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非王子

“妈，”夏澜瞅瞅尹天丽，“难道你现在又变成鸟妈妈了？”
    “你们这两个活宝！”尹天丽气得直发笑，“世斌，世翼，伯母给你们弄点喝的去！”
    “不用了，伯母，我马上去检查不能喝什么东西！”
    “哎哟，你看我的脑筋，”尹天丽觉得这一年来记性真是差了不少，脑子里像是不能同时记住两件事，“那就给世翼弄点！”
    “我也不用了，伯母！”
    “在伯母这里还客气什么？”尹天丽笑着向厨房走去。
    “对了，夏伯伯，我让你帮我看的房子的事怎么样了！”林世斌说的是林家那幢老房子，他想把它卖了，他马上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如果把房子留下以后弟弟看到了只会勾起他更多伤心的回忆。
    “你也知道那房子，处理起来可能不太容易！”
    “只要有人要再便宜也把他卖了！”林世斌明白他的意思，有谁会买一幢出过凶杀案的房子？
    “倒是有个人说出两百万！”
    “他倒是真能占便宜，”夏澜听得都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没房子光那块地也能卖个上千万呀！”
    “所以我也没搭理他！”
    “马上让他过来把过户手续办了吧！”林世斌只想快点把那房子处理掉，至于那点钱他不在乎，如果不是他爸爸的心血他就算不卖把它推dao也无所谓。
    “哥，那房子我上网查过了，至少也值三千万呢！”林世翼并不想卖那房子，那是父母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了，“我们又不是缺钱花，干嘛非得把它买掉？”
    “你想要房子哥给你买更好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是听你哥的吧！”夏林雄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出林世斌的一点心思的，卖了也好，兄弟俩也能彻底的重新开始。
    “说卖就卖一下子还真有点舍不得！”尹天丽把朱古力奶茶放在了林世翼面前，对于卖房子的事她能理解可却也总是像她说的那样有那么一点舍不得，毕竟这些年来她也是当成自己家一样隔三岔五的过去打扫一下。
    “对不起，伯母！”林世斌想过是不是要把房子送给夏家，可他仔细考虑后还是不想那么做，如果给了夏家那跟不卖就没区别了。
    “什么对不起呀？那本来就是你们家的房子，我就随便说说！”
    “对了，伯母，你一会把钥匙给世翼，今天我想和世翼在那里住一晚！”
    “知道了，一会我给你们去拿！”怀念也好怎么也好他们兄弟俩肯定想在那单独待上一待，所以尹天丽也没说要一起去的话。
    “还有，一会俊廷陪我去医院就行了，你们都不用去了！”反正结果也不可能有什么不一样，决定他也已经做了，林世斌不想再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
    “我要跟哥一起去！”林世翼不去怎么能放心？要是他不去就算查出什么哥哥也是不会告诉他的。
    “我都答应你会做手术了你还担心什么？”
    “我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要是没事一会先回家打扫一下屋子，难道你还等着一个病人回去打扫吗？”
    “哥——”
    “你也知道我现在不能生气，所以你就听话！”就算让谁去林世斌也不能让弟弟去。
    “我和爸今天也不用上班，还是一起去吧！”虽然只是检查，可夏澜还是觉得一起去心里才塌实。
    “是啊，一起去吧！”夏林雄也这么说。
    “如果这么多人一起去只会让我觉得更紧张，会影响检查结果也说不定！”
    “那你检查完了马上给我们打电话！”就算再想陪他去他都说会影响检查结果了尹天丽还能说什么？
    “知道了，”林世斌笑了，“就算我不打俊廷也会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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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会让你痛苦的！一定会让你像我姐一样痛苦的！”虽然季云蕾在流着眼泪，虽然她那把白色的粉末往红酒里倒的手也在发抖，可她的表情是坚决的，心也是坚定的，她一定要为姐姐报仇，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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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看医生只是不停的摇头不说一句话夏俊廷紧张的连呼吸也不敢了。
    “如果现在手术唯一的结果是我会死在手术过程中，如果不手术最长也只能再活两个月是吗？”林世斌平静的说出了医生还没有说的话。
    “世斌——”夏俊廷猛地一阵战栗。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医生的表情很震惊，不是因为林世斌说的那些话，而是他从来没看到过会如此的坦然面对死亡的人。
