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坊

第七十三回 误会


    “杨姑娘,如果你再要有不舒服的地方,请及时告诉我,我再来给你诊脉。”易师真对着躺在床上的杨玉婵说道。
    这段时间,自从杨玉婵独自杀了秦猛之后,苏合香就告诉他,杨姑娘晚上经常做噩梦,还时不时地感觉胸闷气短。
    易师真自觉亏欠了她很多,因此第一时间赶过来替她诊脉,虽然医治普通人他经验少得可怜,但是诊脉看看是否有大病这种基本判断,还是不会有问题。
    杨玉婵在床上微微点头,轻声道:“多谢官人。”
    易师真叹了口气,道:“都是高人等这老家伙,办事不靠谱,如果当时有他在那里,你哪里还需要自己逞强,去杀了一个比自己高大强壮数倍的土匪头子。让你落下这个病根,我真的也很愧疚。”
    杨玉婵强笑道:“官人何必自责,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不然我就要被卖给天命坊了,到时候连留个全尸都不能。还有,你也错怪高先生了。”
    易师真一瞪眼,道:“我错怪他?笑话!跟他认识快半年了,他什么样我还不清楚?”
    杨玉婵微微笑道:“还有一些事你不知道,当初他决定不在屋外照看我,其实他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
    “哦?”易师真皱着眉头,觉得有些奇怪。
    杨玉婵道:“他那天跟我说,经过他几天躲在外面对秦猛的观察,从面相上诊断看,秦猛在秦府的这段日子,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精气衰竭,身体乏力,看起来凶神恶煞,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
    易师真不服气地道:“那也只是他观察下来的判断,你知道一个男人,就算病着,力气也可能比你这柔弱女子要大许多呢!万一他用强······”
    杨玉婵则突然有些羞涩地说道:“那高先生还说······他去向其他舞女打听了消息······她们说他曾日御数女,早已倦怠不堪······”
    易师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着其他地方说道:“那高老头说的也不可全信。”
    “不,不是的。”杨玉婵的脸色更加娇羞,“我曾看过她们的身体,她们好些人的身体上都有伤,和秦夫人的伤口差不多,都在腰肢和臀······”
    易师真依然犟嘴道:“这种事可说不好,难保他看到你,色心一起,什么事都难说了。”
    杨玉婵道:“高先生已经花了点小钱,买通了两个舞女,让她们如果看到秦猛欺负我,立即跑过去告诉他。”
    易师真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杨玉婵道:“这老家伙,怎么什么也没跟我说。”
    杨玉婵道:“所以,官人你错怪他了,他是想保护我来的,我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易师真想到那天高人等的那副盛气凌人教训他的那副模样,心底还有气,说道:
    “难免秦猛还有其他手段,如果他下药给你喝呢?还有,我在秦邦相的身上发现了一张金符,能够抵挡你们菟族的青眼离魂神通,如果秦猛身上也有,你岂不是待宰的羔羊?”
    没想到,杨玉婵说道:“官人,你还真猜对了,秦猛身上还真有药和符箓,不过已经被高先生偷走调包了。”
    易师真更加好奇地道:“这老家伙怎么什么事都干,你快说说。”
    杨玉婵道:“是这样的,高先生听说他日御······之后,很是好奇,认为他必定服用了什么强盛之药,所以潜入秦猛的房中,无意中发现了一包迷药和几张金色符箓,所以他就把迷药调包了,还将他身上的符箓也给换掉了,那秦猛就更没什么手段来欺负我了。”
    易师真这才恍然大悟,说道:“我说这老家伙,以前干了不靠谱的事,都是唯唯诺诺,腆着脸皮跟我们嘻嘻哈哈。这一次竟然教训我那么得劲,我还以为他吃了火药,原来他心里有底气啊。”
    杨玉婵点头道:“是啊,幸亏高先生,他说那包迷药可不是什么平常的迷药,叫什么‘迷仙散’,可厉害了,如果秦猛那天给我和其他舞女下药了,我肯定难逃一劫,被他欺辱了。”
    “迷仙散?”易师真努力回忆着什么,“哦,我记起来了,在一本古医书上看到过,那种迷药听说连神仙都能迷晕,的确非同小可。”
    同时他也很疑惑,道:“可是这老家伙,偷了这药,想干嘛呢?”
    杨玉婵道:“高先生肯定销毁了,毕竟这种药害人不浅。”
    易师真急摇头,道:“我看不见得。”
    杨玉婵缓了缓,道:“苏姑娘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易师真忧心忡忡地道:“去和高人等出门抓药去了,这傻丫头,最近总和那老家伙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杨玉婵接着道:“那熊大哥呢?好久没看到他跟我开玩笑啦。”
    易师真撇了撇嘴,道:“那小子正烧水洗澡呢,明明一个糙汉子,一身的臭毛病。”
    杨玉婵偷笑着,易师真见她心情好多了,也就放下心来。
    杨玉婵道:“官人,我听苏姑娘说,最近你和朝廷大官王大人关系很好,那是不是她会借兵给你去断藤峡啊?”
    易师真忽然想起高人等说过的那些话,叹了一口气,自嘲道:“呵呵,什么少年英雄,人家随口说一句英雄,自己就信了?”
    杨玉婵瞪着秀目道:“可是我觉得官人你就是英雄啊?”
