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尹杭走失之后,许简每天都是一边帮着段叔送粮,一边四处寻找着尹杭,不觉中竟是到了冬天。而两个月来,许简无时不刻地惦记着尹杭,也无时不刻地盼望着某一天他能突然出现在鼓楼之中。
到了年底的时候,段叔突然告诉许简:“许简,明年我将与家人要搬到涿县去种地,就不再做这个营生了。我想把你介绍给谷仓的刘老板,让你顶替我继续做这个送粮的活,你看怎么样?”
“段叔,这好好的,您怎么突然就不做了呢?”许简问。
“我也年龄大了,每天早起晚归的,没有一天休息的时候,这活干得也累了。现在去乡下种种地,除了农忙的时候,其它时间都可以在家好好休息。”
许简心中对段叔甚是不舍,又是特别感激,口中更是对段叔千恩万谢了一番。
过了几天,段叔便带着许简到肖家店的谷仓见了刘老板。刘老板本见许简年龄太小有些不放心,但禁不住段叔再旁替许简说了很多好话,就答应下来,并叫许简第二天卯时四刻就到谷仓来。
第二天一早,许简早早来到肖家店谷仓,那边人牵来了段叔先前用过的那辆马车交到许简手中。许简只是见过段叔赶车,而自己却根本不会。这随后的几天里,全凭许简一身力气,将那些马连拉带拽地赶到送货的地方,又连拉带拽地回到谷仓取货。在折腾半个月之后,许简才慢慢地坐到了车上。
从新的一年起,许简不但自己赶车送粮而且还替米店扛粮,虽然每天都能赚到三百多文的钱,可他仍在省吃俭用着一分一厘地为自己和尹杭的将来存着钱,仍想着为两人将来搬到城外生活做着打算。“照目前看来,我和尹杭用不了一年,就可以在城外买个旧房子住了。”许简坐在鼓楼中想。
这一日,许简将几袋米扛到人家后,刚从巷子里走出来站到自己的马车边,远远见河边的树下有一个身形像极了尹杭模样的人站在那里,便撂下车向他跑去。待跑到跟前,却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家,遂只好悻悻而回。“现在我已经在自己赶车送粮了。若是尹杭还在,就可以每天坐在我的身边了。”许简上车后望着两人曾经坐在一起的地方想,“而且我现在挣得也比原先多得多,尹杭每天晚上数铜板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该是有多么高兴。”许简一边想着一边向下一家米店驾车而去。
这天下午,刚回到怀仁寺的许简推开鼓楼的门,突然发现在自己草垫上的被褥被人叠得整整齐齐的。许简见楼下无人,便忙爬上二楼,虽没看到人,却见自己这两日要换洗的衣服也被人洗得干干净净地挂在那里。许简想到或许是尹杭回来了,遂高兴得大喊着他的名字在鼓楼内四下寻找起来。最后许简跑到寺院门口,问站在那里要饭的老太太。老太太看了看许简说道:“那些是我洗的,看你穿得那么脏,就帮你洗了。”
“哦,是这样啊。老奶奶,那谢谢您了!”许简无不失望,“我的被褥也是您叠得吗?”
