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履程

第28章


虽然她看似坚强,在本质上却是脆弱而又敏感的,可这一切都属于她的隐私,又何必……
  偏偏天公不作美,更让寒雪措手不及的是,还没走到大门口,竟唏哩哗啦地下起大雨来了当然寒雪是随身带了雨具的,可现在她肩上、背上、两只手到处都是行李,压根就没办法拿啊,而且打开了不会把里面一些贵重的东西打得更湿么?就在寒雪不知所措的时候,头上忽然出现了一片干燥阴凉――雨停了么?看看四周,雨分明还在下呀!寒雪好奇地仰起头,发现了一把似曾相识的雨伞,心中不由砰然一动。没错,这把雨伞很像自己曾经送给可斐的十九岁生日礼物,虽说压根就不值钱,可斐却像宝贝似地一直随身带着,可是现在,雨下这么大,这可能么?再说昨天自己压根没有告诉可斐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离开,当然可斐是不甘心就此罢休的,无奈自己心意已决――倒不是自己残忍如铁石心肠,恰恰相反,自己生性懦弱,好感情用事,尤其不堪承受分开时的依依惜别跟承诺泪水。而况当初的踌躇满志早已在时光跟形形色色的舆论压力下烟消云散,如今的自己除了空有一身坚强的伪装不得不坚持到底之外,简直不堪一击。她怕自己太感性太直爽,一不留神就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么,恐怕自己即便想走,也没有走的勇气了。那样子的话,想必本来就对自己有太多放心不下的可斐更不可能让自己一个人上路了……
  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寒雪还是禁不住回过头去――却清晰地看到了伞的主人居然是――可斐!她就那么真实地展现在寒雪的面前,虽然一脸平和的微笑,却压根就抵挡不住离别时的感伤跟失落。是啊,虽说如今交通便捷发达了,可以寒雪的个性,以她走的这样一条纯个性化道路,今日这一别,何时才能再相见呢?何况,真到了寒雪功成名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或者两人之间又有了新的差距,乃至两个人的境遇完全颠倒过来,恐怕又会有太多意想不到的变故吧!而寒雪,那一刻也不由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着:“斐妹,是你――你怎么来了?”
  “还好我来了,要不然等你终于到车站的时候,天知道你会遭罪成什么样子……”可斐嗔怒着,一阵心疼,眼泪就禁不住滑落了下来。
  寒雪慌了:“斐妹,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我――我只是……”
  “雪姐,你别说了,真的,什么都不必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斐连连摇着头,情绪有些失控,“可是,雪姐,你真的以为我们不要经历离别时的场面对你我都好么?雪姐,你怎么天真幼稚到如此地步,我们的感情又怎么可能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雪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残忍好冷酷,你怎么能够将我的整个人整颗心都偷走了再轻描淡写地一走了之?难道你不明白,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对我而言是怎样一种伤害一种遗憾,说不定今生今世我都难以找到那种从容做人的真实感觉了。当然我也知道你志向高远,尽管我拼命亦步亦趋,却感觉距离你越来越遥远。昨天经历了那番交谈,我已然不敢再勉强你做任何事情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并衷心地祝福你,可是你――你怎么……”
  “斐妹,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自觉亏欠你太多,恐怕今生今世都难以偿还了,实在不忍心再跟你增添麻烦,所以……所以……”寒雪喃喃着说不下去了,几乎不敢跟可斐对视。
  “你不必跟我道歉,真的,你从来都不曾亏欠我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在我心目中有多么重要;我只是见不得你在我面前还藏着掖着俨然把我当作外人似的,见不得你对我们的友情失去信心动摇意志。或者我很自私吧,可在感情上,尤其是全身心投入了,恐怕谁都无法做到自己曾经所说的那般潇洒吧!雪姐,你知道么?昨天见你推三阻四不肯让我送行的样子,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具体的离开时间,我真感觉酸溜溜的,以至于接下来做什么都不对劲,课自然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更要命的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到后来好不容易睡着,居然梦见你骑着白马扬尘而去,我在后面拼命追赶着呼喊着,你却充耳不闻不肯回头,甚至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当我挣扎着好不容易才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仍然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看看外面,天早已大亮,却昏暗得厉害,随即竟然哗啦啦地下起大雨起来,像是在也在为你送行。想想曾经我们无数次在雨中欢笑嬉闹的场景,我再忍不住,于是匆匆洗漱一番,全然不顾寝室里那些人愕然而又莫名其妙的目光,就抓起那把你曾送我作为生日礼物也是结拜信物的雨伞,飞一般跑了出来,怀着最后一线希望……还好,我总算见上你了,我们之间到底没有错过。”可斐说着,竟露出了一丝幸福甜蜜的笑容。
  寒雪却看得心里阵阵泛酸,原来真正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在乎利弊得失的,唯一在乎的就是,那个人是不是也一样把自己放在心上。虽说自己从来都不曾把可斐当作外人,可在这段感情上,自己的付出跟所得明显不对称,,想不到离别在即,自己又亏欠了她一次,而且这次对她的伤害跟影响似乎是最大的。或者,这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一年多来再熟悉不过的笑容罢了,这么久以来,这个笑容陪伴着自己走过太多风风雨雨,太多磕磕绊绊,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了这个笑容,自己要如何度过?……
  寒雪还在发愣,一辆崭新的黑色本田出租车已经在眼前停下来了,车门打开,可斐就要柃着她的沉沉行李往上面走。寒雪不由急了,同时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斐妹,你这是干吗?”
