼出来，钟树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问：“大叔，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了。”老头说着，灰蒙蒙地眼珠子一直骨碌碌地转来转去，他嘴里嘀咕着什么，一点点移进家里。
  钟树收好照片，朝老人的背影看了一眼，心里还是疑虑重重。走进楼里，他忽然站住了。
  吴童家的门上，又出现了红色的手印，好像一只怪兽的图案。
  钟树正盯着它看，门猛地开了，把他吓了一条，然后才看到吴童走出来。
  吴童一脸惊慌地说：“钟警官，你可回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钟树发现吴童头上居然还缠着纱布，没等他发问，就听吴童急不可耐地说：“我知道了，楼长就是幽灵！”
 
  第二十章、卫生间里的人头
  李彤关上电话，心里着实很气愤。她还不知道邻居家藏着一个死人。
  她到家时，出租车的车灯在转弯时的一扫，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眼她就看到平房的窗口里有一张脸，依稀就是老头那张肉麻的老脸。
  那张脸随着车灯的转向，立刻又隐没在暗黑中。
  李彤匆匆走过平房，当舒适的灯光在房间里如水般流淌时，她才感到一丝安全。她感到脑袋里昏沉沉的，超市卖场里各种嘈杂的声音还在她的耳中嗡嗡叫着。
  她扑到软绵绵的床垫上，打开电视看起来。看了不到十分钟，她扭头向身后看去，房间外面有一阵奇怪的声音。
  是老鼠吧。
  记得当时吴童怀疑家里有老鼠时，让她恐惧了好几天，她感到那种毛茸茸的动物十分可怕，尤其小眼睛，总是放射着贪婪的目光。
  也许是地下的幽灵吧？她这么一想，还真听到有不明之音由地下传来。当初自己还曾为地下的声音而感到恐惧，现在好像也变得习以为常了。
  可当她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时，房间外“咚”的一声响让她的手颤抖了一下。
  李彤张大眼睛，那声音绝不是来自地下，而是真真切切从客厅里传来的。
  “吴童吗？”她喊了出来，又恍然醒悟，他还没有回家。
  李彤站起来走到门口，纤弱的素手一直在墙上摸索着，没有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再开灯，她害怕黑暗中有什么古怪在等待她。
  灯光终于亮起来，她走进去，迷惘地向四周看去。当那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她猛地转过头，盯着卫生间。
  想起里面那面大镜子，李彤就感到一阵不舒服，可她还是走过去，一下把门打开，然后就跳到了一边。
  一个东西随着门开骨碌碌滚出来，碰了她的脚面后，滚到一边去了。
  在那一瞬间，李彤再也不可遏制地尖叫起来，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个球形物。
  那居然是一颗人头！
  李彤只能看到那头糟乱的头发，看不清脸。
  忽然，那颗静止的脑袋不安分地动了一下，像突然复活了一样在地面上滚动着，脸就转了过来。
  “啊！”李彤再次发出一声尖叫，向门口跑去，身体重重撞在门上。她想出去，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
  她正不知所措时，听到有个人向这里走来。
  是吴童吧。她不停地用双手在胸口上抚摸着，现在那颗人头被沙发挡在后面，暂时还看不到。她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头皮一下子炸开了。
  她看到了一张男人苍老的脸，头上还有一顶礼帽，正在对她怪笑。
  那不是住在平房里的老头吗？难道——他是幽灵！
  这个恐怖的想法让李彤的大脑在瞬间形成一段空白，头上冷汗直冒。
  那个脚步声正在逼近。
  李彤稳定了一下心绪，急忙从卧室里找出一只白瓷花瓶，紧紧抱在怀里。
  门锁在发出响动，看得出外面人急切的心情。
  李彤睁大眼睛站在门前，双手紧攥着花瓶，做好了防卫的姿势。
  门开了，一个影子走了进来。
  李彤感到双手不听使唤了，手里的花瓶仿佛活了一样，她身不由己地朝那人的脑袋砸去。
  “李彤误以为我是闯入房间的楼长，一回家头上就挨了一花瓶。”吴童说着还下意识地揉了揉头上的纱布，透出鲜红的色彩来，不知是血还是红药水。
  钟树忍住笑，忽然想起门上的红手印来，问：“门上的手印是楼长弄上去的吗？”
  吴童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根据她说的来分析，应该就是他没错。”
  李彤上班之后，房间里空荡荡的，让吴童更觉得房间里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昨天晚上那恐怖的一幕仍不时出现在眼前，当他的手触摸到门上那些粘稠的液体时，他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而当他一打开门，一阵风从头顶压来时，更证明了他的想法。可惜他眼前一黑，嘴里有一股腥咸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在流血。
  “啊，吴童，怎么会是你！”当李彤发觉她打的人是男朋友时，她手里的花瓶“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吴童忍着头上的疼痛，用一只手捂住额上的伤口，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以为你是楼长，所以就——”李彤急得就要哭了出来，她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
  “楼长怎么了？”吴童丝毫没有在乎自己的伤。
  “楼长就是幽灵。先别说这些了，我送你去诊所。”
  好在离家不远就有一处私人开的诊所，吴童受的只是皮外伤，缝了几针再包扎一下就没事了。
  回家的路上，李彤一直显得有点对不住他，倒是吴童大度地安慰她，“没事的，这点伤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只要你在家平安无事就好。”
  李彤心里一热，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回到家里，李彤给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尤其是从卫生间里滚出来的人头，当她说完的时候，浑身仍在恐惧地颤抖着。
  吴童感到很奇怪，回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楼长在楼道里。
  “我去看看。”想起人头仍在房间里，吴童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壮着胆子来到卫生间旁。李彤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
  地上果然有一颗人头正面对着他，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一看到这么恐怖的景象，他还是感到头皮发炸，浑身像被冷水浇过一般寒冷。他大胆走过去，发现这颗人头有点不对劲，他用脚拨了拨，那只是胶皮做的模型。
  “这是个人头模型。”吴童松了一口气。
  李彤看了看他，小心地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假人头，很像学习美发时用的模型。她又怕又怒，用脚使劲踢去，橡胶人头只是滚了几圈，又是脸朝他们，脸上永远凝固着那副狞笑着的表情。
  “不对！”李彤忽然叫了起来。
  吴童跟着吓了一跳，急急地问：“哪里不对？”
  “刚才明明是个满脸是血的人头的，而这个脸上十分干净，不是这颗人头！”李彤的叫声在房间里回荡着，让吴童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吴童颤声问。
  “不会错的，我记的清清楚楚！”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粗。
  吴童最后说：“管它呢，先把这个东西扔了再说。”
  在扔掉它之前，吴童问：“你说它是从卫生间里滚出来的？”
  李彤紧张地点点头，大概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吧。
  吴童打开卫生间的门，看不出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吴童颓丧起站起身，眼睛一下子瞟到了那面镜子，大概表面不太平整，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有些扭曲，几乎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吴童让李彤找来一个塑料袋，把那个假人头扔进去。
  该把这个假人头扔哪呢？吴童想起前边不远处的那个岔道口，就踏着夜色来到那里，看看左右无人，用力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