“哦,是是是,都是我做的。”
许简回到房中,想到老太太平时爱偷东西,担心她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的时候,又随手拿了什么,便打开墙边的柜子看,竟发现柜子里的东西也是被人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尹杭的衣服及自己的衣服一件都没少。
“这老奶奶,莫非是看我一个人可怜?”许简将双手垫在头下躺到枕头上想。许简想到这里,也觉得老太太这段时间好像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不像过去那样很少与他和尹杭两人说话,很多时候就跟没这个人一样。“嗯?这枕头今天怎么这么湿?”这时许简感到自己手背下面的枕头湿漉漉的,于是起身坐起来用手摸了摸:“或是老太太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将水淋到了它的上面。”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月,进入到二月份,这一天许简送的粮少,回来的也早一些。许简刚走近怀仁寺门口,就听门内有一个在旁低头看棋的人问道:“听说小哑巴死了!你们知道不?”听到这话,站在山门外的许简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差点被击倒在地上。“不就是原来住在鼓楼的那个小哑巴吗?这都死多少天了,你咋才知道啊?”下棋的人说,“那咋死的?”另一人问。“不知道,反正是有人在城外看到了他的尸体。”
就在这时几人抬头看见一脸泪水的许简正站在他们身后,不由全都愣了一下,谁都不再说话。
“刚才你们说的事情是真的吗?”许简声音颤抖着问。
“我们都是听人瞎说的,其实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那看棋的人对许简讲道。
“叔,您是听谁讲的?”许简声音略带嘶哑地问那坐在地上下棋的人。
“这......谁讲的都有,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大清楚。”那人有些不情愿地回答。
许简这时突地“扑通”朝那人双膝跪倒在地,嘴里哽咽着问:“叔,求求您,告诉我是谁和您讲的好吗?”脸上已是泪如雨下。
那人见到许简如此可怜,不由得软下心来:“哦,我是听前面辛家胡同的刘四讲的。他这个人整天胡说八道,你也别完全当真。”
这刘四虽不在寺院住,却是经常过来看这些人下棋。辛家胡同离寺院也不是很远,许简打听到刘四的家,便神色恍惚找到辛家胡同,正遇刘四在家。那刘四告诉许简:“我在几天前,看见东安门外的山坡上聚着一些人,便走过去看热闹。见地上死的人用白布盖着,只露出脸和脚,感觉他好像就是这寺里的那个小哑巴。”
“露出脸和脚?”
“嗯。我看到的时候,人已经被冻硬了。我记得他脸色煞白,两只脚的脚脖用草绳捆得死死的,那双脚已被勒得发黑了。一只脚的脚背上好像还掉了很大的一块皮。”刘四一边回忆一边对许简讲道。
“叔啊,您能确定就是他吗?”
“那倒不敢,世上像的人太多了。”
“他穿的是什么衣服?”许简又问。
“上面用白布盖着,不知道他穿什么衣服。底下光着两只脚,也没看到他穿什么鞋。”
许简听到这里,想着刘四或有看错的可能性,但是心中不敢怠慢,在谢别了刘四后,奔着东安门赶去。许简按照刘四的话找到了那个山坡,见不远处有几户人家,便过去打听。那几家住户都知道坡顶死人这件事,而且也是他们将那尸体埋在村边的林子里,但是大家都一口咬定死的是个姑娘。许简听后,这才放下心来,随后还故意去林中找到那姑娘的坟头看了一眼。
不觉中已是进入三月份,可尹杭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一日中午,许简将车赶到肖家店装粮,然后又是一个人来到箭桥附近的那家小店吃饭。待许简吃过东西后,正转身要走的时候,就见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坐在他的身后,而在那小孩手中竟是拿着透着淡蓝的白玉笛子。
许简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交给尹杭的玉笛,忙过去向两人抱拳施礼:“兄台、大嫂,这孩子手中拿着的笛子是我丢失的,能把它还给我吗?”
“你的?这可是我们花钱买的。”男子忙说。
“啊?是你们买的?但这笛子的确是我的。”许简说。
“怎么知道这是你的?”旁边的女子不愿意地说,“如果谁见到都说是自己的,那不谁来要,我们都得给么。”
“这笛子是有记号的,”许简告诉两人,“在笛子两头的孔中,各写有‘清’‘风’两字。”
两人将玉笛拿在手中朝两头的孔中仔细看过之后,女子对许简说:“这也是我们花钱在别人手里买的,若是这样给你,我们的钱岂不是白花了么?”
“大嫂,你们花多少钱买的?”
“一...二百文!”那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说道。
许简拿出半两碎银放在两人的桌上:“兄台、大嫂,这是五百文钱,二百文钱是赔给你们买笛子的钱。剩下的三百文钱,请把卖给你们笛子的人告诉我。”
“东街原来有个叫二龙的,是他卖给我们的。”女子告诉许简。
“二龙,是不是个地痞?”许简似乎听段叔曾经说过这个人。
“呵呵,那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现在就是个摆摊卖杂货的。”
“那这人现在在哪儿卖货?”
