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是深圳一个贼

第21章


女宾连忙摸摸颈下,却是空空如也,那项链正是自己的。    
  简直太神奇了!她惊喜地取回项链,挂在脖子上,跟着众人鼓掌叫好。    
  表演到这里,整个会场的情绪被煽动起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魔术师身上。    
  魔术师报以优雅的一笑,快步来到舞台中央;他围着珠宝展示柜转了个圈,重新将白色天鹅绒罩于其上。    
  宾客们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眼中露出疑惑之色。魔术师却不慌不忙。只见他张开两臂,眼望着头顶的吊灯,口中念念有辞。只见一股浓烟过后,奇迹出现了,罩着天鹅绒的展柜缓缓离开地面,越升越高,几乎到了天花板。    
  音乐声骤然停止,大厅里的鸽子一起飞向舞台,围绕着魔术师旋转。众人屏住呼吸,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这一切。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只听见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    
  好像这是一场梦。    
  宾客中,有的人恍恍溶入梦境,把手臂张开,好像自己就是那魔术师。正当如痴如醉之际,钗钹一声,鸽子幻化成烟雾;烟雾消散后,魔术师不见了……    
  当然,随之不见的还有“天湖之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天湖之眼”连同展柜一起失踪。留在舞台上的只有那条白色天鹅绒,飘然落到主人脚下。    
  在当时,这是一桩惊天大案,震动了整个香港警界。可笑得是,“天湖之眼”失踪两个小时之后,银行家才报案。他和诸宾客一样,以为这是魔术师玩的噱头,一会儿就推着展车从大厅某个角落冒出来。    
  但是,银行家的愿望落空了;“天湖之眼”不翼而飞,魔术师逃之夭夭,只在舞台底下发现一条暗道,以及被遗弃的珠宝展柜……。    
  “天湖之眼”被盗案,成为香港警方的一桩悬案。能解说这桩悬案的人就是韦一平。因为这桩案子就是由他和一个江湖人称“妙手空空”杜飞飞的人联手策划的。    
  不过,杜飞飞已不知所终,韦一平就躺在这里,已不能开口说话。他们的故事只能留给后人去猜测、演绎。    
  韦一平一生热爱钻石,是个“钻痴”,为此他游历列国,遍搜美钻,以致终身未娶。    
  他之所以盗窃“天湖之眼”,实际上是为了一块更大的钻石,它就是“天湖之眼”的母体,大名鼎鼎的“法国蓝宝”。    
  “法国蓝宝”人称“厄运之钻”,最早镶嵌在印度基斯特一座神像的额头上;十七世纪初,一个法国传教士潜入神庙,用斧头劈死两个婆罗门,将它带回法国。    
  从此之后,这颗钻石连同它携带的厄运就在世间流转;每更换一个主人,就引发一场悲剧。比如说那个将钻石带到法国的传教士,回到家乡不久,就被人割断喉管,钻石再度易手。之后,钻石为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所拥有。    
  路易十四对这枚钻石爱不释手,将它镶嵌在王杖上,命名为“法国蓝宝”,可是不久,他最宠爱的一个孙子不明不白死亡,路易十四郁郁寡欢,不久也撒手归天。    
  路易十四死后,蓓丽公主将钻石从王杖上取下,作为装饰挂在她的项练上。1792年,她被一群平民百姓殴打致死。    
  此后,这颗钻石又更换了许多主人,有的被送上断头台,有的全家溺水而亡;直到1958年,一位美国珠宝商购得此宝,将它捐赠给华盛顿史密斯博物馆,厄运才算消除。    
  史密斯研究院是世界最大的收藏机构,收藏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如一些国家的帝王加冕用的珠宝、器物等。“法国蓝宝”就和这些宝物陈列在一起。    
  1972年,韦一平慕名到史密斯博物馆参观,在众多宝物中,一眼看到“法国蓝宝”;这颗钻石本身似乎有一股奇异的魔力,专能激发人们心中的贪欲。韦一平从此茶饭不思。    
  他本就是个有名的“钻痴”,“法国蓝宝”使他痴上加痴。为了得到这颗钻石,韦一平可以说处心积虑。    
  史密斯博物馆存放的珠宝不仅昂贵,而且大多有历史价值,防卫森严。世界上好多“珠宝大盗”都想打它的主意,结果是“赔了媳妇又折兵”,有的甚至搭上性命。    
  不过,对此韦一平倒是不在乎,所谓高人自有高招,他在乎的是关于这颗钻石的可怕传说。    
  对钻石的迷恋和崇拜,使他深怀恐惧,相信加诸它身上的一切。同时,他也相信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于是花了三年时间,遍访“法国蓝宝”的诞生地,寻找克制之法。    
  却原来,当年法国传教士杀害婆罗门,盗走钻石之后,激怒了全印度的婆罗门教徒,他们将血涂在神庙的门槛上,诅咒所有得到这颗钻石的人。    
  他们发誓说,钻石不回神庙,咒语永不解除!    
