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履程

我可听说在外面做家教少说一小时也得四五十块钱，听说你在N市求学的时候也曾做过，你不会不知道吧？相对而言，你不觉得你亏大了么――当然以前你事业不顺心情不好感觉郁闷的时候，出去调节调节一下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你已经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难道你认为还有那个必要么？或者你也可以调整一下作息习惯，要不就日夜颠倒一下――我想，只要他们见不着你，一切就万事大吉不了了之了，你就等着吧！"
  “可是，我――”寒雪还想辩白些什么，做母亲的终于有些不耐烦：“得了吧――你。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信誉还是要前途，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再说你也不想想，你有必要那么好心么，当初你在困境窘迫中挣扎的时候，有谁在意过你关注过你，更别提帮助过你了！现在好不容易事业才有了那么一点点起色，我们都甘愿趁热打铁尽量做出最大的让步，可你自己居然有闲情管别人的事！何况你应该明白的，当初得势的时候，我们也曾尽心尽力倾其所有地关注着四周围那些需要关心需要帮助的人，可是一旦失势，我们得到的又是什么？说到底，自身的发展才是硬道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母亲就拂袖离去了――不过，临了还是没有忘掉顺便把门帮寒雪带上。
  寒雪却再也没有了睡意――一她不由陷入了新一轮的茫然跟困惑当中。回来后所遭受的种种难堪跟尴尬种种舆论压力种种心灵创伤，她当然没有忘却，可是随即她又禁不住这样自我开解，周边大家伙原本就是没有教养没有风度的人，又能指望他们有多好的表现？而况人间到底还是有温情的，不知不觉中，她又想起了可斐，想起了夏老师，想起了当初在自己最落寞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他们倾尽一己之力及时向自己伸出了援手的种种场景，不止及时驱散了自己内心里的浓郁迷雾，温暖了自己几乎已经冰冻透彻的心灵，开启了自己已经尘封生锈了太久的心灵之锁，真正解除了自己的后顾之忧，让自己从今往后拥有了全新的生活状态――试想，如若没有他们的及时出手，今天的自己又该沦落成怎样尴尬难堪的境地！寒雪摇了摇头，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做人要讲良心的，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很快，寒雪就又不得不痛苦地承认，母亲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也许这就是具体的地域形势吧。这么多年自家在困境窘迫中苦苦挣扎大伙却非但袖手旁观还大肆渲染冷嘲热讽，这并非母亲的刻意捏造，甚至都没有夸大其词，真要自己对这一切统统满不在乎，还以德报怨、无偿给大伙奉献出自己的所有力量，坦白说，寒雪做不到。何况即便当真为人家付出了一切，等到将来万一自己再度落寞失意，会不会再度成为大家伙的笑柄跟谈资？若真那样子的话，恐怕不要说别人会看不起自己，恐怕就连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的犯贱跟下作了！
  然而，毕竟大家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寒雪实在没有信心跟勇气公然拒绝，那么，避而不见也许就是最好的方式了。
  真的，干脆日落而作、日出而息，也许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寒雪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朦朦胧胧中，她居然看到了夏老师曾经再熟悉不过现在却感觉有些久违的笑脸：“寒雪，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么？”
  “我――”寒雪嗫嚅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不起，夏老师，我――那晚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你能原谅我么？”
  “你认为呢？你认为――如若我没有原谅的话，我会主动跑来看你么？”夏老师微笑地反诘着，忽然一脸的煞有介事，“寒雪，我想你应该明白的，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瑕疵必报的人，，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意气用事才选择了一走了之，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你，我不怪你，真的。只是在我，我们的关系实在没有必要非得划上那样浓墨重彩一笔――当然，如若你当真对我动了真情的话，倒也罢了，我自会一辈子对你负责的。可是你――你心里分明还装着别人，又何必非得如此做作如此勉为其难呢？而且这些日子我也算是想明白了，你并没有做错，或者说你对我也是有一定好感的，只是报恩的成分占了大半，你是想报答我吧？你真正爱另有其人，不管你们之间接触过多少，不管你们之间发展到怎样的程度，这份爱是真实存在的。而我也不需要这样的报恩，毕竟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当小妹妹看的。我曾经说过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虽然没有过多的海誓山盟，可我既然说过了，就一定可以做到的。倒是你――这些日子，我对你有着太多太多的放心不下太多太多的牵肠挂肚，原想主动跟你联系的，可想想上次的局面那么尴尬，竟然都没有勇气了……”
