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遇见

  “谁说的？江成贺？”
  倪尚也没回答。
  “江成贺吧？我现在就去找她。”
  倪尚拉住了我，他很无奈的样子。
  “昨天晚上，江成贺满世界找你，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也别怪他，在这件事情上，他没错。”
  “谁都没错，是我错了！”
  “你一直不接电话，成贺很担心你。”
  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回过头，就看到江成贺正冲我们走来。我很想逃，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后，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江成贺。理智告诉我，江成贺在这件事中没有错，而且我也亲耳听到了他们兄弟的对话，也知道江成贺是心疼我的，更知道我没有什么理由对江成贺发火。但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我没法面对江成贺。
  “你们聊聊吧！”倪尚看到江成贺来，好像是要回避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的倪尚对于我就像一根救命的稻草，我不愿意放开他。
  倪尚发现我拉着他的衣服，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江成贺，然后说‘找个地方坐坐吧’。
  我坐在倪尚的旁边，我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过倪尚的手，好像一放手倪尚就会逃跑一样。江成贺一脸担心的坐在我对面，我没办法去体会他此时的心情，因为受伤的是我。
  “菲儿，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我冷冷地说。
  “我知道没用，但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
  “前些日子我老婆跟我说，敏昊交女朋友了，吃饭的时候她还遇上了。我当时也没在意，毕竟敏昊也不小了，交女朋友也挺正常。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会遇上而且还……”江成贺没有说下去，又或许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更好吧。
  “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两天。因为担心你跟倪尚还在闹别扭，想去找你们吃个饭。正好看到敏昊去公司接你下班。当时挺惊讶，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回家后，我把你的长相跟我老婆讲了后，她确认你就是那天她遇到敏昊时一起的女孩。”
  “他不是叫江成栋吗？怎么改名字了？”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妈去给弟弟算命，说是他的名字不好，要改才行。所以，上高中后，成栋就改成了敏昊。”
  说起江敏昊上高中，我也就想起了江敏昊曾说过，他刚上高一的时候秋天父母亲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如此说来，江成贺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而在那段父母去世的日子里，他应该过得很不容易吧。想到这里，我又很同情江成贺，因为我比他幸福，我的父母都健在，而且身体都很好。
  “菲儿！菲儿！”
  江成贺的叫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敏昊做错了事，我会说他的。我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没等江成贺说完，我便站起来拉倪尚走。我实在没有办法坐在那里听江成轴说什么。事情已经这样了，让我怎么办。他毕竟是江敏昊的哥哥，而且江敏昊的这一切报复行动都是因他而起，我又怎么能心平气和的听他去解释。再说了，解释又有什么用，既不会让我的心里更舒服，也不会让我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不过是把我愚蠢的行为再重复次，又一次提醒我干了件多么白痴的事。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我强打着精神。因为倪尚告诉同事我昨天生病了，所以当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都围过来问侯我。那一刻，觉得自己并不孤单，我有这样一帮可爱的同事。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反反复复的都在想着应该怎么办。就像倪尚说的那样，不可能为害怕疼，就永远不打针。所以，该面对的事还是要面对，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不知道江家兄弟会怎样，而且我也没有那份心情去担心他们会怎样。有时候想得太狭隘了就会觉得，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江成贺，那么现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就算遇见了江成贺，如果没有遇见江敏昊，也不会有今天的伤心；就算遇见了江敏昊，如果没有鬼迷心窃的迷上他，也就不会被伤得体无完肤；如果……可是，人生已经没有如果。既然已经遇见了，那么一切的一切也都早已经注定，哪有什么如果。
  其实，失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你认为爱你的人却从来没有爱过你。江敏昊，那个会拉着我的手把它放在自己左边心脏位置的男孩，他不过是跟我玩了一场爱情游戏。所有的浪漫都是假的，所有的感动都是骗人的，所有的甜言蜜语都不过是报复的工具。我，没有办法不恨江敏昊，因为恨江敏昊，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原谅根本就没有错的江成贺。
