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无尘

没有飞剑代步的情况下，林惠珂依然奔如闪电。此时的速度与金丹期之前相比，更疾非常。
    星光浩渺的夜空下，一道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身影令风儿都望尘莫及，极速向凉城而去。
    天光微亮时，白雾泛起。雾气朦胧间，林惠珂来到了京城西门。
    此时因辰光过早，除些稀疏入城贩卖杂物的人外，城门前甚是冷清。林惠珂掏出公主令牌在城门口的兵士面前晃了晃，不等他们有所反应闪身而入。
    一路飞檐走壁，越近公主府越是五味杂陈。时隔两年，人、事是否依旧？
    心绪翻飞的林惠珂静静地落在自己的小院。按照常理，此时仆役们应该起身了，但现如今还未发现有人在院里走动。出什么事了？心情复杂地推门而入，绕过套间，直奔卧室走去。
    在床沿悄然坐定，林惠珂对着无涯憔悴的面容良久无言。轻轻地，轻轻地伸出手去，似要安抚面前这个骨子里都沁透着哀伤的男人。
    蓦地，玉手被紧紧地攥住，力道大得几欲捏断手骨。随即被大力一拉，林惠珂扑倒在男人的身上。
    “你……你还知道……回来？”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诘问。林惠珂无力也不愿挣脱箍在腰背上的手臂，顺势环抱住身下的男人，阖目轻言：“让你们担心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给我们一丝一毫你还在的消息？你想让我们随你一起去哪儿也要告诉……”无涯失语凝噎。此时已控制不住全身的颤抖，却紧紧地抱着林惠珂紧贴在胸膛不肯放松。
    酸涩的心脏传来阵阵的揪痛，林惠珂无语以对。挣扎着抬头，向眼前紧抿着的唇瓣狠狠地吻下。
    费力地撬开紧咬着的牙关，向内里搅动着探去。不待有进一步的行动，香舌便被死死地吸吮住，反被缠绕着含起并随之起舞。这一吻，带着些许责备，带着浓浓思念，更带着失而复得的悲喜交加。两位差点阴阳永隔的男女，尽情地宣泄着彼此间的复杂情感，不舍分离……
    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无涯晕红着双颊，喘息着松开了被反复啃噬吮吸的娇唇。半阖的狭长凤眼已是水烟弥漫，更显妖媚。
    林惠珂睁开双眼，看看无涯迷惘的双眸，又看看两人唇间的晶莹银丝，心中悸动。低头舔去男人嘴上的晶莹，复又含吮下才埋首进他的肩窝。
    一声叹息溢出微显红肿的娇唇，幽幽地开口：“第二次去刺杀的时候大意了，内力用尽又失血过多，只好寻了个山洞入定调伤。谁料竟过去了两年才醒转，害你们担心是惠珂不对。我知道，这些日子定是苦了你们……”
    无涯静静地听着，许久才发出一声释然的长叹。紧了紧手臂，脸贴在林惠珂额头轻轻磨蹭，哑着嗓子说道：“我们都相信你肯定还在，也审问过那些存活下来的奴隶，知道你逃脱了，只是遍寻不着难免心焦。谁都不敢想象如果出了万一，我们要怎么活下去……”
    伸手覆在无涯的唇上，轻轻摩挲着，“嗯，萧月和老夜头儿他们怎么都不在府里？荣城世子府我娘亲和……司空磊……怎么样了？”迟疑下，林惠珂终是问出了所在意的问题。
    “呵呵，萧月跟司空磊都离京去找你了。对了，司空磊那臭小子跟家里闹翻，已经放弃了世子身份赖进咱们府里。我看他无家可归很可怜的样子，便替你先收留了。林家目前还没事，以后就难说了。至于老头儿，在医馆看着君歌父子俩呢！”话说到这里，无涯有些气闷。
    刚刚提高的些许情绪又低沉下来，抱着林惠珂的腰晃了晃，似笑非笑地问：“你什么时候又惹上君歌了？这两年眼见着人家为你忧心得心都碎了，半死不活的样子居然还非要帮你守着医馆，说是承诺过你什么什么的。嗯，珂儿，你说说这是怎么回子事？”
    林惠珂听了在意的人都没事原本已经放松了的心神，在无涯最后半段话里又纠结起来。诧异地起身看着无涯打趣的眼，说道：“他病了么？我没跟他怎么样啊！”
    无涯凤眼眯起，伸手抓起林惠珂一缕乌发随意把玩，笑吟吟地说：“那就不管他，他身体没病，知道你回来了就是有病也会痊愈的。”
    林惠珂淡笑着挨回无涯胸膛，“都没事就好！等下通知外面的那两人尽快回京，一家人聚在一起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回绝雾山。以后的日子只想轻松自在地跟你们好好过活，再不管这些繁琐杂事。”
    “好！”低沉的磁性嗓音含着笑意作答，“现在嘛，珂儿应该先喂你夫君我吃顿饱饭了。”说完，翻身压倒娇人，抽出两人间的被子盖住蠢蠢欲动的身躯……