    易师真有些失落地摇摇头,道:“哪有什么英雄,王卓仁自己是一个开宗立派的宗师,是一个著书立说、影响后世的大家,也免不得低眉顺眼,糊弄权贵。我,其实,也有些不太想当英雄。”
    杨玉婵问道:“为什么呀?”
    易师真叹息道:“要都像王卓仁一样,当宗师和英雄,那当英雄也太累咯!还不如做一个有私心、谋私利的市侩小人比较快活!”
    杨玉婵的眼神露出些失望,易师真看在眼里,不过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至于他会不会借兵给我,这是朝廷的军务大事,不是我能左右的。更何况,断藤峡就红莲教几个人利用一些百姓抓捕几个异族而已,对于朝廷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对王卓仁来说,根本不值得出兵。”
    杨玉婵痛苦地咳嗽几声,易师真急忙道:“不过我会试试的,要真借不来兵马,我也会想办法去救他们的,你放心吧!”
    杨玉婵点点头,吃力地说道:“官人,我相信你。”
    易师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说真的,我到现在也没有看清楚王卓仁到底是什么为人,我也想看看,这一次如果尤太监去招安不成,他会不会挥师出战平叛,他到底真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师门情分······”
    天门关外,秦军营中。
    秦邦相正在喝闷酒,旁边一个叫鲁寿的副将作陪,他笑着道:“秦将军,多亏您高瞻远瞩,未雨绸缪,让我带着兄弟们在十里外扎营,否则还真可能被天门关的那些官兵一锅端了!”
    秦邦相闷了一口酒,苦笑着摇摇头,道:“那次被那小贼偷袭,大哥枉死,父亲割首,这种屈辱,我还有什么脸面说高瞻远瞩,简直是笑话!我现在就想着一件事,为他们报仇!”
    鲁寿笑道:“您放心,这些日子属下也没闲着,到处抓流民乞丐回来,他们听说咱们有干粮,能吃干的,眼都红了,根本用不着抓,咱们就拉了一大票人回来了!现在比咱们前营,人数只多不少!”
    正说着,一个士兵跑进来说道:“将军,外面有人想见您,说是来招安的!”
    秦邦相将杯子一摔,爆喝道:“他娘的,竟然还来这一套,老子不见,先把他杀了再说!”
    鲁寿立即起身带兵出去,不到一会,就把人头提了回来,扔在了营帐里。
    鲁寿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笑道:“将军,这狗东西一点尿性都没有,我刚拔出刀来,他就跪下了,吓得屁滚尿流,不过倒省了我不少事。”
    秦邦相恶狠狠地盯着那颗人头,想起了被那两个偷袭的混蛋扔出来的父亲的头颅,心中更是窝火。
    不一会,又有士兵来报告,他说道:“禀告将军,刚刚兄弟们烧尸体的时候,发现一个奇怪的事。”
    秦邦相冷冷道:“什么事?”
    士兵忙回道:“这个死人,是个死太监!”
    秦邦相忽地站起来,惊道:“你说什么?!”
    鲁寿笑道:“将军别慌,不就一个死太监么,死就死了。”
    秦邦相训斥道:“你懂个屁,军中有守备太监、镇守太监和监军太监,镇守太监前些年被皇帝撤了,田州也没有设立守备太监,那就只有监军太监!”
    鲁寿不以为然地道:“那又怎么了?”
    秦邦相怒喝道:“蠢货,那说明朝廷的兵马来了!”
    鲁寿也慌了神,但马上强装镇定地道:“将军莫怕,咱们现在依然有四五千兵马,朝廷兵马听说都是些草包,不值得怕!”
    秦邦相想了想,道:“你赶紧去查查,到底是谁带兵来田州了,查清楚立即来报我,一刻也不许耽搁!”
    “是!”鲁寿赶紧答应。
    夜里,秦府。
    王卓仁在厅堂与秦章喝酒闲谈,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将一件东西摔到王卓仁的脸上。
    王卓仁豁然起身,刚想拔剑,发现来人竟是尤太监,摔过来的东西是他写的招安文书。
    王卓仁立即笑道:“原来是尤大人回来了,来,请坐。”
    尤太监怒哼一声的,道:“王卓仁,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那贼头竟然敢杀咱家的人!”
    王卓仁皱了皱眉头,道:“哦?他不服招安?”
    尤太监道:“什么呀,咱家派人前去说清事由,可没成想,人都没见到,就被他给杀了!”
    秦章也愤怒地说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看来这秦邦相已经无药可救了,王大人,早日发兵将他们剿灭了吧!”
    尤太监更是生气,道:“咱家还专门派了个心腹小厮去,那小厮给咱家端屎端尿,伺候得咱家像亲爹似的,咱家满意得紧,就这么死了,可让咱家以后怎么办!”
    王卓仁看着他们两个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笑了笑,道:“那就是了,肯定是去的人没说清楚。这样,尤大人,还是得辛苦您一趟,去的时候先说朝廷兵马已到,那秦邦相自然会识相,不敢乱来。至于小厮,您在宫里,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尤太监冷笑道:“拿咱家当傻子使唤,咱家可没这么蠢!”
    王卓仁笑道:“还请尤大人想一想我之前说的话。”
    尤太监憋着怒气想了一会,道:“就再信你一次,咱家连夜赶回来,都没歇息,明天再去!”
    他说完气冲冲地甩袖走了。
    秦章犹豫着道:“王大人,下官一直有一个问题,既然您和秦邦相有师徒情分,为何不亲自去招安,岂不省事?”
    王卓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然后款款落座,伸出筷子,道:“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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