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履程

第11章


综观其上,无疑是一个三足鼎立的赫赫家庭。正是这种良好的家庭氛围,培养了可斐身上许多一般人根本无法匹敌的素质跟修养只可惜――而更可悲的是,风云变幻的起因并非因为父辈或祖辈的地位有过丝毫的颠覆或动摇,只是,可斐已不再是原先那个春风得意意气焕发的可斐了,她跌进了痛苦绝望的万丈深渊里却无力自拔。偏偏这次她感觉无话可说,甚至连个埋怨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因为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她必须独自承担一切后果,她责无旁贷――这是她一贯被灌输的生活理念,也是他们家的原则问题。“不是他们绝情,实在是她的人生道路只能由她自己走下去,其余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她也老大不小了,父辈的荣耀或者能让她沾光,但只是暂时的,如若老是躺在这种荣耀的光环里沾沾自喜不思进取是没有出息的,而且迟早得体验到人走茶凉的凄凉跟无奈,到那时自然在外人眼里也是咎由自取。所以她必须从现在开始就得学会自强自立,学会对自己的诺言负责,而不能一直出尔反尔,甚至不惜寻找种种借口试图原谅自己的失败,那是没用的,就算自己可以原谅自己,家人也可以不予计较,但是外人呢,是不是也可以泰然处之,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呢?”这是爸妈最终给她的理由,或者很有道理,可斐却始终感觉难以释怀……
  “是么?”寒雪静静地听着,她已经完全融入到可斐的叙述中,也被可斐家族中那种强烈的独立意识以及全新的教育理念给深深地打动了――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原来“认为自己不幸”本身就是一种懦弱,一种没出息一种对生命不负责任的表现,人生在世谁能真正的一帆风顺呢――半晌才幽幽地问出了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能告诉我么?”
  “看到我手上这支长笛了么?”可斐缓缓地晃了晃手中装着长笛的手提式小木盒――那支长笛寒雪当然见过了,就刚刚在排练场地上,可斐还用过呢,闪着耀眼的白光,明晃晃的,看样子是不锈钢的,至多也就掺杂了少许的白银或者白金,看样子价格不菲,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独到之处啊!
  像是看出了寒雪心中的困惑跟诧异,可斐索性将话给挑明了,“难道你对于我手拿这么专业的笛子,却混迹于普通的财经类院校里一个跟艺术压根不搭界的专业里,就一点都感觉不奇怪么?还有那份在班委选举时曾经展示过的长笛八级证书,想必你也看到了,难道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没事干才去考它的么?”
  “你――”寒雪愣怔了好半天,才总算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你是……”
  不等寒雪说完,可斐就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知道寒雪接下去要说什么似的。
  又一颗重磅炸弹!
  原来,她居然果真是艺术特长生!其实当初寒雪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一直不敢相信,或者不愿意朝这方面想罢了。
  现在总算明白了,怪不得一直觉得她的乐观跟欢笑有点假,总隐隐有种做作的成分,甚至眉宇之间洋溢着一种琢磨不透的忧伤跟缅怀。原来,她果真跟自己一样,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而且肯定经历了颇有一翻波折,要不然怎么可能沦落到如此境地!坦白说了吧,如今大学生是不稀奇了,只除了名牌重点依然高不可攀――而对于那些艺术类体育类特长生而言,只要专业技术足够过硬的话,基本连这点仅有的障碍都给打破了;而且越是牌子过硬对越是在艺术方面含金量高的院校,相对在文化功课对考生的要求就越低。可事实上,即便是对文化课要求最高的院校,只要是学艺术的,有一技之长,想考进去都不是难事又怎么可能……
  半晌,寒雪才总算缓过神来,又禁不住试探性地问道:“那――那你怎么……”
  “对,这也是我最痛苦最压抑的地方。”可斐轻轻地摇了摇头,泪水夺眶而出――寒雪的心也给深深地揪疼了!与此同时,她真担心话题会到此嘎然而止。若真那样的话,可斐那好不容易才勉强敞开的心扉又紧锁了,未免太可惜了!她知道将什么都憋在心里是何等的痛苦。到现在她才恍然明白,原来老天真的在冥冥之中留了一手,让她俩从双双阴错阳差跌落到这个意料之外而又意料之外的集体开始,就注定了她们之间势必会展开一段别样的故事(如若不是这样,恐怕她们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不会有邂逅的可能)……
  好在,可斐只稍稍啜泣了一会,就又平静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是学长笛的,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了,一直到高三毕业前夕,差不多有十年吧。当中付出的代价简直不计其数,光这个笛子就花费了近一万,当时我爸望女成凤心切,看我好不容易才看准了一行特意托人从日本给捎回来的进口货。之后就是重金栽培了,参加形形色色的培训班、请家教、进市少年宫、买各种各样的资料……估计形形色色的费用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来万吧。当然,我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家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认为我今生今世是跟长笛结下不之缘了。