    “安排手术吧！”林世斌说的很轻松。
    “既然知道了结果还要手术吗？”
    “当然要做！”为了弟弟林世斌当然要做这个手术。
    “世斌——”夏俊廷本来想在医生面前忍着的，可一想到他过了这么多年非人的生活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活下去却连手术也做不时还是当场就失控了。
    “我的病情希望你能帮我保密！”林世斌跟医生说完要说的话后拉起了夏俊廷，“走吧！”
    “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又是这样？”夏俊廷在医生的办公室门口趴在墙上拳头一下下重重的砸着墙，是啊，为什么总是这样永远都是来不及？永远都是抓不住？
    “好了，”林世斌背靠在墙上笑着，“这么帅的男人在这里哭被别人看成娘娘腔值得吗？”
    “你这个杂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要不怎么会就带你一个人过来？”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谁叫你承受能力最强？”
    “你放屁！”夏俊廷尽情的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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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这是他真正的家，林世翼的手指轻轻的触碰着客厅的每个地方，模糊的记忆也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这里还像他和哥哥离开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是他，以前他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挂在墙上的画框，可现在他只要把手臂伸直就能碰到它了。“爸爸，妈妈，我回来了！”他拿起桌上的相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以前他就是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他总是趴在哥哥怀里和哥哥一起看着他看也看不懂的电视节目，爸爸是坐在左边的沙发上的，他记得的爸爸总是在那里看报纸，等他看到累的时候会叫声，‘小宝贝，过来让爸爸抱抱’然后他就会从哥哥怀里扑到他怀里亲他；妈妈是坐在对面的，她像是总有做不完的事，织毛衣、叠衣服、给他们擦鞋，林世翼从来没看到她的手停过，妈妈是一个笑起来非常漂亮的女人，听爸爸说他刚开始也是被妈妈的笑迷住的；哥哥当然是他记得最清楚的，虽然有时会欺负他，可最宠他的却还是他，他那时因为看不懂电视经常喜欢拿着很多吃的把它们的包装都拆开，然后这个吃一点那个吃一点，剩下的都让哥哥吃，哥哥虽然有时候像是生气了，可怕他被爸爸妈妈责怪却还是总是把那些东西都吃下去。林世翼想着想着笑了，原来他们也有过那么幸福的生活。手机响了，看着那个像是还没有陌生的号码林世翼在犹豫片刻后把它接通了，“唔！”
    “能和我见最后一面吗？”
    “好！”林世翼点点头，电话那头那个人是他想把她当成曾经爱过的而不想问自己现在还爱不爱的人，她也是可怜的人，自己现在个哥哥，而她却什么都没有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仇恨也已经都结束了，所以他不想拒绝她那样的要求，他想如果哥哥知道也不会怪他的。
    “你在哪？”
    “我在我们家！”林世翼向四周看了看。
    “你哥在吗？”
    “我哥有事出去了！”
    “那就在你们家见吧！”
    “好，我等你！”挂上电话林世翼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她了，现在他们间的恩怨已经都结束了，这最后一次见面他至少希望是没有争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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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做手术了！”夏俊廷直到哭得不再哭得出来才和他一起在医院门诊大楼后的树荫下坐下了，来医院的时候他还满心希望他能尽快做手术，可现在他只能面对现实了，既然手术肯定会失败那还不如不做，至少不做不是还能有两个月可活吗？
    “要做，当然要做！”林世斌用指间轻轻的弹着烟灰。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俊廷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
    “为了世翼我必须做这个手术！”林世斌不想再隐瞒他什么，“如果我不做手术世翼还是会做傻事的，只有我在手术中死了他才会死心，才会面对现实！”
    “你以为世翼知道了会让你做吗？”
    “你会帮我保密的，”林世斌的手放在了他肩上，“谁叫我们是好兄弟？”
    “别碰我，”夏俊廷推开他，“谁跟你是好兄弟？”