  整整半个月，我用工作去填补所有的时间。每天加班，加到自己累得直不起腰，回到家里便可以什么都不想，倒床就睡。倪尚天天陪我加班，虽然他加班也是什么都没做，但用他的话说，他看着我比较放心。是的，我的确让人不放心。有人说过，失恋的女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就会发疯。我自然不会疯，不是因为我有足够好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因为想到我疯了以后，远在家乡的父母以后将无人照顾，过一个凄惨的晚年，我就不会允许自己疯掉。
  晚上和倪尚回家的时候，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准备去卫生间去洗澡的时候，倪尚突然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好，然后扬了扬他手里的东西。我知道，他手里拿的是我上午给他的《辞职书》。
  “不是说能给我更好的发展空间吗？怎么，改主意了？”
  “你能跟我去上海，我自然很高兴。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想清楚，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倪尚的话听起来半点像玩笑，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种情况怎么了？”我有些不耐烦。
  “我觉得，你有必要听听江敏昊怎么说。就算是判人死刑，也得让人有辩解的机会。”
  “我看不出有那种必要。”我不屑于倪尚的话。不，也许应该说不屑于听江敏昊的辩解。那天晚上，我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他有什么可辩解的。如果真的需要辩解，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江敏昊连一次也没找过我。别说是找过我，连电话都没有来过一个。他说过，如果他没有办法不让我受伤，而他也真的做到了。我看不出，这样的人我还需要他什么辩解的机会。
  “既然你确定，那我就在《辞职书》上签字，明天上班的时候交给总经理。”
  我只是看了一眼倪尚，什么也没说，然后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哗哗的水声，它冲走了身体的疲惫，也冲走了心的疲惫。我相信《辞职书》很快就能批下来，而我也即将离开成都，跟倪尚去上海那个陌生的城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
 
        
目录 二十九
    总经理来电话叫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我就猜到他应该是跟我谈辞职书的事。离开办公室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倪尚，他冲我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我从总经理那里回来。办公室里，同事们都忙着，他们还不知道我辞职的事，所以都挺安静。倪尚在电脑前忙着，也不知道是在打游戏，还是在泡妹妹。我走到倪尚旁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疑问。
  我看了他一会，然后才点了点头。他笑了。
  总经理叫我去，除了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走，另外也是想挽留我。他说，如果是工资的问题，他可以马上给我涨工资；如果是别的问题，我可以提出来，他能给我解决的一定解决。其实，在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很高兴呢？公司的老总如此赏识我，说明我这人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但是，现在也不是赏识不赏识的问题了。如果单单只是因为江敏昊的事，可能还不会那样冲动的就去辞职，因为不可能失恋了，工作也不做了吧。在RT市场部干了三年，也就给人收拾了三年的烂摊子，我早已经烦了这种工作。市场部的同事，前前后后换了好几波了。要嘛没干多长时间，就辞职了；要嘛就是调到别的部门。只有我，一直在这里收拾烂摊子。没完没了的投诉，没完没了的烂摊子，没完没了的赔礼道歉……后来总经理说，如果我辞职是要跟倪尚去上海，他也就不再问了，而且会尽快批准我的辞职书。我冲他点了点头，他一副了然的样子，说是很婉惜，以后不能共事了。
  下午，江成贺来电话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去上海。我想，应该是倪尚说的吧。倪尚真多嘴，我去上海没必要告诉江成贺的。
  “菲儿，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已经递了辞职书，应该很快会批下来。”
  “是要跟尚一起走吗？”
  “嗯！”
  “菲儿，我希望，你做这样的决定不是因为我们兄弟。如果是因为我们兄弟，你不必要那样做的。”
  “成贺，你想远了。上次去银厂沟避暑的时候，倪尚就跟我说了让我去上海发展。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考虑，其实，换个环境也好。”
  我这样说就有些心口不一了。虽然倪尚的确是在那个时候跟我说随他去上海发展，但后来我是拒绝了人家的。可是，现在要我如何在江成贺面前承认我去上海是因为江敏昊这个定时炸弹。江敏昊打乱了我所有的一切，而我不得不在整理好自己的情感和生活后重新洗牌。也许，对于我来说，那件事情不见得只是坏事，至少它让我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菲儿，既然你决定了。我支持你。”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