  “夏老师，你原谅了我――而且至今，你还在处处时时事事为我着想，这是真的么？我……！”寒雪抽咽着，简直说不下去了。
  “傻妹妹，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你应该高兴啊，不是么？”夏老师轻轻地拥住了寒雪，轻轻地揩了揩她的眼角，“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相距多遥远，不管相隔多少年，我们的真诚跟情意永远都不会改变，我们会永远永远都不离不弃！所以，寒雪，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现在已经雨过天晴了，不是么？”
  “我……”寒雪怔怔地看着夏老师，依然无语凝咽。
  “记住，寒雪，过去的事情，不管发生了什么，统统都只能代表过去。换言之，现在、未来，我们需要把握的东西，需要珍惜的沿途风景还有太多太多……寒雪，你是个聪明人，又是学会计的，想必孰轻孰重、孰是孰非，你一定早已心知肚明，就不要我再赘述了吧？所以，寒雪，加油哦，别忘了远方的我还在等着你的好消息呢――毕竟你的路才刚刚起步，未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夏老师语重心长而又充满期许地说到这儿，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然后终于消失不见了！
  寒雪一直觉得夏老师最后这番话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深意以及一些鲜为人知的东西，可却怎么都不得要领。但从那时起，寒雪心中就隐隐有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只是一直她不敢往深入去想罢了！
  甚至，寒雪还想说点什么，可嘴唇不断地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几经挣扎她终于清醒过来。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可是，这个梦也未免太美妙太缠绵了吧，也许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寒雪当然宁愿相信这个梦是真的，可是她更明白，这是压根不可能的，是啊，这怎么可能？而况，她曾经不止一次听母亲说过，梦境跟现实往往都相反的，尤其是那些妙不可言的美梦，越是缠绵悱恻，只能说明现实状况越糟糕……
  果真如此么？也许吧！如若不然，自己都回来这么久了，他怎么连封短信连个电话都不曾给过自己呢？如若他当真那么在乎自己的话，何止于连个最简短的祝贺语没有呢！
  可是，寒雪哪里知道，夏老师从来都不曾忘记过她，甚至为了她不惜屈尊降贵，乃至都走起歪门邪道起来了，为此还不计一切代价，就为了她从此可以活得自信自然一些，从此可以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做人。而之所以一直未跟她联系，其实并非他不想，只是她太了解她的好胜好强个性了，他怕贸贸然出手会让她好不容易才开始渐渐平缓下来的心灵再度蒙上阴影，乃至就此滞步不前……那他之前的一番苦心岂不统统都白费了？
  可能当真是用情太深太切却又压根无从倾吐的缘故，夏老师不知不觉中竟然“飘”到寒雪的睡梦中去了！
  寒雪不知道，那晚夏老师其实也当真梦到了她，也当真在梦里跟她说了同样一番话。由于说得太认真太动情，乃至当他终于清醒过来了，回想起那晚仅有的一次两人共处一室，而且差点就成其好事了……可如今偌大的房子空旷得简直让人有如置身于野外，感觉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终于，他禁不住泪如雨下。
  之后，日子当然还在照样地过，毕竟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夏老师当然还得上班，毕竟生活是现实的，总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儿女情长连最基本的生计都不顾了吧？而寒雪――从第二天开始，她就当真开始了日夜颠倒的一般意义上的“自由撰稿人”生涯，生活变得纯粹变得透明起来――她何止是足不出户，简直都很少下楼了！就连一日三餐，都由家人做好了端上来，进来出去的时候还蹑手蹑脚的，唯恐在不经意间扰乱了她的思绪或者是打扰了她的休息……
  至于那前面的小孩――那之后，寒雪无论是醒是寐是迷迷糊糊打盹还是全神贯注做事的时候，都未再能听到那家人呼喊自己的声音，事情在不知不觉中不了了之了！
  或者，早就不了了之了吧？早在当初她因为忙于参赛，而不得不满怀歉意地将人家拒之门外的时候，人家就懒得再纠缠下去了吧？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寒雪偶尔也会感觉不安感觉落寞，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这样，寒雪就过去了真正的全职生活――除了仅有的一点休息时间，几乎将全部的身心跟精力都投诸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业当中了！
  当然偶尔寒雪也会感觉不安感觉愧疚，尤其是在目前家境非但谈不上景气还一无所有债台高筑的情况下，好些时候债主们纷至沓来咄咄逼人的样子虽说隔了好几道门，可还是很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屡屡这个时候，寒雪甚至连走下楼来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