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姐姐学问一贯是很好的。”薛嘉云正在虚描着城阳公主衣裙上华美细腻的刺绣,闻言连忙道。
“哦?”城阳公主又捏了捏薛嘉云的小脸,随口对薛嘉晴道:“往年都是你在我跟前伺候着的,也留下来给我念念书吧。”
听说薛嘉云叫城阳公主留下来了,曹姨娘真是又高兴又怕。
高兴的是薛嘉云得了贵人的喜欢,怕的是姚氏不悦。
后来听水宛打听到,说是薛嘉晴也一并留下了,这才放心了一些。
她忙收拾了些衣裳物件,让水宛给薛嘉云一并送去,不必劳烦城阳公主身边的人伺候着。
曹姨娘理的细致,所以便迟了片刻。
水宛到西楼小筑的时候,水悠已经跟着小筑的丫鬟去薛嘉晴暂住的房中收拾了。
水宛让碧叶领进去的时候,刚巧见到薛嘉云凑在城阳公主跟前说了句什么,叫城阳公主和她身边的赵嬷嬷笑弯了眼,撅起的小屁股还叫城阳公主轻轻拍了一下。
水宛愣了愣,她可从没见过薛嘉云这般撒娇,便在是曹姨娘跟前,她也不曾有过这般稚气的时候。
“水宛姐姐。”薛嘉云瞧见了她,便甜甜的唤了一声。
正在薛嘉云与水宛亲热说话的时候,薛嘉晴端着一碗陈皮绿豆沙从后间走了过来。
在她将这解暑的甜汤奉给了城阳公主后,薛嘉晴不经意的扫了水宛一眼后,道:“公主,我年岁大些,可以照顾妹妹。您喜欢清静,水悠和水宛就不必住在这小筑里头了。”
薛嘉云听了薛嘉晴这话,心里顿觉不妙,忍不住暗自道:晴姐姐,这一步棋,可是太急了呀。
对城阳公主而言,这只是一桩子小事,便随口答应了。
水宛帮着薛嘉云布置好了起居,就出了西楼小筑,正在她踏出石子小径走上安和居与西院之间的那条回廊时,遥遥见红椒立在了拐角处。
水宛自知逃不过,便主动上前。
“怎的出来了,小姐没留你伺候?还是公主的意思?”红椒懒得拐弯抹角,直白道。
水宛知道这回是躲不过了,总说些含糊其辞的话,总有一日会叫姚氏觉得自己无用。
若只是发卖了自己也就罢了,保不齐她还会安个厉害的角色在薛嘉云身边。
到那个时候,这个小女孩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晴小姐说她能照顾云小姐,又担心人多扰了公主清静,便打发了我和水悠出来。”水宛用舌尖破开黏连着的唇瓣,老老实实的说。
“晴小姐?”
红椒皱了皱眉,对水宛点了点头,道:“行,你回西院伺候着吧。”
水宛目送她远去,垂首盯着自己绣鞋鞋尖上活灵活现的小鲤鱼良久,心有愧疚的朝西院走去。
薛嘉晴有意撇开水悠的事情,薛嘉云明白姚氏迟早会知晓,但没想到这消息会从水宛口中泄露出去。
这几日在城阳公主这住着,薛嘉云觉得甚好。每日不必去姚氏跟前请安,倒是姚氏要带着众人来向城阳公主请安。
曹姨娘和葛姨娘月份都很大了,城阳公主见她们颤颤巍巍下跪的样子,当即就让人送她们回去歇着了,也免了之后的请安。
只这一事,薛嘉云打心眼里感激城阳公主。
薛嘉晴在城阳公主跟前十分妥帖细致,察言观色更是一绝。
城阳公主吃罢甜汤后,轻咳一声,她就知道要奉口盅;挪挪身子,她就知道要上前搀扶。
今日这一上午了,薛嘉云统共只与城要公主说了两句话。
薛嘉晴在城阳公主跟前晃荡着,却也不招人烦,着实是是她的本事。
薛嘉云清楚薛嘉晴的所作所为,说到底也是为自己的前程多谋算一分可能。
薛嘉云觉得城阳公主是个心眼通透的人,所以她暂时不想与薛嘉晴相争,省的两人在公主跟前都不好看。
她呆呆坐在椅上看着地上的光斑,见光斑忽叫外头的乌云吞吃了,便起身走到檐下。
城阳公主见一个小人出去了,便对碧叶努了努嘴,示意她跟去瞧瞧。
碧叶的差事叫薛嘉晴抢去了大半,也乐于落个清闲,倒是与薛嘉云玩到一块去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窝在树荫下,瞧着蚂蚁搬着不知从哪儿寻来的酥饼碎屑。
她们俩看得入神,冷不防叫赵嬷嬷一顿训斥。
“你多大的人了?竟还玩虫子去了。”赵嬷嬷领着两人回了屋子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回首多斥了碧叶一句。
薛嘉云有些担忧的睇了碧叶一眼,却见她冲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
城阳公主正半靠在软塌上听薛嘉云给自己念书,听见这番动静,便掀开了眼皮子,刚巧瞧见这两人挤眉弄眼的动静,不由得轻笑出声。
她这几日故意没去看薛嘉燕,就想让她长些记性,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都要替她撑腰的,自己的事情,总要学会自己料理。
不过,她自己责罚女儿也就罢了,却是由不得别人动她女儿。
姚氏那些小动作,她都是知道的,翠柳也一一报上来了。
因而她这才来这薛夫小住,往日便是请她开,她也不会来的。
“玩什么虫子?”城阳公主懒洋洋的问。
赵嬷嬷十分无奈睇了两人一眼,道:“竟在瞧蚂蚁呢!闷了这么多日,老奴瞧这天色,过不了一炷香的时辰就该落雨了。碧叶,去取香炉来,免得湿气太重。”
碧叶从外头的檐下绕到了后间,薛嘉云有些手足无措的站着,傻愣愣的瞧着软塌之上,正在假寐的城阳公主
若真论起来,姚氏的相貌要好过城阳公主,可薛嘉云却觉得公主无端端的就是比姚氏美上几分。
也许是那眉梢眼角的风情,若是那举手投足的气质。
“你晴姐姐倒是诗书都通晓,你可识得字吗?”不知是不是觉察到薛嘉云的目光,城阳公主又睁开了一只眼,慢悠悠的说。
她这年岁的成熟妇人,说话余韵已经不似少女般清甜如蜜桃,倒像是一瓮陈酿,又醉人又惑人。
薛嘉晴默不作声的瞧了过了,薛嘉云下意识睇了她一眼,小声道:“识得几个。”
“你姐姐读了快半日了,也累了。你来帮……”
“我不累。”
城阳公主话还未说完,就叫薛嘉晴忙不迭的打断了。
城阳公主没有说话,反倒轻轻的哼笑了一声。
赵嬷嬷微皱了皱眉头看着薛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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