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境调查员

    本阿弥九十九的手紧握着天丛云剑的刀鞘。他的死意已决，但目标待定。
    刀匠不是武人，唯精通“试刀”一击。可他的拔刀术达到了巅峰，自信能让神佛辟易。
    可再强的拔刀术也只有斩一面的把握，现在本阿弥面对的目标有两面——是斩吉姆爷那一面如墙推过来的紫水晶射线，还是把斜刺儿冲过来的陆澄和林洋一块儿斩了？
    他的任务是保护昴，紫水晶射线非挡不可；但一旦放陆澄和林洋进入驿马，昴仍在蛋中，哪怕两人底牌已经在对垒吉姆爷时出尽，凭毒岛光瑞也非要受这些唐人挟制不可！
    “让开！凭【驿马】你们也只能瞬移到100公里之外。
    吉姆爷是王神，正在操控这座‘疯狂山脉’，他的周知很快会达到王神的程度，100公里也不够看。
    只有林洋能带你们走！她是‘半神’，是超音速的龙！”
    陆澄用“话术”向本阿弥九十九喝道！
    ——从和“海盘车公爵”的沟通里，陆澄知道在圣坛顶端的吉姆爷占据了疯狂山脉的枢纽，原来的古老者需要启动整座“疯狂山脉”才能达到王神的境界，可已成王神的猎人吉姆爷掌握这个外星城市兼载具，也并不需要花多久。
    那时候，吉姆爷就相当于双重冠的王神。他们逃得一时，逃不出生天。
    本阿弥九十九心头一颤，放开了陆澄和林洋的道路。
    他彻底转向了持来的紫水晶高能射线墙，天丛云剑出鞘！
    “喀喀喀！”
    不止天丛云剑——毒岛光瑞的四截肢体断开，其中嘤嘤作响，飞出了四口宝刀——毒岛原来的肢体在鸡鸣山就毁了，此后一直是J机关制作的义肢，本阿弥九十九改装成隐蔽灵光物的剑鞘。
    连陆澄家的货郎担里都砰砰作响，白猫财主拼命掩紧大门——除了陆澄家的A级武器，其他所有B级以下的灵光刀剑都似受到了某种神秘的感召，要飞射而出。
    “倏！”
    “倏！”
    “倏！”
    在本阿弥九十九的前方，也幻化出了成百上千口刀剑，伴随着他的天丛云剑彗星般的剑光，一并射出！
    ——教会的利建侯与枪之恶魔缔结契约，可以控制一切枪械；本阿弥作为刀匠，不但可以控制一切低位的刀剑，和“剑妖”类似，还能幻化和构拟出他经手过的名刀，这是一门“无限剑制”的道术。
    “砰！砰！”
    那些幻化的刀剑一碰紫水晶射线就碎，但也让吉姆爷的这一波射线稀疏了起来。
    陆澄和林洋进入了驿马的光圈，凭残余的五神将，毒岛光瑞想驱逐他们也不可能了。
    第一波紫水晶射线全集中到了本阿弥九十九一人身上。
    光芒一过，本阿弥九十九蒸发殆尽，连天丛云剑也不剩下了——东瀛的三神器分“原物”和“形代”，现在被毁的天丛云剑是转移了完全神能的“形代”，“原物”尚在皇室神社之中，只有等昴顺利回国请下神能了。
    在第二波紫水晶光芒来临前，出现了一个短暂的间歇，吉姆爷至少不能把陆澄他们当即活捉了。
    马神将嘶叫一声，通知“发车”。
    这边也光芒逝去，起源之蛋、毒岛、林、陆二人随光逝去。
    ……
    十秒之后，马嘶再度响起，陆澄和林洋转移到了疯狂山脉的结界之外。
    他们还听到哈士奇的狗吠——众人重新返回到了停在疯狂山脉对面山峰的雪地坦克之前。
    “唐人，我们有必要搁置过去的恩怨了。”
    毒岛光瑞感激地抚摸了下马神将，派遣残余的另外五神将从雪地坦克里取出物资，给自己安装上新的义肢，一面向陆澄和林洋道。
    为了带昴回去，他只能暂且屈服于陆澄，为这个自己最仇视的人贡献才智。
    陆澄点头，在把这两个东瀛人榨干之前，他绝不会向吉姆爷认输。
    林洋从雪地坦克里抱出七只哈士奇，然后变成了绵延百米的龙形态。双目如灯，头有须角。
    “上来吧。”
    龙口里传出她熟悉的声音。
    毒岛光瑞错愕了一会——这是林洋拥有“半神”结构的明证，否则她无法长久保持如此庞然的高级眷族形态，还站在人类一侧——这是世界上第五个“半神”，所幸，她还没有成为陆澄那样的王神。不过，这个女人已经完全能够承载“黄道神殿”了。
    那七个哈士奇亲和林洋，表现出了难得的高智商，乖觉地骑上龙背。
    毒岛光瑞和众神将小心翼翼地抱着沉眠的蛋中之昴跟上。
    陆澄在龙尾殿后，这辆车的坐位比大巴还多。
    ——疯狂山脉那一边，黑色金字塔轰隆作响，塔尖也在逐渐形成一枚眼球——类似于毁灭之眼——眼睛像探照灯那样扫过结界之外的群山，向他们这边划过来。
    如陆澄所说，没他们，东瀛人即便挪出疯狂山脉，也走不远。
    “先去夏季站遗址，再去海边的密大站。”
    陆澄向他的载具道。
    夏季站那里还守着三个A级调查员精英。他这个副队长转正了，得让队员不落到吉姆爷手里，也要组织起他们抵抗，为协会的支援争取时间。
    ——如果密大站也守不住，陆澄他们就要退到南大洋的波纳佩岛。但到了那里，领导权就会被东瀛的海军夺去。
    “抓紧，坐稳。”
    林洋眨巴龙眼，胁生龙卷，飙起！