“在东街后面,老姚家那边的集市里。”
许简揣好玉笛,匆忙赶回谷仓与刘老板请了假,然后便直奔东街。找到老姚家集市,许简向周边人打听后,很快就找到了二龙。
二龙原来是跟着蒋伟在东街一带混的地痞,后来因为被人废了一条腿,便在这里干起了卖杂货的营生。他所卖的大部分货品都是别人偷盗后便宜卖给他的,他再转手将这些东西翻倍卖出去。
许简走到二龙的摊位前,见光头的二龙正坐在凳子上四处张望,看到许简过来,便问:“兄弟,你想买点啥?”许简从怀中掏出玉笛,问道:“兄台,你可认识这个东西吗?”
“这不是我前段日子卖出去的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兄台,我就想知道你这是从哪儿得到的?”
“这......兄弟,我们这行的规矩,恕我不能告诉你。”二龙鼓胀着两眼望着许简说道。
“兄台,你开个价吧?”许简说。
“三百......不,五百,怎么样?”
“这是半吊钱。”许简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从怀中掏出钱递给二龙。
“西街的怀仁寺有个要饭的老太太,她经常到我这儿来卖一些东西,这玉笛就是她卖给我的。”
此时的许简听到这里,无不感到震惊,如何也没有料到家里的老太太竟会从尹杭那里偷出玉笛又卖到这里来。
“她是什么时候把笛子卖给你的?”许简问。
“哎呦,应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吧。”
“一个多月?那时尹杭已经不在鼓楼了。”在往回走的路上许简脑中想着,心中满是疑问。“尹杭到目前已失踪了快五个多月了,她是什么时候从尹杭身上偷的呢?难道是五个多月前?”“尹杭知道这玉笛的珍贵,他又是很小心的人,这老太太又是怎么偷的呢?”许简半路上坐到路边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莫非是这老太太,看见尹杭身上的玉笛和钱,于是起了歹心,便害死了尹杭?”许简想到这里,吓出一身冷汗。许简随后马上回忆起当日自己回到鼓楼时的情景:“那日老太太显得那么从容,却又不似会害死尹杭。”“我不妨诈她一诈,看她如何反应?”许简想到这里,先是想好词儿,而后往怀仁寺返去。走到怀仁寺门口见那老太太依旧坐在门口要饭,便也没说什么,径直回到鼓楼,就等她晚上回来。许简知道像老太太这样惯于偷盗的人,是绝不肯轻易说出实情的,遂为了吓唬她,在怀中偷偷揣了一把尖刀。
晚上,许简在老太太进门后,起身走过去倚在门边,然后问她:“老太太,我问你,我家尹杭人品如何?”
老太太见许简堵在门口,又是听见许简今日这么问话,感到非常突然,嘴中忙答:“挺好啊。”
许简见其面色不自然,便觉其中确有问题:“尹杭待你如何?”
“也挺好,也挺好!”许简这时看到她的眼神似在逃避,嘴中胡乱地回答
“她曾看你可怜,便将我们两人仅有的六文钱中拿出两文给你,又是担心你在外面冻着,把你带入到这鼓楼中来,你每日住在这里的钱也是由他而出。但为何?你竟如此待她!”许简突然提高的声音,震的整个楼都嗡嗡直响,“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许简之所以说出这么狠的话,也是迫于震慑的需要。其实,对自小在寺庙中长大的许简来说,他打猎时杀死那些猎物,已是让他觉得自己造了极大的恶,怎么敢再去行凶杀人。
“我、我干什么了?”老太太问。
“亏得我们那么待你,你却如此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真是猪狗不如!”
“我,我到底怎么了?”老太太惊慌地问。
“怎么你到现在还要瞒下去吗?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到底怎么了?”
