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景

    电视台收招播音主持人报名阶段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接下
    来的环节是对所有来报名的播音主持人进行考核评选。第一关
    的评选是在电视台的大演播厅进行的。先是把报名来的人分成
    若干组，每组六人。每人腰间挂上自己的编号。像部队招新兵
    时一样地来回走路，每一组至少要来回在演播厅走上二十几分
    钟。一开始，队伍非常的整齐，走到后来，那些有毛病的人就
    显现出来了，不是头歪着就是屁股有些扭，只有那些身体素质
    好，身材长得端正的女孩和男孩们，到最后也找不出什么毛病
    出来。刘云、罗珊、朱萍她们走到最后仍是始终如一，不停地
    还得到电视台的考官们目光的特殊照顾。越是特殊照顾的人，
    说明越有希望。她们顺利地过了目测。
    第二关才艺表演，刘云、罗珊、朱萍她们都是强项。特别
    刘云和朱萍的歌声，得到了台上评委的一片掌声，在此次招聘
    播音、主持人以来，得到评委们这样热烈的掌声还是第一次。
    刘云、罗珊、朱萍三人也顺利的闯过了才艺关。第三关音质测
    试，刘云、朱萍、罗珊更是不在话下，她们的声音圆润宽厚，
    而且普通话说的也非常标准，把前来应聘的女孩和男孩们羡慕
    得频频点头。最后一关非常关键，台长和有关部门的领导们
    都坐在评审台上，还有朱萍养过眼睛的那个高个儿帅哥，也坐
    在评审席台上右边的位置上。台长和有部门的领导坐在中间。
    台长四十来岁，很有风度，个头儿不太高，最多不过一米
    七，但是身坯粗圆，显得仍然雄壮。台长的眼睛不大，但目光
    炯炯有神，凌利逼人。突然台长的目光与刘云相遇，刘云觉得
    像一束寒流直射心里。台长扫视完刘云后把目光移到罗珊身
    上，罗珊的心理素质好，她处之泰然，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干
    扰。而朱萍坐的位置与台长是一条平行线，朱萍和台长的目光
    相遇的概率太高，朱萍几乎不敢正视前方，偶尔向帅哥的方向
    斜视。在这样的环境中，被台上的十几双眼睛扫射，朱萍有些
    胆怯，刘云也不自在，只有罗珊仍和平时一样，而且更显得有
    风韵。
    通过了前三关的筛选，最后只剩下了十个人了。前几天主
    动给刘云她们说话的那个女孩，这次仍没有进入第四关。今年
    来聘的人明显要多于前几次，而且素质也比前几次高。看来那
    个女孩的梦今生恐怕再难圆了。生活和命运就是这样的残酷，
    患单相思的人必须要经受这种打击，特别是那些没有自知之明
    的人。选招聘播音、主持人就算是你有备而来，又有很好的条
    件，命运之神不向你招手，你也只有向命运之神低头，一点反
    抗的力量都没有。这是高难度的选拔人才，这是残酷的，没有
    任何机会让同情和怜悯在这时候显身，这就是命运。命运是茫
    茫天宇中的星云，你无法判断今晚是哪颗星向你闪现，哪颗星
    发出光斑会照到你的身上，命运是难以把握的。人们常说，自
    己的命运靠自己把握，那只是对你的一种鼓舞和安慰，真正的
    命运是上帝把握着的。已经进入了最后一关的刘云、罗珊、朱
    萍，她们此时敢说她们已经把握了命运了吗？那些坐在台上的
    评委，才是他们的上帝。
    那个高个儿记者，就是朱萍目光跟踪过的那个帅哥，眼睛
    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刘云，但刘云没有看他。刘云在想，一定要
    保持一种良好的心态，必须要尽量控制自己的紧张情绪，她做
    了一次深呼吸。她侧过头看了看罗珊和朱萍，罗珊状态很好，
    超出刘云的意料。罗珊爹妈给了她一个好的心理素质，这是上
    帝的照顾。只有朱萍，看上去心里很紧张。朱萍一紧张，她的
    老毛病就要犯，而她的这个老毛病，恰恰是考播音、主持人最
    忌讳的眨眼睛。朱萍的眨眼虽然很难被人看出来，在这样的场
    合，台上坐的都是金睛火眼。这时朱萍就怕老毛病犯。朱萍已
    经有好几年没有犯过眨眼的毛病了，她的眨眼是小时候营养不
    良造成的，考到艺术学校后的第二年就好了。她相信自己这次
    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最后一关，刘云和罗珊先上台播音，刘云考过了，罗珊也
    考过了，她们看到坐在台下的考官都喜形于色，从考官们表情
    看，她们俩应该说没有太大的问题。轮到朱萍了，朱萍坐在播
    音台上，她的目光不敢正视对面射过来的台长那逼人的目光，
    她只好与那个帅哥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朱萍发觉帅哥的目光同
    样也射眼，她想回避，但台下到处都是耀眼的目光，她一下紧
    张了。她想竭力控制自己，但这时她的控制力不奏效，老毛病
