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履程

第22章


好半天,他才沉吟着接过话头,显得很困惑也很无辜:“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你拘泥于这一行啊,充其量只是让你尽量掌握一项谋生的技能,这样你万一你想做的事情做不下去了也可以有条退路。再说,你不是早已开始追寻曾经失落的梦想了么,这么久以来,两者不是一直协调得好好的么,怎么现在――难道就因为得了这个奖吗?再说如果你当真无法接受这里想放弃的话,早干吗去了,何必非要等到现在呢?”夏老师说到这儿,明显有些生气了:“而况寒雪,不是我小看你,你真的应该理智一点,读了这么多年书,难道连‘山外青山楼外楼’之类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么?而况,坦白说了吧,恕我直言,你得的这个奖真的微不足道,可能压根就是人家设置的‘陷阱’――你不会天真到当真以为自己的写作水准已经达到一定的火候了吧?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当真有这么多实力,在这个社会发展日新月异竞争空前也相对自由的时代里,可以说到处都是卧虎藏龙,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可真正能有一番境地一番出息的人又有几个呢?”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你不能一概而论。”寒雪被夏老师话语中的轻蔑鄙夷给激怒了,也顾不得师生尊卑礼仪了。
  “是么?你以为自己在这方面有哪点比别人了不起了――除了这份微不足道的荣誉证书,你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而拥有这种奖项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太多了,比你强的人也不在少数,你认为你凭什么可以脱颖而出呢?”夏老师有些咄咄逼人歇斯底里了。
  寒雪毫不示弱:“凭我的年轻,我的毅力,还有那份不肯轻易跟命运低头的执著。正如张韶涵在那首《隐形的翅膀》中所唱的,我相信自己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它可以带我飞过绝望,飞向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你呀你,”夏老师不由得连连摇头又叹息,“我看你是完全被那些浪漫主义理想主义情怀给俘虏了,不可救药了!连歌中所唱的,你也相信,而且深信不疑?”
  寒雪忽然一阵心虚,不过嘴上还不肯服输,还装得很天真很无辜:“怎么,有何不妥么?至少,它们能让我在失意的时候找到一个精神的支撑点,不至于太茫然太失落,不至于迷失前行的方向。我承认我有些不自量力,有些好高务远,可人生贵在有梦,好些事情都是从梦想开始,然后才一步一步化为现实的。虽然有梦未必会成功,可没有梦,铁定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我简直不敢想象,一个人如果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他的人生会荒芜到何等地步,更别提出息什么的了,恐怕跟行尸走肉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唉!”夏老师不由长叹一声,“这么说,你心意已决了?也就是说,我说得再多,都无济于事了?”
  寒雪情不自禁地重重点了点头。
  “那好!”夏老师忽然一脸严肃一脸诚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并真心地祝福你,祝福你早日旗开得胜,美梦成真。只是,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今天的承诺,永远永远都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还有,不管你身在何处,前程如何,遭遇如何,都不要忘记我这个远方的朋友,遇到问题的时候,更要记得写信或打电话过来跟我倾诉,就算在事业上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我可以分担你的痛苦,分担你的压力,顺便也给予你一定的精神支撑……”费了好大劲,他才总算咽下了自己已经为她把握了好几个还算不错的就业机会的话语,甚至他还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打破学校转科生从来不予以留校、哪怕再出色再优秀也只能跟大伙一样另谋出路的先例,试图将她先变为自己的同事,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那样或者可能还有变数,但想必“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老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或者因为他真是学校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面子实在够大吧,几经疏通,几惊打点,事情居然差不多办成了,没想到……人算永远不如天算,自己还来不及跟寒雪传达这一天大的“喜讯”,寒雪倒自动找上门来了,却不是为工作或学业之类的事,而是试图跟自己辞行的,如此,就算说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是徒增烦恼罢了!
  “谢谢夏老师的教诲,我会永远记住的!”寒雪也很动情,甚至禁不住热泪盈眶。虽然并不知道夏老师到底为自己做过多少事情,可就这一年多来自己所能感受到的他的恩惠,还有此时此刻他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依然让寒雪感动不已。就算他俩真的有缘无分,今生无法走到一起的话,但至少他们还是朋友,是不可多得的知己红颜……
  正欲离开,冷不丁身后的又传来夏老师满是关切跟担忧的话语:“对了,寒雪,离开学校之后,你打算去哪里啊?”