许简走到老太太的身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亏尹杭待你那么好,你竟然图财害命,为了他身上的钱财,竟把他骗到城外给杀了。”
“我、我什么时候图财害命了?我又怎么可能会杀他?”
许简拔出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把你抢尹杭身上的东西,现在全给我拿出来!”
“我拿他什么东西了?我根本就没动他什么东西。”
“什么?!”许简怒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我拿他什么东西了?”
许简将刀刃压在她脖颈处的肉上:“你现在开始,只要说错一句话,我便杀了你。”许简见她瞪大眼睛望着自己不再敢言语,便用另一只手将玉笛从怀中取出,并放在了她的眼前:“我再说一遍,你再敢跟我说半句谎话,我即刻就要了你的命。”说完将刀尖顶在她的喉咙上:“说吧,你给我讲讲这玉笛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看到许简手中的玉笛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慢慢垂了下来,在呼吸了几口气后说道:“这确实是我从她那里拿的,然后拿到东街给卖了。”见许简一声不吭地仍用刀抵着她的喉咙,双目愤恨地望着她,遂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两个月前,她来到鼓楼托我将这个玉笛还有你俩攒的十贯钱交给你。我便起了贪心......”
“然后你就害死了他,是不是?!”许简喝问。
“她可不是我害死的,她的死真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啊?!”许简只觉眼前突然一黑,差点栽到地上。这时的许简心中已升腾起莫名的冲动,猛地用刀按在她的脖子上:“你说什么?你这个老畜生!你再给我说一遍!”
老太太这时哭叫起来:“她是自己死在李辉家的,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李辉?为什么?!”许简大声喊问。
“四个多月前,张庆见她长得漂亮,就到这里把她给掳走并送给了李辉,后来就被李辉逼着做了他的小妾。”
“小妾?!怎么可能?!尹杭可是男孩啊!”
“呵,你当真看不出来她是姑娘家吗?”老太太望着许简,脸上带着满是不屑。
许简长这么大,在他的生活里极少出现异性,更谈不上会接触到异性,在他的世界中几乎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女人。然而,许简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身边竟会出现一个女孩,而且每天都和他相依为命地生活在一起。
原来,那尹杭确实是女儿之身,原名叫苏涵,而且只比许简小不到两岁。尹杭自小因是女孩,已不大受家人待见,又因为到了五六岁仍不能讲话,再加上家中再添新丁,遂被家人丢弃,流浪在街头,靠讨饭才勉强存活下来。由于自小在家饱受父母打骂,所以遇事只会忍气吞声。而到了外面,又因为身子弱,嘴又哑,更是受尽周边众人的欺凌。无依无靠的她,即使女扮男装,每天活得何止艰难,简直是胆战心惊。脆落的生命恰似风中烛火,随时都可熄灭。那一夜见到许简,却似在濒死中突然看到仅有的希望,便想拼命抓住。见许简待自己那般真诚和呵护,胜过家人,身心更加对许简万般依恋。只因那许简一直在和尚堆里长大,只懂善恶,却不晓人情,一直将她当男孩儿一样对待。
就在四个多月前,许简和段叔在东街被打的那一天。尹杭早上高高兴兴地送走了许简,然后又是拿出许简的玉笛吹了很久。想着前日一整夜许简都在手把手教自己吹笛子的情景,想着许简告诉她将来有朝一日她可以使用玉笛的声音与他交流,不禁在心中涌动着满满的幸福。接近中午的时候,尹杭爬上二楼将刚刚洗过的衣服拿出来晾晒,这时一阵风吹来,将尹杭本是披散的头发吹了起来,露出了俊俏的面孔,恰好被在楼下路过的张庆看到。
那张庆与李辉两人是拜把兄弟。李辉家人本是燕京城巨贾,后来他爹死后,李辉便继承了万贯家财。但李辉却不思正经经营,整天吃喝玩乐,与市井流氓混在一起,因其心狠手辣,便逐渐成了当地的一霸,黑白两道无不怕他。李辉很少到怀仁寺这边来,平时将收保护费的事情交给他的兄弟张庆管理,而他自己做着其它强买强卖的勾当,这怀仁寺便是他的地盘之一。面对这两兄弟,众人皆以大爷、二爷称呼,这张庆便是为李辉收保护费的二爷。
张庆那日在寺院前杀人后,见到许简旁边站着的尹杭生得是女人之相,本是感到新奇,今日一见,却未曾想尹杭竟长得如此俏丽可人,便有意一探,于是迈步闯入鼓楼之中。张庆见一老太太正在楼内做饭,仔细一看原是李辉家中因偷盗被赶出门的下人,便问道:“这里都住着谁?”那老太太自然也认识张庆,紧忙回答:“二爷,这里住着我,还有两个小孩,共三人。”
“有一个小哑巴是不是?”张庆见老太太点头,便接着问:“那是男孩还是女孩?”
