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逐扬花之五陵年少

6 第二章(下)


太湖畔的酒楼中。
    “几位客倌,请问吃些什么?”小二恭敬地问着刚上来的四人。
    “上一壶……”粉面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他身边的“白衣少女”打断:
    “酒,要二十年的女儿红三坛、茶,要上好的洞顶乌龙一斤,主菜,给我上清蒸鲍鱼、红烧熊掌、四喜丸子、干炸蟹枣、炊太极虾、煲仔鱼丸,配菜,我要莲子燕窝羹、清炖鱼翅煲、东江盐焗鸡、冬瓜薏米煲鸭各来一盘,特色菜,上太湖特产的银鱼烧烤,甜点,要包括蜜制雪梨、京遥果脯、冰镇酸梅汤,乌梅饼,秘制木瓜酥和桂花枣馅糕,最后,以上的同样再来一份打包外带。”
    笑眯眯地说完,连珩冲一旁呆滞的粉面男子展开了微笑,眼角余光瞥向随后跟上来的清隐和被他拉上来的辰轩,唇边一笑,哈哈,谗死你们!
    两人来到雅间坐下,另两名公子站在粉面男子身后,而青衣公子和黑衣男子则走到他们对面,唤来小二,叫了一些平常菜肴。
    一手夹了菜往唇边送,清隐一双眼睛却还能不让人发现的盯着连珩那桌,只见连珩眨巴着他那双微带淡蓝的猫儿眼,软软好奇地道,“原来公子是两江总督家的公子啊,好厉害哦!”
    粉面男子闻言立刻面有得色,手中折扇一展,放在胸前轻轻地摇,嘴一张,正要说话,却见连珩夹了一块炸蟹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同时眼神十分之崇拜地盯着他瞧,微微一笑,含糊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龟’的儿子呢。”
    清隐唇角抽了半天,险些没忍住爆笑出来,珩这一招绝,仗着自己在吃东西口齿不清故意将“官”字念成“龟”字,删掉多余的词语简单说来就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龟儿子!
    辰轩半低着头,双肩轻微耸动,想来也是在忍笑。
    那一边,粉面男子唇角抽搐,却是不知该破口大骂还是有风度的压下火气当作没听到,毕竟面前这个可是少见的大美人儿,虽然看上去仍是个逃家出来游戏换了男装的小姑娘,没怎么长成,却看得出以后是多么的眉目如画,国色天香,若是对“她”太大声吓跑了人家可是损失……
    对面,连珩自知失言地“啊”了一声,以手掩唇,猫儿眼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望着对面的粉面男子,半晌后,呐呐道,“对……对不起哦……我……我刚才……”
    一边桌上的清隐见怪不怪地举箸夹菜,在他对面,辰轩不动声色地敛睫端起茶杯,就唇轻啜,连珩见他俩这样,斜瞥过来的眼角余光中一闪而过一抹愤色。
    清隐和辰轩很彻底地当作自己没看到。
    其实这两人也有自己的心思,首先,清隐想看戏,自己人的戏不看白不看,看了还想看,可以解闷又可以促进朋友感情(?)何乐而不为?
    第二,一路过来,自京师到苏州,只要是有人烟,有大户人家,有富商官员的地。连珩就要遭遇一起这样的事件,每一次辰轩想帮他,很好,还没动手,连珩已经自己搞定了,而且就像清隐说的那般,但凡有人想在连珩这儿占便宜,不出三个回合,被掏光所有家当的会是他自己。
    而且,以连珩的才智不会不知道方才那般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是把自己的错误当作没发现,以免对方利用这一事件钻空子讲条件,但连珩却说了出来,那么必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忖量。
    果然,眼瞅了这边没有帮手,连珩也不再多回旋,抬手拿过桌上的酒壶,稳稳当当地斟出四杯酒,袍袖抬起,不经意露出了一截如藕的小臂,坐在斜对面的粉面男子立即眯了眼睛□□地盯住那段肌肤,露出偷鱼的闻到了腥味的经典表情。
    清隐一皱眉,辰轩的脸色也郁了下来,连珩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三人心中又都对那个自称是两江总督之子的人物不屑了数分。
    “作为赔礼……”连珩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袍袖微动,落了点点粉末于面前的三只杯子中,“我请你们一杯酒,先干为敬。”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半个时辰后,连珩一饱口福地从酒楼下来,一手拎着三个鼓鼓的钱袋,一手拎着一大袋打包的食物,满意地笑了笑,恩!收获不错。
    回想到楼上已经醉瘫的三人,连珩冷笑了三声,敢调戏我就要有掏光钱袋的觉悟,至于那一桌子的菜,你们就和老板好好算吧!