可是就在参加完考试的那个云淡风清阳光明媚的春日下午,在路过市内某知名广告公司的时候,目睹在楼里进进出出行色匆匆气度非凡的高级白领,我的心忽然被紧紧地牵住了,再不想离开。而当终于姗姗回到家的时候,我内心早已变得清晰明了――我也要学广告!当我终于硬着头皮将内心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跟爸妈吐露的时候,简直无异于八级地震!其实,爸妈当初的担忧完全在理。首先我是艺术类学生,一直以来长笛早已成了我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乃至主旋律,现在要突然摈弃,而全身心地投入到文化课复习备考当中,诸多的不适应也是在所难免,而我……甚至在时间上,连个适应调整的过程都不可能奢望拥有。其次,我的文化课成绩并不理想,之前因为侧重于艺术备战倒也无所谓,而现在忽然放弃艺术,而退到了一个普通考生的位置,不止本身会感觉无所适从,光周围形形色色的目光就是莫大的压力跟阻碍。再次,世事无常,就算我当真投入了全部的心力跟精力,甚至在最后的关头赶上了其他人的进度,可谁知道,到头来等待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又有谁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凯旋得胜?可在那个时候,我根本就听不进去;甚至在父母双双不惜请假在家准备家庭宴会,为此不惜邀请了所有沾亲带故的亲戚朋友,试图凭着群众的力量打消我那个太冒失甚至有些荒唐的念头,我也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在私下里认为他们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至少有些小题大做。结果那天晚上从一开始气氛就有些尴尬有些冷清了,最终因为我的那句‘音乐只能作为一种爱好,而非一辈子的职业存在于我的生活中’,所有的议论跟建议都嘎然而止了。好半天,一位德高望重的本家伯父才总结性地幽幽问了一句:‘你真的决定了么,不后悔?’‘不后悔’这铁铮铮的三个字终于让那场宴会草草收场了,由此也几乎决定了我往后大半辈子的命运。往后的日子里,我像是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将所有的筹码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高考上了――短短的二十多天时间里,尽管营养都有些过剩了,我还是瘦了二十多斤;而且,为了把成功的指望尽可能抬高一些,我没有盲目地填报那些名牌重点类院校,而是量力而行,填的都是一些要求并不是太高的学校,只要有‘广告’这个专业就好,并无一例外地将这个专业放在第一志愿,这样一路走来,一直到专科,翻遍了所有的志愿材料,都没有找到这个这个专业,没奈何,就退而求其次填报了本校的‘会计’这个专业――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认定了会计跟广告还算比较接近,这可以说我给自己留的唯一一条“退路”。于是在一方面,我安慰自己这个专业也不错;而在另一方面,我感觉更多的却是不服,真的,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事情也不会这么凑巧吧?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曾经以为最不可能的事情却恰恰成了最真实的“事实”,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懵了,一直以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却没有想到,这次上苍对自己却是如此的残忍如此的无情。我想过复读,或者上一些相关专业的民办本科,爸妈死活都不答应,说当初就不曾答应过给我开这样的“绿灯”,一切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而况如今已然有了定论,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除了接受别无选择,我……”可斐抽噎着,说不下去了。
  那一瞬,寒雪的心里不由也酸酸的。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天底下最不善解人意的,现在看来自己倒要幸福多了,至少父母已经尽了最大的全力,并且还在全心全意地为自己考虑。而可斐的父母呢,以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让唯一的女儿生活得更好,却偏偏委曲求全,要让女儿走一段本来完全可以避免也压根不必要的弯路呢,相对岂不更残忍?可再仔细想想,这种“残忍”岂不是一种更博大更精深更无私的大爱么?寒雪不由有些自惭形秽无地自容,是不是先前自己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而在另一方面,看着还在肩膀不断耸动的可斐,寒雪心疼得差点没掉下泪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
  还好,最终可斐自己恢复了平静:“寒雪,你知道么?虽然那时我还对你的情况一无所知,可自打第一次跟你见面起,你眼中隐隐流露的忧郁跟感伤就让我有一种直觉,我们的经历一定惊人类似;而在个性上,我们其实也是一样的类型,一样的好强好胜不肯服输,就算摔得伤痕累累头破血流哪怕粉身碎骨,对未来的追求却至死不渝,当然内心的感伤也是在所难免的,只不过我们的表达方式不一样罢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我们都在伪装,都不肯将最真实最生动的自己展示给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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