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

7.迷藏（一）
    “莫桑，做我的女人如何？”莫桑耳边又回响起顾嘉尚的几天前的话。那时甫一听见，她便很没种的仓皇逃窜，中途还撞到了酒店的沙发，她也没来得及呼痛，就离开了酒店房门。而她不知他在她身后哑然失笑。
    好吧好吧，莫桑知道自己这回是堕落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因为醉酒发烧就将自己送到一个相识才一天的陌生男人床上。这种言情小说的春风一度的经典桥段，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好吧，必须承认，生活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可是话说顾嘉尚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向他这类游戏人间的男人，不是应该遵守游戏规则，给点钱说句：“好自为之。”可他这是什么意思？好吧，莫桑承认，她的确因为他的话而心烦意乱。不知谁说过：作为女人你不可能轻易忘记任何一个与你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因为有时身体的记忆要长过你的心里的记忆，它们来得更真实具体，毫无欺瞒。Ok，莫桑承认她其实并不讨厌与顾嘉尚在一起的感觉，欲望的发生也的确不需要有什么附加条件，只要他们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就可以了，哦不，应该是只要是个人就行。莫桑觉得欲望本身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人。莫桑之所以这么纠结是因为，她觉得她与顾嘉尚发生关系时，她似乎想到了另一个人，换句话说她的沉溺并不单单因为欲望，而是因为寂寞甚至因为一种想念。她想念的是顾阡陌，她在床底间一声声的：“顾嘉尚。”不过只是一种提醒，提醒自己顾阡陌已离开她的生命很久了，只是但欲望覆顶时她觉得她还想着顾阡陌，甚至她还爱着。于她而言这才最可怕。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莫桑吓了一跳，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迟疑的接了起来。
    “是我。”
    “谁？”莫桑一时没听出来。
    “我。”竟然是顾嘉尚!他怎么知道她的电话？真实怕什么来什么。
    “有事吗？”
    “没事，我想说那天晚上我没有做保护措施，你……”原来是这个，莫桑无所谓的说；“没事的。”
    “你知道，我只是不想有太多不必要的麻烦！”低沉的声音响起，很好听的男中音，但莫桑觉得有些伤人，呵，她像是那种死吊住金主不放的人吗？他顾嘉尚会不会太自信了点？
    “你放心，我吃过避孕药了，而且我很难受孕。”说完这句话莫桑便挂了电话。之后顾嘉尚又打了许多电话来，莫桑都没接。莫桑低头整理相片，眼前照片片里每张笑颜如此刺眼，这些或明媚天真，可爱羞涩的笑颜，似乎在讽刺的只觉得像在讽刺她一样，她恼怒的将桌上的照片全扫到了地上，然后又一张张捡起来……
    最近她总会想起许多本该逝去的事，是的，她很难再怀孕。2010年的夏天，她因为下体流血不止晕倒在阶梯教室，丁岚将她送进校医院，宫外孕，摘除了左边的输卵管，医生告诉她你很难再次受孕，第二天，她的事便传遍了整个c大。宋夫人冲到她病床前对她拉扯厮打，然后顾阡陌他妈竟然来了，给了她5万块，要她别再纠缠顾阡陌，而顾阡陌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她出院后退了学，离开c市，来到梅花镇。离开，逃离，遗忘，沉睡，醒来，复又想起，莫桑就这么走进了这样一个迷宫，她似乎一直在与回忆迷藏，那些她以为她早已忘记的时光总会在不经意间找到她，浸入她，如同病菌入体，而她本身没有任何抗体。
    莫桑从这一刻开始有些恨顾嘉尚，好像自他出现所有伤痛病菌就不期而至，她就开始无处藏匿。顾嘉尚。顾嘉尚。顾嘉尚。莫桑在心里狠狠的叫着他的名字，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煤矿点你为何偏偏选择梅花镇？你手下有那么多员工为何你偏偏要亲自来？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女子想与你发生关系为何你要偏偏选择一个莫桑？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做一直快乐的鸵鸟就埋在梅花镇这堆沙子里就好呢？
    手机铃声一直连绵不绝，照相馆里的客人们有些不耐烦了，王大爷拉了拉独自想的出神莫桑说：“小莫啊，你接一下电话吧！不然今天生意就没法做了！”莫桑歉意的笑了笑，有些不耐烦的接起电话，就骂：“姓顾的，你到底想怎么样？”而彼端一时无语，过了一会竟传来的是宋女士冷然的声音：“你又在跟顾阡陌联系了。”
    “宋夫人？”
    “是我，回答我你是不是又和顾阡陌联系了？”
    “没有，我说的是另一个人。”
    “莫桑，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你那些小聪明，我……”莫桑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说：“你有事吗，快说，不然我要挂了。”
    “我和老宋要移民去美国啦，你不不跟我走？”
    “不跟。”
    “好，我让老宋在n大给你通了关系，开春后你就给我回去继续上大三。”
    莫桑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干嘛总管我的事？干嘛总要替我做决定？”
    “呵，你以为我愿意管吗？莫桑，养你还不如养条白眼狼！”
    “我不去。”
    “好吧，莫桑今个我就把话撩这儿啦，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别以为你窝在那个山旮旯里，老娘就管不了你了！你要不去我就把你住的那套房子转手卖了。”
    “你凭什么，那是我爸的房子。”莫桑恼怒道。
    “你只管去查，那套房子的落得是我的名字。”宋夫人说完这句就啪一声撩了电话。
    莫桑陷入沉默，她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可名状的疑问和好奇，她好奇宋夫人与爸爸的关系。她隐约觉得宋夫人与爸爸之间好像也许多的不可告人，莫桑当然不会直接打电话去问宋夫人，因为以宋夫人的骄傲自尊是最不屑于与她谈论过往之事的，除非她愿意。莫桑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又走进了另一个迷宫，那个捉迷藏的游戏似乎总是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