    走向随后出来的两人,赚钱后的连珩一扫方才的不悦,问两人道,“太湖逛完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啊?”
    ***
    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一遍连珩,清隐转头对微带笑意的辰轩道,“想不到,我们的小连连竟如此具备祸国殃民的能力呀。”
    连珩一听这话,立刻不悦,瞪大一双本就滚圆的眸子,恨恨嗔道,“隐你还有的说,见我被调戏你竟拉着轩在一边看好戏,你,你们……这算什么朋友啊!”
    辰轩强忍着大笑出声的冲动,唇角轻颤,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笑,不能笑,再笑珩要发飙了。
    好不容易将笑意压下,黑衣男子无辜解释,道:“珩,这可不怪我,隐说,此等好戏不看可惜,再说你喝醉酒的样子真的很撩人,你说是不是啊?隐?”
    正挂在连珩身上耍赖着要连珩不要生气的清隐连忙点头,“就是,好一幅贵妃醉酒图呢!”
    一听清隐这话出口,辰轩已知大事不妙,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瞧见清隐仍不知死活地挂在连珩身上,而后者眉心倏地紧蹙……
    不妙,小娃娃要发火了。
    衣摆一闪,黑衣男子转身,走人。
    身后传来连珩软软的怒吒,“隐,你这个混蛋~!!”
    “铿锵”一声,嗡嗡的剑鸣里夹杂着清隐含笑的声音,“哇,娃娃别气啊!要保持美人姿态,美人姿态~”
    “你去死!!”连珩恼羞成怒地道,手下愈加不留情面。
    “哎,小连连别玩真的啊,小心别伤了自己,好~多人都会心疼的哦~”
    “你,你……”
    辰轩斜瞥着在剑影中飞腾挪越的两人,低喃道,“珩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隐爱玩,还跟他闹,不是自投罗网吗?不过,不这样,我哪来的好戏看不是吗?”
    斜阳脉脉,照射在三人身上,地下拖出三道长长的人影,蹦跳不休,活泼非常。
    仿佛感染了三人的快乐,这寂寥的黄昏,竟遗落了一贯的哀愁……
    异于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喧哗,鸡鸣时分的宽敞官道上极少有人走,时不时一两个赶路的人匆匆而过,不做停留。
    道旁一棵大树里不时传来争执声,仔细听去却又模糊不清。路上偶尔经过一人禁不住好奇地看过去,却看不见任何人影……
    那人浑身一颤,立马想到以往听过的鬼神之说,看看日头,心下暗道,赶路要紧,好奇心不错,但要有命在不是吗?
    这棵树有着高大的树干,其上分出了茂密的树枝,缀满了绿叶。风拂不动的天然的屏障很适合替某些人隐藏行踪。
    茂密的树里,三道人影分别卧坐在各自的树枝上,互相瞪着。
    “都是隐的错。”白衣人开口,软软的口音直指对面的青衣人。
    “说话可要讲证据哦!小连连,若不是你一直要跟在下闹,哪会让人逮到?”青衣人笑吟吟地回望一眼,毫不承认对方的指责。
    “哼!”白衣人掉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黑衣人,道,“轩,你看他又欺负我。”
    黑衣人不耐烦地翻翻白眼,隐欺负珩,这个问题在逃跑的路上两人都不知争了多少遍了现在还要争。
    没错,这正是逃路中的三人:清隐、辰轩、连珩。
    至于为什么要逃,瞧一瞧彼此身上狼狈的模样,连珩叹着气,清隐笑眯眯地转着他的笛子,一副痞子样,辰轩的目光,却冷了下来。
    那日,三人正闹地高兴,突然瞥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怒气冲冲地直向这方冲来,领头的那位赫然就是那名两江总督之子。
    马上明白怎么回事的三只看着男子身后的压压的人群,无奈地对望一眼。
    打,这些人还不看在眼里,但要既不伤人又让对方不伤了自己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这三只都还在跑路之中,怎么说都得小心一点。
    怕只怕在与这群人纠缠之际,追兵追来,那可不是一个惨字了得。至于现在……同时在彼此眸里找出相同的讯息,不约而同地转身,三个人决定,溜为上策!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溜竟然溜了三天之久,直到刚刚方才真正摆脱掉后面的尾巴。
    沉默了一会,辰轩率先从树上一跃而下,现身在官道上。青、白两人互望一眼,同时跃下,稳稳落在黑衣人身边,青衣的甚至还有心思伸手拍了拍衣上的叶片。
    “现在去哪?”清隐和连珩同时问道。
    “吃饭!”低沉的声音显出主人的糟糕心情,辰轩率先朝官道尽头的城镇走去。
    耸一耸肩,快步跟上的清隐拉过连珩,追上了前面之人,逃家之路,还是要慢慢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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