  一个婆罗门教徒告诉韦一平,如要解除咒语,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钻石送回神庙,安放到神像的额前。哪怕只是钻石的一小部分,也能告慰死去的灵魂,令咒语消除。    
  韦一平进一步打探到,这颗钻石500年前出世时,重112.5克拉,传到俄国女皇加德琳一世手里,将它一分为二,较小的那块称为“天湖之眼”,几经波折之后,为香港一位富商所收藏。    
  为此,韦一平施展妙计,与另一个钻石大盗“妙手空空”杜飞飞联手盗走“天湖之眼”,准备送回神庙,以解除咒语,然后再盗“法国蓝宝”。    
  可惜的是,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钻石到手后,杜飞飞起了贪念,竟携钻远走高飞,躲到广州。韦一平此次回大陆,就是为了找杜飞飞。    
  可惜的是,钻石到手,他却被杜飞飞所杀害。    
  讲完韦一平的故事,何守义长叹一声。他说:“其实真正害他的是‘贪心’二字,贪心才是永远解除不了的咒语。”    
  是呵,世上若无贪心之人,哪有那么多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师徒二人嘘唏一番。乔小七道:“师父,怎样给师爷办丧事?”    
  何守义道:“做贼的见不得光,把他老人家悄悄埋了吧。”    
  乔小七依命,知道这件事不能张扬,毕竟韦一平是中枪死的,而且是香港人,公安局盘问起来,没事也整出事来。于是,他到商店里买了一张草席,两把开山用的镐头,回到家中。    
  此时燕儿已去学校上学,师徒二人来到天井,将葡萄架下的石桌搬开,开始给韦一平挖坟坑。“挖的越深越好!” 何守义说。    
  他们轮番上阵,大约挖了三四个时辰,乔小七在坑底说:“再挖就见水了。”他躺下一试,刚好合适,心道:“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躺进这样的坑里。”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将韦一平葬了,二人把石桌恢复原位,多余的土一点点冲进下水道,忙了一上午才收拾利索。此时,乔小七才想起自己没上班也没请假,于是饭也没吃,急急忙忙赶回酒楼。    
  快走到十字街的时候,乔小七突然发现气氛不对,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带红袖标的民兵,时不时还碰到荷枪的战士。    
  乔小七刚埋了师爷,心中有鬼,一见这情景,脊梁骨不由冒出冷汗。“该不是冲着师爷的事来的吧。”他想。再一想,这里本来就是边境,军民搞联防是正常的,暗怪自己多心。    
  正走着,远远看到一队人,正是新安酒家的民兵,于是上前打招呼。    
  今天是胖师傅带队,扎着武装带,腆着肚子,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正在路口来回溜达。看到乔小七便喊:“过来过来,正找你呢。”    
  乔小七还没等他问为什么没上班,主动交代:“早晨起床觉得不舒服,就……”他假装有气无力,还摸摸额头。    
  胖师傅摇摇手,边溜达边说:“不来就不来吧,反正今天不开张。”    
  乔小七说:“你们这是……?”    
  胖师傅压低嗓子,凑到他跟前,神秘地说:“军事秘密。” 乔小七笑了笑,没敢多问。    
  胖师傅却忍不住了,道:“我只告诉你,千万别给旁人说。”他用近乎耳语的语调道:“昨晚上敌特搞破坏,还开枪打死了人。”    
  “有这种事?” 乔小七心中咯噔一下。    
  “还不信?我舅子是公安局的。” 胖师傅一挑大拇指,神气的说。    
  乔小七点点头,表示深信不疑。    
  胖师傅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得意地拍拍乔小七的肩膀:“既然生病了,就不要挂念工作,回去休息吧。”他坚定地望着远方:“我们掘地三尺,也要把敌特找出来!”    
  他一只手搭在乔小七肩头,另一只手缓缓向右前方推出,猛然一挥,动作酷似电影《红色娘子军》中的洪常青。    
  乔小七的传菜组归胖师傅管,既然他说休息,乔小七也就顺水推舟,返回何守义家中。    
  何守义埋了韦一平之后,悲伤之情又起,爬在石桌上哭了一会儿,磕了三个头,推单车准备上班。正在这时,乔小七返回,他一进门就说:“不好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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