  “干吗?你说干吗?”可斐瞪大眼睛反问道,似乎还要莫名其妙,“你不是要回去么,我当然是叫车送你去车站了!”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寒雪又急又窘,不由有些面红耳赤,好半天才总算憋出了句囫囵话,“我是说,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坐出租车,而况是这么高档的车子,我……”寒雪差点要说自己可没这个条件,也从来不敢异想天开,可想想离别在即,终究适时地咽下了话尾,可斐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希望听了这些她已经明白过来不再固执己见。
  可斐敏锐地看了寒雪一眼,淡然一笑,“雪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车既然是我叫的,自然不敢再劳驾你破费,这是我最后唯一能为你做的,也算是给我们之间画上一个相对完美的阶段性句号吧。雪姐,你不会拒绝吧?”
  “我――”寒雪鼓足勇气跟可斐对视,不想正接触到可斐充满期待跟渴望的目光,当然隐隐还有依恋还有不舍,终于一咬牙,一跺脚:“那好吧!”
  可是,有太多的话语要说,有太多的海誓山盟要承诺,这区区一路又怎么够?正当寒雪希望出租车司机能够善解人意,一旁的可斐已经表态了,让司机尽量开得慢一点,耽搁了时间一样折价买单,临了又转向寒雪,就最后一次了,让我们再放纵一下吧。如果赶不上已买了票的那班班车,那就往后推迟吧,车票算她的好了……寒雪觉得这样未免太奢侈太浪费了,再说是自己要回去的,岂有让人家买单的道理?有心拒绝,却觉得那样太违心也太虚伪,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希望能跟可斐尽可能在一块多呆一会呢,再说也实在开不了口,只好由她了。
  可是寒雪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时间居然可以流逝得如此迅速,一边的可斐也愣住了。尽管出租车司机一再听命地放慢了车速,可在两人几乎还回不过神来的时候,长途车站那雄伟壮观的大楼已经赫然出现在眼前了。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车子就要开了,天哪,这一趟原本至多四十分钟的车程居然开了整整两个小时。寒雪正欲叹息,出租车司机不满地抱怨了:“唉!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既然不愿意分别,干脆就不要分开好了,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别人看着也怪辛苦的呢;而且你们知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我可以做多少趟时间啊……”他还想再絮叨下去,看着寒雪越来越难堪的表情,可斐赶紧掏了一大把百元大钞,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但肯定比他的正常收费多,就这样顺势递了过去。那出租车司机也是个聪明人,或者是在这么多金钱面前屈服了吧,果然知趣地闭了口,然后咧嘴一笑:“那好吧,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发动引擎,车子就卷起一片尘土扬场而去了。望着他渐行远去渐渐变得模糊直至在视线内完全消失的背影,寒雪跟可斐不由面面相觑,半晌才禁不住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人啊人,可真够现实真够势利的……
  时间紧迫,然后寒雪就要柃起行李往车站入口走去――已经亏欠了可斐那么多,总不能还要让她再度破费吧?不想,衣襟却被可斐从后面轻轻地拽住了:“雪姐,我们再呆一会吧――对了,附近还有一家很有名的烧烤店,要不我们先去那儿歇息片刻吧――没事的,我说过,你回去的费用我包下了,事到如今,你不会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我――”寒雪嗫嚅着,一时间无言以对。从本质上讲,她是想拒绝的,可是现在……想想分别的时刻几乎可以用小时乃至用分用秒计算了,自己还有拒绝的理由跟勇气么?
  但再怎么着,五个小时后,两人还是不得不分开了――这已经是今天最后一班开往家乡那座小城的班车了,若再不走,就得留在车站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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