    在常态龙的速度是350km/h，但逃遁之际可破音速，每小时上千公里。
    “轰！”
    那毁灭之眼扫过了雪地坦克所在的山峰，夷平了山口。
    龙身林洋提前飞上了天空，短短数秒，速度加满，天空唯留下她划破的云层。
    ……
    三个小时之后，龙进入了暴风雪之中，夏季站废墟上方——陆澄套上了企鹅服，把七只哈士奇挤进另一件企鹅服。至于受冻的毒岛光瑞，反正他的心脏处还有一份万法不侵的黄帝舍利，冻不死。
    吉姆爷没有追踪的迹象，他也在调整策略吧。
    “告诉我实话，土御门昴还有多少时间能从蛋里出来？”
    陆澄问毒岛道。
    “三天之后。这期间，巨蟹宫也不能挪作他用。”
    毒岛道。陆澄有辨别真伪的白虎獬豸角，他无法撒谎。
    和复原百鬼式神不同，起源之蛋复原昴这样的神之血脉耗能远大。
    陆澄眨眼——他忽然想到，在鲁道夫的炼金术之外，起源之蛋也可以用来复原雪姐。可惜目前落在东瀛人手里不便强夺。但话说回来，这也证明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让雪姐一切如常的奇术，不止一种。
    陆澄回过神，问林洋，
    “夏季站下面的情况如何？”
    林洋的龙眼如探照灯照彻了下方——
    众人的眼睛圆睁，此刻，他们看到了一只乌泱泱的军队包围了夏季站，这里再一次成为了战场。
    ——凭目前的人类科技，没有一只人类的军队可能运载到南极的内陆。这里也缺乏任何可靠的通讯工具，哪怕是海岸密大的无线电发射站，信号也时灵时不灵。
    这一只军队是由眷族组成——数之不胜的蛸眷者、星之眷族，还有龙虾人，出现在南极的冰原。
    ——“螺湮城”的眷族离这里最近的入口就是夏季站的底部了！
    看来，吉姆爷并非孤身置于众人类调查员之间，他这次行动获得了蛸神的支援，当初这个虚境入口吉姆爷可根本没有封堵的意愿。
    “古拜诞！查尔斯！利建侯！”
    暴风雪里，林洋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响彻天际，呼唤幸存的调查员！
    怪物堆里出现了一个闪亮的小点。
    那是一辆涂满了血浆的雪地坦克，从里面射出回答的信号弹——他们还活着。
    “轰！轰！”
    坦克向眷族们射出炮火——寥寥无几的坦克炮弹早就耗尽，如今是利建侯的枪之恶魔挪用人类暴徒和军火商献祭给它的弹药。
    坦克驾驶员利建侯一面维护坦克运行，一面攻击远程目标。
    坦克盖上，则是戴着拳王腰带的古拜诞左驰右突，应付近身的魔物——他的武力比幻海时更强数倍。
    不过，看迹象这只魔物军队出现的时间也不久，否则这三个调查员如何骁勇，都无法坚持下来。
    “哗——”
    暴风雪突然猛烈地改变了方向，席卷密布怪物的大地，数百怪物陡然成了零下100℃的冰雕。
    林洋一面操控起冰雪清理雪地坦克附近的障碍，一面垂下一道龙卷风，作为接引坦克里三个调查员上龙身的梯子。
    下方三人会意，乘风上龙，陆澄和毒岛把众人一一拉上林洋的背脊。
    古拜诞一看队友，还有那个怪蛋，少了吉姆爷和本阿弥，疯狂山脉的征途必然出现了不利。
    “现在我是队长。
    ——我们攻克了疯狂山脉，结果是被吉姆爷利用，他叛变成了王级邪神，我只砍下了他的人马宫触手，昴还在蛋里复原。
    ——下面的虚境口子我们没多余的力量堵了，迅速去密大站。”
    陆澄道。
    “嗯。”
    古拜诞和利建侯立刻服从了陆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得去密大站用无线电向外界的协会发报——鬼知道那里的无线电还管用吗——最后，留下来做人类抵挡邪神的第一波战士，除了陆澄，这里没有人能领导他们获得生机。
    抛下下方不断涌出，却没有飞行能力的眷族，林洋继续飞行。
    龙上，陆澄问起炼金师查尔斯另一个问题，他指着那条触手道，
    “——查尔斯，你能否把‘人马宫’的纹样剥离下来，移植到我身上？”
    ——吉姆爷是吞噬了人马宫的灵脉灵力，但并没有吸收人马宫。
    ——全球灵脉灵力不断循环，重新充满人马宫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目前唯一陆澄触手可得的“黄道神殿”，他想和“人马宫”恢复连接——他的半神肉体可以承受与全唐灵脉的连接，承受1/12全球灵力并不在话下。
    目前唯一的障碍是，陆澄能否通过“人马宫”的生物识别，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失败还是成功？
    “好，密大站的实验区就有手术设备。”
    查尔斯欣然道。
    众人的眼里都生出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