    连番云雨，直至晌午才战罢干休。
    梳洗过后的无涯五大皇子，不，因其战功现在应该称为威远侯的无涯侯爷，像只餍足的猫科动物般，抛了个媚眼给躺在床上还处于激情余韵中的林大小姐，志得意满地推门离去。
    傍晚时分，得知林惠珂平安归来的老头儿跟墨儿父子急匆匆地回了公主府。几人一见面，又是一番心酸跟欣喜交杂的场面。
    搂抱着明显长高了很多的墨儿坐在正厅的椅子上，林惠珂端详着几人的变化。墨儿愈显清秀，眉眼已有了其父的丰采；老夜头儿一头黑发，脸上的皱纹几乎都平复了，此时更象位有着童心的大叔；君歌，君歌面白如玉，隆鼻深眼，真真成了位唇红齿白的俏郎君。不过，此时俏郎君眼帘半垂，已不见刚才晶莹欲滴的幽瞳。
    调回视线，对上老夜头儿探询的眼，林惠珂嫣然而笑。“因祸得福，一次深层次的入定，成就了金丹。看样子功法是没错的，大家以后都会跳出五行，不入轮回。”
    墨儿似懂非懂地看着林惠珂，泪痕未干的小脸儿上满是对珂姐姐的依恋。对于他来说，有林惠珂的地方就是家，就是他的天堂，其余的事情这孩童并不在意。
    老头儿跟君歌却是明白林惠珂话里的真正意义。这女子领着他们已经进入了另个多彩的世界，那是个真真切切超凡脱俗的领域。相对于那个世界的神奇，这个尘世中的功名利禄是如此的轻浅，不值一提。
    老夜头儿嗬嗬一阵怪笑。“啊哈，我老头子定要去好好探寻一番，以后都不会无聊啦！”
    君歌偷眼瞄下林惠珂，复又敛目沉思。
    林惠珂不好多问，对上无涯含笑的眼无奈地暗自望天。对于君歌她早已经放下了心思，又恰逢无涯跟司空磊连连不计代价的付出，心中对他们满是愧疚，更是淡化了再接纳别人的心思。此刻无论君歌是怎样的想法，都已经不会再对她造成太大困扰。
    随后的几天，林惠珂私下跟离王见了面。商讨了对林家的安排，决意把封号、府邸转赐给蓝照春，要了绝雾山周围百里作为世袭封地，商定了每隔二十年来凉城带走位夜家幼童代为抚养，让夜家的血脉可以暗自延续的协议。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上次战争最后关头丰城加入了反叛军，丰城世家因此被灭族，已经嫁入凤家的林家四小姐和她的夫君风卿远都被牵涉其中。离王虽是因为有了跟林惠珂的私下交易，没要了他们二人的性命，却毁掉了风卿远的生育能力，自他们之后世上再不会有凤家人存在。
    在无涯发出林惠珂已经平安盼速归的消息半月后，萧月跟司空磊一前一后仅隔半日便齐聚京城。萧月悲喜交加的几欲垂泪，呆呆傻傻地注视着林惠珂眼也不眨，生怕眨眼间可人儿就会消失不在。
    这厢情绪刚刚平复，正手牵着手相对泪意朦胧之时，司空大爷吵吵嚷嚷地旋风般闯进正厅。
    一见林惠珂的身影，这嚣张霸道的恶狼不管不顾地直扑上来，抱着林惠珂就不撒手了。
    直接无视无涯故作的鄙视嘴脸，也不理会萧月的哭笑不得，边在林惠珂唇上、脸上轻啄流连，边振振有词地嘟囔：“好珂儿好珂儿，司空大爷就知道我的好珂儿不会有事！即便是有事也不会扔下最爱她的司空大爷我独自去逍遥！他们都得过你的便宜，只有我这个可怜人无家无业也没在你这讨着过好处，所以你不用理他们，只管对我好就可以了！”
    得了林惠珂一个响亮的脑嘣儿后，司空磊才稍稍收敛些，却仍是抱着佳人坐放在膝上不肯松手。
    清晰可辨的颤动和剧烈的心跳，让林惠珂明白身后的这位看似厚脸皮又坚强的“大爷”实是被担忧、后怕折磨得失了常。也不挣扎，看似如常地被他随意抱着，暗地里伸手在其后背轻轻抚摸。半响，担着这男人头脸的脖颈处传来阵阵湿意，司空磊司空大爷无声地，哭了。
    胸口酸胀得很，林惠珂无言地暗自平复气息。这男人，这男人让人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放得下？
    待得大家都平稳下心绪，一大家子围坐在餐桌旁议定了回绝雾山的日程。
    当夜林惠珂施展“腰法”令萧月和司空磊几番癫狂不提，余下几日众人终是处理好京城大小琐事，大队人马中添加了一对惊魂未定的年轻夫妇，奔向了绝雾山。
    那里，是众人最温馨的家，是众人开始新生活的最好归宿……
    随后的千百年来，有关绝雾山的传说遍传天下。
    传说，绝雾山神秘莫测。那里终日云雾飘渺，时有仙人腾云而显……
    传说，某日绝雾山顶天雷阵阵。其后天空金光四射，异香薰薰，似有异兽踏云驾车自天上而来……
    传说，天界的神仙们经常会变作凡人来下界游玩。没准儿你身边的那几位靓女俊男便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