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锁清秋

37 重逢


请允许凌烟感叹一下下。偶们家林旭南,可真是千百万呼万唤始出现啊~~~站岗的警卫看到车子,立刻打开大门敬了个庄重的礼。
    车渐渐慢了下来,方慕淮吹响口哨说道:“小姐们,请下车!”
    黎家果然是上海滩的名门望族,黎公馆的面积极大,光是一个花园便抵得上整个林宅的占地。
    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远远就看到那幢红色琉璃瓦烟灰色外墙的欧式洋房,尖尖的房顶直耸云霄,米白色的栅栏围着落地窗,吊兰长得郁郁葱葱,顺着栅栏垂落下来,一有风过,叶片便随风轻轻摇荡。
    致娴拉着我的手在阳光底下小跑着,斑驳的光影在肩头跳跃,笑声在园子里面散开来,传得好远。这时方慕淮也跟了上来,手中的钥匙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的眼睛异常明亮,盯着我露出了笑容。
    我被致娴拉着跑上了台阶,她轻轻推开门,喊道:“妈,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风从门缝里钻进来,窗帘在风里面翻飞着。大厅里面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我跟着她进了屋,隐约听见女人啼哭的声音。
    “妈?!”致娴再次叫唤黎伯母,依然没有回应。
    这时二楼的走廊尽头冲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看不清面目,似是在啜泣,她浑身颤抖着跑下楼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重新站立好又往门外跑去。
    “婷婷!”方慕淮大喊一声,一把拉住她,双手紧紧拥住了她的肩膀。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致娴,她呼出一口气,努起嘴转过头去看向别处。
    那方婷婷缓缓抬起头,一眨眼,一行清泪从茫然的眼睛里面溢出。她脂粉未施,有明显的眼袋,双颊深陷,与婚礼上那个貌美的女子判若两人。
    泪水流向她干燥的嘴唇,她叫了声哥,便扑进方慕淮的怀抱里面呜咽着哭出声音,
    黎伯母站在楼梯口,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紧紧闭上眼睛,身子摇摇晃晃,努力抓住扶手才得以站稳。我急忙跑过去搀扶住她,她抬起头看我,那眼神里面,是深深的疲惫与挫败。我对致娴使了个眼色,她紧皱着眉走到黎伯母身边,轻轻嘀咕着:“这女人又搞什么鬼呢?花样真是多!”
    这时,方婷婷又开始挥身颤抖,双手抽搐着,神情异常狰狞,汗水湿透了她的发梢,她慌忙蹲下身子,抱住了自己的头。
    “婷婷,婷婷!”方慕淮一边叫唤着一边摇晃着她的身体,一遍遍问,“你怎么了,怎么了?”
    奈何这方婷婷一直不说话,他焦灼地转过头问黎伯母:“伯母,她究竟怎么了?”
    “哥!哥!”方婷婷喘着气拉住了方慕淮,带着浓浓的哭腔,“哥,我好害怕,好害怕,哥……我又梦见她了……哥!”
    “婷婷不要怕,哥哥在,她不会来找你的,婷婷不要怕,嗯?”方慕淮拥她入了怀,面带歉意地看向我。
    “慕淮。”黎伯母摇头叹着气,幽幽地对方慕淮说,“看来也瞒不了你了。这里没有外人,你不介意我把婷婷的情况说出来吧?”
    他的神情里面带着几分严肃,点头说道:“伯母请讲。”
    “你这妹妹,还是送戒毒所吧。”她的声音轻轻的,可是屋内三个清醒着的人都被惊得愣在了原地。
    “什么?!”方慕淮提高音量,瞪大眼睛推开方婷婷,“你竟然吸大烟?!”
    方婷婷重重摔在地上,抹着眼泪蜷缩至墙角,她拥着瘦削的肩,又止不住一阵抽搐,哑声低喃:“哥,我痛……梦见她我就痛,那个孩子,浑身是血,我的心好像快裂开了……”
    方慕淮握紧拳头,吐出几个字:“这是你自作自受!”
    说着抓起方婷婷的手臂拉她站了起来,她像一片纸屑在方慕淮的手里晃动着,眼神被泪水冲刷得格外凄迷。
    “方婷婷,你为什么总是不学好?!为什么总是让我失望?你信不信我真的送你去戒毒所!”
    “哥,不要不要!”她可怜兮兮地看看方慕淮,喃喃着,“妈,求你们不要送我去那里,求你们了!”
    她目无焦距,缓缓地转过头,寻找着黎伯母,一看到我,突然睁大了眼睛,像是触电般跳了起来。
    “啊!”凄惨一叫,她躲到了方慕淮的身后,“哥哥,有鬼!哥哥你快赶她走!”
    “我看你心里有鬼才是!”方慕淮显然是极其生气,额头上面的青筋都一根根暴露出来,看着我露出苦涩的笑,说道,“念秋,抱歉。”
    我急忙摇头,方婷婷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是纠心,我咬着唇对方慕淮说:“要不送她去医院看看?这个样子太折磨人了。”
    “伯母,家里是否还有大烟?先让她吸几口。等致远回来再商量该如何处置吧。”他叹口气,瞥了方婷婷一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躲在方慕淮身后,偷偷探出半个头瞅了瞅我,又很是恐惧地缩回脑袋。
    我满怀歉意地看看沉默着的几个人,说道:“伯母,我该回去了。刚才忘了告诉我哥来了黎公馆,再不回去怕他又要担心。”
    黎伯母轻拍我的手背说:“念秋,这次真是很不好意思。下回有机会一定来家里吃饭。”
    我弯腰鞠躬,强颜欢笑,谢道:“谢谢黎伯母,下次一定来。”
    “念秋,等一下!”致娴叫住了我,“我给林先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我看看墙上的钟摆,经过这一折腾,已经是三点一刻了。
    致娴送我出了门,她似是受了点惊吓,眼睛里面泪光盈盈,吸吸鼻子对我说:“念秋,希望你不要见怪。唉,没想到她真的出事了。”
    “好了。”我拥住她的肩,低语,“傻致娴,不要想太多了。耶稣保佑,她会没事的。”
    “嗯!”致娴擦去眼角的泪水,说,“林先生来了,你快上车吧。”
    我安静地在副驾驶室坐下,哥扬起嘴角,正对阳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哥!”我迷惑不解地看着一直生我气的哥露出鲜有的笑容,问道,“这么开心。莫不是雪如留在上海陪你过年?”
    他拉起我的手放到胸口,一瞬不瞬地凝望我的眼睛,说:“念秋,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的眼眸纯净如水,满满的忧伤在日头底下一点点蒸发,消失无踪。
    哥脚步轻快,小跑着上了台阶,一打开门,果然见到雪如坐在沙发上。
    “雪如!”我雀跃地喊她,随后抬头对哥眨眼说道,“哥,果然被我猜中了。就知道雪如在上海过年!”
    待我将目光投向屋内的时候,便对上了另一双眸子。这男子,脸上带着谦和温文的笑,眼睛里面包含三分欣喜,三分哀愁,却又是那样的坦荡平稳,深远而又沉重。
    我迎着这陌生男子的目光,丝毫不畏生,正对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
    像是,在晨雾里,忽然看见太阳的光晕,暗夜里,突然发现月光普照,似六月的傍晚,吹过一阵清风,莫名就舒展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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