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脆

“可能一开始觉得好玩，想逗逗这个孩子。我接近她，阿澈没有理我。我就做了很多事引起她的注意，可是她根本就当我不存在。后来才知道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明知道我们是不合适的，可是感情的事总是情不自禁。阿澈很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我们一起读的大学，后来是研究生，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孩子......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还是那个小女孩，一点都没有变。”
    萧宇转身看向我，不知为何眼里有易见的沉痛。
    “就在前几天，她问我为什么冷少倾要娶别人，当时我听了真的很难过。阿澈虽然比一般人聪明，但是在感情方面，她什么都不懂。她喜欢少倾，就一心要和少倾在一起。当时欧阳羽，也就是阿澈的父亲，欣赏少倾的才华，同意他们在一起。事实上，阿澈的感情是一种牺牲，谁都知道冷少倾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喜欢，当时欧阳是极力反对的......情况很复杂，每个人都各有打算......我希望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可是她连话都不愿跟我说......你应该不知道吧，阿澈她有自闭症。除了欧阳和少倾，其他人对她来说就是空气。或许，有时太聪明，是一种罪过。”
    我愣在了那里，事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萧宇接着说：“不过阿澈她好像是接受了事实，我以为她会想不开。我有一个请求，过几天是她的生日，我想请少倾去看看她，不知你是否介意？”我摇摇头，我发现我一点也不讨厌欧阳澈，我对她只有同情。
    这个世上爱着的女子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傻。
    “谢谢。”萧宇似想起了什么，有着无奈的笑意，“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阿澈今年正好二十了，女孩子最好的年纪......我和她差了整整十年......”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欧阳澈就是那个孩子。在冷少倾的男保姆生涯中，那个要以身相许的孩子。感情的事，遇着谁便是谁，即使遇到，有了开始，却没了结局。
    刚离开欧阳清的公司，手机便接到一条短信，发件人是一串不知名的号码。打开来看，才知道是方庭的父亲——方森。他说有事要和我谈。
    真好，该来的都来了。
    我对方森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是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方氏集团。我敬佩他，却是因为传言中此人用情专一，一生爱过的女人就只有方庭的母亲一个。
    我可以猜到方森为何而来。真的要感谢欧阳清，如今这商场的八卦头条便是我和冷少倾和方庭。今生有幸，竟当了绯闻的女主角。外人的说法大致分两种，一是冷少倾之妻不甘寂寞，与昔日好友纠缠不清，这算是好听的，比较隐晦。剩下的一种便是冷少倾黯然神伤，旧友与爱妻双重背叛，于某日某酒店捉奸在床。亲眼所见，铁证如此。
    什么是流言？我当真是领教了。
    赴约的路上，我想着措辞，但终究是徒劳。不知道方森对我们这三角关系了解多少，还是说他什么都知道。
    无从揣测。我亦不知面对我的是什么。
    显然方森并不想外人知晓这次的见面。我刚从车上下来，便有人走向我。一个中年男人，西装挺括，表情肃穆。他自称方森的秘书，直接要领我去一间包房。
    司机小伙子担忧地看着我，那眼神分明在说，要不要给冷少倾打电话。我笑笑，告诉他没必要。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要你告诉冷少倾么？”
    小伙子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看着方森的这个秘书，半开玩笑的语气，“因为方庭是独子，所以我不会出事。”
    小伙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倒是这位男秘书笑起来，“莫小姐真幽默。”
    我笑笑，“难道方森还有别的儿子？不会吧？”
    “呃......方庭确实是独子。”
    “这就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地出来的。”我拍拍小伙子的肩，转身离开。
    来到包厢的门口，秘书示意我进去。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那阵仗，好似我见的是某位领导人。
    推门的瞬间就感到有视线落到我身上。我抬头，便看到微笑着的方森。他和方庭有七分像，但还是和我想象得有出入，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而是一位慈祥的老人。
    我亦微笑致意，“方伯父。”
    “莫小姐，冒昧叫你出来，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约你出来是为了方庭。”他看着我，眼神中全是柔和的笑意。
    “我知道，您说吧。”
    他却顿了顿，细细地看着我。
    “莫小姐真漂亮。”
    “我今天刚好化了妆，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是说，其实我和漂亮不搭边。您可以叫我宛桢，不用叫我莫小姐。”
    方森笑着点点头，“那我和我家那小子一样，叫你阿宛好了。”
    “好。”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大概是方庭高二的时候，有一天他拿着一篇文章翻来覆去地看，我问他是谁写的，他说是一个女同学。还拿来给我看，要我评价。我从没见他如此重视一样东西，问他是不是喜欢人家了，他连忙说我想歪了，说是很好的朋友。可我当时就察觉到，他心底是喜欢的，只是不愿承认。”
    方森说着叹了口气，眼底有悲切：“方庭三岁的时候，他母亲就去世了。我没有再娶，现在想想，其实很不好。我应该那时再给他找个母亲，一个孩子小的时候，是要母亲的关怀的。方庭小时候很腼腆，我又忙着事业，忽视了他。他很乖，从来不会哭闹，就喜欢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书。长大后，在学校里交了朋友，渐渐变得开朗了。总是有一群狐朋狗友，我对他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他开心就好。”
    “快高考的时候，他突然收了心说要努力考上重点，没想到真的考上了。其实现在想想，或许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他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来找我借钱说有急用。我怕他被骗，就暗中查了一下，那笔钱他拿去还了赌债，那个人是你父亲。”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我一直以为父亲只是输光了家里的积蓄和我读研究生的钱，可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出。
    “有多少？”我下意识地问。
    方森摇摇头，没有说。“这些都不重要，已经过去了。后来他接管了公司，那份策划案他拿给我时，说是你弄的。我说通过的时候，他很开心。他是在替你开心。我问他为什么不让你来公司工作，他说你会介意，就像当初没有钱再去读书，你也不曾向他开口。”
    方森看着我笑笑，全是慈父的温和：“阿宛，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和人品，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多了，方庭喜欢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直到不久前，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说话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每晚坐在书房里，也不开灯，就这么坐到天亮。我以为他和那小女朋友吵架了。”
    “直到他问我，当初妈妈去世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那个傻孩子啊，他说他好像丢失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我不明所以，说找回来就好。我这才知道你嫁人了。他当时的表情，我这个当父亲的看了真是心痛，他说你不会回来了，他错过了。”
    “他现在才知道他喜欢你。这孩子跟他妈一样的倔，我怎么劝，他都听不进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他鼻青眼肿地跑来跟我说，要和你结婚，要我答应。我怎么会不答应呢？他开心得像个孩子，说你很快就会离婚了。可没过几天他就丢了魂，他说你不见了。他说他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