    犯了，眼睛眨起来了。还好，这段新闻稿已经播到末尾了，坐
    在台上的几位评委好像在叽咕什么。
    考试结束了，最后一关的考试，要等现场录制的播音带做
    成成品的播音带，再一次让评委们放在电视上看，反复让评委
    们挑毛病，评委们全部通过了，送天丰有关部门定案。
    刘云她们只能在学校等消息。
    “看来我是没有什么把握了，最后的时候我知道我眨眼
    了，那个帅哥一盯我，我就紧张了，不知怎么的，我就不敢正
    视台长的眼睛。”
    “朱萍，台长的目光太锋利了，我也不敢正面直视，不过
    我控制得还可以，虽然有点儿紧张，但在那种场合谁不紧张
    呀。朱萍，你不要想得太多，没有太大的问题，你前几天表现
    得比我和罗珊都好，特别是你的歌唱得那样棒，连台上的评委
    们都啧啧称赞呢。”刘云安慰她。
    电视台的小演播室，这几天的灯光一直亮到凌晨一点，评
    委们正在紧张地工作，他们对最后审定入选的五名播音、主持
    人发生了分歧，对刘云和罗珊的争执，主要是她俩谁当播音和
    谁当主持人，应聘她俩都通过了。台长说，罗珊从镜头上看，
    出镜的效果比刘云要好。而书记则说，刘云更显得庄重。最后
    还是台长拍了扳，让罗珊播音，刘云当主持人。还有一位男孩
    儿，声音不错，播音时嘴角稍有点偏，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
    的。电视台现在只有一个男播，如果这个男播生病了，直接会
    影响电视台的播音。电视台历年选播音、主持人，男播都不太
    理想，天丰市是长女不长男的地方。这次必须要选一名男播，
    最后大家的意见还是把男孩儿留了下来，嘴角的问题，上岗后
    再慢慢地纠正。
    争执最厉害的是朱萍，朱萍后面眨眼的问题的确给她造成
    了麻烦。书记说，朱萍这个女孩眨眼好像是个老毛病，这种毛
    病不能从事播音和主持人。总编说，朱萍前面表现得非常出
    色，她的眨眼可能会慢慢地改掉。书记说，如果是老毛病就难
    改掉。总编和书记都不放弃自己意见，总编说，人才难得，朱
    萍是个人才。光朱萍的问题就争论了一个多小时，后来还是台
    长提出了折中的办法。台长说： “大家都说朱萍是个人才，但
    她的问题现在又无法弄清楚，朱萍的条件的确不错，如果她的
    眨眼问题能改掉，那就太好了。”台长提议，让朱萍先到办公
    室，等她的眨眼问题改了后，再作调整。台长停了下又说，
    “听前期招聘工作的同志们说，朱萍的字写得很好，看她的档
    案，她的文笔不错，她在学校获过天丰市大专生散文一等奖。
    她的歌唱得也很好。我看就把她留下来，先在办公室当秘书
    吧。”台长说完，书记又提出反对意见，他说： “现在有规定，
    政府机关领导不能配女秘书。”台长说： “电视台不是政府机
    关，再说，朱萍不是哪一个领导的秘书，是电视台的秘书，就
    这样定了吧。明天就让办公室整理好她们的材料和档案，尽快
    报到宣传部最后审定。”
    电视台几个月来的招聘播音、主持人的工作，已经接近尾
    声了。但刘云、罗珊、朱萍她们仍不知音信，毕业证虽然发
    了，学校还没有正式放假，大部分同学们都还住在学校，忙着
    联系工作。刘云她们三人只有耐心地等待。特别是朱萍，她知
    道自己可能没戏了，她比刘云、罗珊看起来更心事重重。
    已经快到开中午饭了，刘云、罗珊、朱萍还在睡觉，毕业
    证也拿上了，也不需要上课或者复习功课什么的，睡觉时就不
    想电视台招聘这样恼人的事，优哉优哉，享受最后的学校生
    活。
    一位同学跑过来告诉刘云，赶快起床，有好消息，学校办
    公室接到电话，说你们三人都被电视台录用了，让你们今天上
    午一定要到电视台。三人一听被录用了，翻身爬起来，抱在一
    起跳呀闹呀，跳一阵三人都哭起来了。
    三人急忙洗漱了一番，也来不及吃午饭了，跑到学校门口
    前的大道上搭了一辆的士，匆匆地赶往电视台。到了电视台，
    找到了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告诉她们，台领导在等她们。
    办公室主任把她们带到电视台的小会议室。台长、书记、总编
    还有相关的人员都到齐了。台长见刘云她们进来，在座的台领
    导和相关的人员一齐站起来向她们鼓掌。
    “欢迎你们，欢迎你们被我们电视台录用，你们知道这是
    多么不容易啊，你们是我们近五百人中间挑选出来的，以后你
    们就是我们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台长显得比较激动。
    刘云她们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礼遇，三人的脸刷地一下红
    了。罗珊胆大，她向台长行了礼， “台长，谢谢你们录用我
    们，我们三人以后一定听从电视台领导的指示，向电视台的老
    师们学习。”罗珊说完，刘云、朱萍没有说话，分别向大家鞠
    了个躬。