“好像是男孩吧?”老太太犹豫着答道。
“我记起来了,另外一个好像是年龄不大的小兄弟。”
这时张庆正见尹杭从楼上下来,便迎了过去。尹杭见张庆突然过来,未等反应,便被他一把抱住。就见张庆伸手在其身上乱抓,然后又将她放开。尹杭惊得不由哭了出来,那老太太则呆在当地不敢出声。
“明天,我就过来接你。以后你若是跟了我大哥,那日子便是你想象不得的好了。”张庆说完便朝门口走去,旋即又在门口站住:“若是你俩谁敢声张,或者你胆敢逃跑,我就把你们都杀了!再者,若是你想死,那其他人也都不得活。”张庆对尹杭说完便推门离去。
那尹杭本以为以后可以平平安安地与许简幸福度日,却不料在今日突遭飞来横祸。眼看就要与许简就此分开,自是伤心欲绝,几度哭死过去。
那晚,当许简回到鼓楼中,自以为尹杭是因为他受人欺负和毒打而伤心哭啼,却惘然不知尹杭即将离他而去。尹杭虽是对许简百般不舍,几欲告诉他实情,却始终担心许简会受到那些流氓的伤害,便将话都忍在心中,自是苦不堪言。即使如此,想到两人从此天各一方,怎得不会悲痛。哭泣一夜之后,见许简早上要走,便对许简几番绝望纠缠,当真是生离死别,凄楚悲苦之情已是无以复加。
第二日,张庆果然赶着马车来到鼓楼,将尹杭从后面的马道接走。
待尹杭进了李辉家后,终日都是以泪洗面。后来见众人对她渐渐宽于约束,便偷偷跑回到怀仁寺的鼓楼,将玉笛及两人所存的十贯钱悉数交给老太太,让她转交给许简。然后又帮许简整理了床铺和柜子,并将他的衣服都给洗净了方才离开那里。当晚,尹杭跳入李辉家院中的井里,结束了自己短暂而又凄惨的人生。
可怜那尹杭,宛若秋枝上的枯叶,一生都在寒风中摇曳。即使她的生命是如此的脆落,却还要抱着一丝希望苦苦地支撑,就在所有的一切幻灭的瞬间,依然想抓住最后一缕的温暖。可怜她挣扎着挨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却不知道自己永远都等不到春天的到来。
此时的许简早已痛得不能自己,眼前尽是裹在白布中的尹杭只露出惨白的脸和冻伤的两脚被人丢弃在冰冷世界中的景象,胸腔中的悲愤再也难以抑制,破声嚎啕痛哭起来。那悲彻之声贯到屋顶,并冲破砖瓦,随之震荡到整座寺院。
那些睡梦中的人们被这撕心裂肺的声音所惊醒,正欲怒时,就听由那鼓楼传出的凄厉的哭声越来越是瘆人,竟都不敢动。即使那些平日里心狠手辣、争强斗狠的地痞流氓,也莫名感到浑身上下冰冷寒彻,只觉外面到处都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肃杀,身体似若被什么东西压在床上,便蜷缩在被褥里不愿起身出来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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