  “回家。”寒雪轻轻地吐露出这两个字,已然感觉到了夏老师炽热的目光,忽然莫名地感觉心虚,慌忙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几乎不敢跟他对视。
  “什么?回家――好不容易走进大学校门,而且眼看着这段生活就要告一段落了,你就打算这样回家见已经为你几乎付出一切的父母么?你觉得你脸面上挂得住么?你觉得你能心安理得么?而况周围还有太多看热闹的人――”
  夏老师说到这儿,本来就感觉底气不是很足的寒雪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感觉益发不塌实了,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夏老师,你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的,莫非――莫非我爸当初来帮我调剂专业时你们就已经见过面,而且他还跟你说过什么了?”并非寒雪要往这上面想,实在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夏老师还能从哪儿了解到诸如此类的情况,记忆中自己就算跟他走得还算亲近,交流得也不算少了,可交流的大多是现在,是未来以及整个人生的哲学,就是嘛,自己哪怕太愚蠢太迟钝还不至于自己主动揭开自己的伤疤呢,除了――除了跟可斐。可那也是相互的,夏老师又从来不曾跟自己说过当初的经历――仅有的一次也刚开了个头,就被他自个儿适时地打断了并岔开了话题,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了吧;或者他从来都不是喜欢念旧的人,就算偶尔简短或一笔带过地提及往事,那也无非是为了激励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一相情愿自讨没趣呢?而班上的同学,不要说高中同校的了,就是老乡,也仅有一位,是男生,还是同窗两年还行同陌路大有老死不相往来趋势的那种,连招呼都不曾打过,他就算要搬弄是非也无从搬弄啊?再说他本质上压根就是文静腼腆的,连跟人随便说句话都脸红,怎么可能……要说日记本――也不可能啊!她承认自己在日记本里是发泄了不少,在不少地方也提及了过去,可提及的都是一些学校生活,连跟同学的交际都很少涉足,所说到的尽是一些曾经的辉煌曾经的抱负还有希望落空后的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失落跟无奈,纯粹是个人隐私范畴的――这些就算被人偷看甚至宣扬出去了,大伙所能评判的也往往是自己的自不量力好高务远之类,再出格一点就是虚荣虚伪做作什么的,真的,怎么着都不可能朝世态炎凉大伙一个个都持旁观乃至拭目以待的态度方面发展?这么久以来自己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变数呢?所以,除此之外,她真的找不到答案了。
  像是看出了寒雪的忐忑不安,夏老师爽朗地笑着:“别那么紧张嘛,事情没那么严重的。事实上就算你父亲当真跟我说些什么,也无所谓,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可是事实上他真的没有――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跟令尊见过面呢!”
  “那――那你怎么……”寒雪一头雾水。
  “别把我想象得那么高深莫测,其实这只要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都能想得出来――或者这也是人类通有的毛病吧,对别人的事情总爱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一旦事情发生到自己头身上,却往往不知所措了,要不怎么人常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呢?或者旁观者并不真的清醒,只是好自以为是罢了;当局者也不见得就当真混沌茫然,其实只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已。”夏老师忽然压低了声音,一脸感伤,“类似的事情我见识得多了,事实上,当初我也是这样一路走来的……”
  “是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寒雪忽然很好奇――其实一直有一种直觉,夏老师跟自己一样,也是历尽一番沧桑的,要不然也没有必要没有理由对自己“情有独钟”分外关照了。只是没有得到他的亲口认定,她也就无法确认而已。
  “这就是人类的通病吧――人都是有好奇心理的,对已然知道的事情或者还能坦然面对,对于一些不甚明了的事情就爱遐思迩想乃至添油加醋窃窃私语了!”夏老师忽然禁不住大笑起来――见寒雪脸上有些挂不住,想必她是误会了――他本意是想开个玩笑,调整一下略略有些尴尬的气氛的――忙收敛了笑容,转而一脸凝重,也很动情:“对不起,寒雪,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而且,我跟你保证,我跟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是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光你的问题就已经够你我费心的了,还是等以后吧――以后有了合适的时机,我一定会将我的故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你的。我没有理由骗你,你出了这个校门,我们就不再是师生关系――或者相对而言,这种概念变得淡薄了;相反,朋友或者说是兄妹的成分反而更进了一层。或者,在好多文学作品里,兄妹特别是那种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半路认亲的兄妹往往只是情侣关系的代名词,可是只要你愿意,我们的关系可以永远这么纯粹这么透明这么超越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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