    “三位同学，不对，应该是三位同志了，你们坐下。”台
    长和电视台的领导们都坐了下来。台长正式讲话了。台长说：
    “刘云、罗珊、朱萍，杨光，四位同志已被天丰电视台录用为
    正式职工，从今天开始，她们就要在我们电视台和同志们一齐
    工作生活，我希望在座的同志们要关心爱护她们，要像自己的
    兄弟姐妹那样关心他们。”台长稍稍停顿了一下，把目光聚到
    刘云她们身上，“在座的我们电视台的每一位同志，都非常欢
    迎你们加入到电视台的队伍里来。”台长说到这里把目光移到
    刘云那里，在刘云身上大约停留了了十几秒，然后慢慢地向罗
    珊和朱萍杨光那边移动， “作为你们四位新同志，其中刘云、
    罗珊、朱萍三位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你们从学校走向社
    会，这是一次人生最大的转变，你们要很快地适应社会。特别
    是电视台这种社会性很强的行业。对于你们来说，还有一个适
    应期。电视台的工作最大的特点，就是协同作战。在电视台一
    个人是无法单独工作的，任何一项工作都要依靠集体的智慧和
    协作。电视台的工作另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需要雷厉风行，
    遇到紧急采访，不论是白天黑夜或是刮风下雨，都得马上行
    动。今后要向老同志们学习。我现在给你们介绍一下在座的各
    位同志。”台长站起来， “开始从左边一一介绍，我嘛，也许
    你们都认识了，我叫李卫东，木子李。在这里负责，你们以后
    遇到什么事，请尽管找我。左边的是我们的书记，书记再左边
    的是总编，靠着总编的是办公室主任。”台长把在座的电视台
    领导介绍完后，目光又移到朱萍的身上， “朱萍同志的工作我
    们暂时是这样定的，先到办公室工作，朱萍同志眨眼的问题，
    我们要观察一段时间，看她还能不能纠正，如能纠正，再调往
    新闻中心和播音组。对于朱萍，我们一致认为她是个人才，朱
    萍一定不要背上思想包袱，办公室是个重要的部门，无论同志
    们今后在电视台干什么工作，都要先了解电视台工作的情况，
    朱萍同志先到办公室工作，也许还是一件好事，对她今后都会
    有很大的帮助。散会后，朱萍就到办公室报到。刘云到新闻中
    心报到，做主持人。”台长说到这里，看了新闻中心主任一
    眼，把目光停留那里。刘云、罗珊、朱萍的目光一下亮了，原
    来这个新闻中心主任她们早已见过了，是朱萍养过眼睛的帅哥
    儿，他的名字叫文心刚。台长继续说， “同志们，新闻中心主
    任挨着坐的是我们电视台目前的主播小黄，名叫黄丽。罗珊和
    杨光下去找黄丽报到。我要说的就说完了，看看书记和总编还
    有没有其它说的？”
    书记说了一通关于大家要关怀新同志方面的一些套话，总
    编说他没有什么说的了，以后大家熟悉了慢慢就好了。
    台长见大家再没有说的了，他接着又说， “散会后，新来
    的同志们各自去找刚才分配的部门报到，至于住宿生活方面，
    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如果还有其他方面的事，都由办公室主
    任去办。办公室要主动找新来的同志们了解情况，看他们还需
    要什么，需要解决什么问题。同时，希望新来的同志不要拘
    谨。我知道新来的同志们不熟悉这里的情况，即使有事也不敢
    找我们。这没有什么，现在你们已经是我们电视台的人了，大
    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有事尽管说，能解决的尽量解决。还有，
    老同志们要热情，主动帮助新来的同志。大家还有没有什么要
    补充的？特别是你们四位新同志，有困难可以直接找办公室主
    任，也可以直接找我本人。”台长说完后，看了看大家，又重
    复了一遍前面的问话，“还有没有其他问题？”会场一阵寂静，
    再没有人说话了。 “没有说的就散会，今天是周末，晚上办公
    室去找一个优雅的地方，欢迎一下新来的同志嘛，散会吧。”
    台长鼓掌欢迎，刘云、罗珊、朱萍、杨光一齐使劲地拍手。
    住宿已安排好了，办公室主任把他们四人带到集体宿舍。
    刘云、罗珊、朱萍她们三人在一个房间。杨光的男生宿舍离女
    生宿舍隔一条大道。
    “做梦都没想到我们三人一起来电视台工作！”罗珊兴奋
    极了。
    “罗珊，你是播音员了，一夜间就要成为名人了。”朱萍
    带着祝福但又渗染着一些伤感地说。
    “刘云，你是主持人，更牛，而且还和帅哥在一块儿，多
    幸福啊！”罗珊抱住刘云。罗珊好像把学校的那些事都忘记
    了，仿佛那是侏罗纪时代的事了。
    “朱萍，眨眼对你确实有些影响。没事的，办公室有权，
    以后你要多照顾我们了。”罗珊松开刘云上去抱住朱萍，罗珊
    的带着安慰地说。
    三人又抱一起，高兴地闹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