    “俊廷，”林世斌把背靠在了身后的大树上，“医生说我最多活两个月，可最少会是多久呢？一个月？一个星期？一天？还是就是马上？如果我少活一点时间能让世翼振作起来我有什么理由不那么做呢？”
    “混帐小子，你是要我亲手杀了你吗？”夏俊廷觉得如果不阻止他就等于是自己杀了他，如果没阻止那么也许马上就会去美国手术，那就等去马上送他去死，他是他的朋友，像兄弟一样的朋友，他怎么能做那么残忍的事？
    “怎么会是你杀了我呢？你只是做了一个兄弟该做的事！”
    “我做不到！”
    “你也要我拿死威胁你吗？”林世斌笑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夏俊廷揪紧他的衣领。
    “最后一次，”林世斌握住他的手，“最后一次了，你帮我吧！”
    “妈的，”夏俊廷看着明亮天空大声骂着，“你他妈的混蛋真没长眼睛吗？”
    林世斌的眼睛也看着天空，可他眼睛里没有埋怨，因为他知道就是因为老天长着眼睛才会让他这个犯下太多罪的人得到惩罚，所有犯下罪的人都得到了惩罚，如果他得不到惩罚就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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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吧！”林世翼微笑着，他的一生都在单纯中度过，单纯的笑；单纯的哭；单纯的爱，现在依然是那么单纯，对他来说他只是让一个比他更可怜的人走进了面前的一扇门，他完全没意识到当为别人打开一扇门时可能就是为自己关上了一扇门。
    “因为还有些话想跟你说所以想再见你一面！”季云蕾的整个眼球都发着黑，当那个男孩眼睛那么明亮的时候她的心却是黑暗的，爱依然存在，可更强烈的是恨。
    “我也是刚过来，家里没什么喝的！”
    “我不想喝什么！”季云蕾把手里的东西小心的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后坐下了。
    “对不起！”林世翼在她对面坐下了，两家在恩怨中纠缠了那么久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谁先对谁说对不起，他之所以先对她说那句话只是希望她听到那句话心里能舒服点。
    “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们都用自己的心说话好吗？”季云蕾不需要他的对不起，因为她今天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来的，如果在她活着的时候还有一点想为自己做的那就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好，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林世翼不会再有任何隐瞒，也再没有什么可以再隐瞒了。
    “你一开始就因为知道我是谁才接近我的吗？”现在说这些虽然没什么意义了，可季云蕾很想弄清楚她心里的这个迷。
    “不是，”林世翼沉默片刻后没有逃避，“是在让你和我哥见面的那天知道的！”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开始就骗我！”季云蕾笑了笑，为她曾经也得到过的爱情笑了笑。
    “对不起！”
    “没什么可说对不起的，处在这样的位置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她的样子让林世翼有些担忧。
    “打算？”季云蕾点点头，“已经打算好了！”她看着她带来的东西，她今天就是因为都打算好了才来的。
    “那就好了，”林世翼嘴角的笑容浅浅地，“我和我哥马上也要走了！”
    “是嘛？什么时候？”
    “明天或者是后天吧！”虽然哥哥还没说，但林世翼想应该是检查一结束后就离开吧。
    “世翼，”季云蕾从包里把那瓶泛着不一样颜色的红酒拿了出来，“我们喝一杯吧！”她不会让他走的，虽然爱他，可谁叫他是唯一可以惩罚杀死她姐姐的凶手的人呢？爱不等于宽恕，这个道理是他哥哥教她的，姐姐的爱不是也没能得到他哥哥饶恕吗？所以她也不能饶恕他，她会用他哥哥惩罚她姐姐一样的惩罚他，也许她现在是罪恶的，可她在惩罚他的时候也会连同自己一起惩罚的，所以她没必要有什么不安。
    “我不会喝酒！”
    “就喝一杯吧，就当是庆祝我们两家的恩怨到此结束！”
    “那我去拿杯子！”庆祝他们两家的恩怨到此结束？很少喝酒的林世翼找不到理由再拒绝，而且这是她的最后一个要求了，他也想满足她。
    “姐，他会痛苦的！他一定会痛苦的！”季云蕾看着林世翼的背影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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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斌——”在快走到医院大门时夏俊廷拉住了林世斌，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怎么了？”
    “去看看阳阳吧，阳阳就在这里！”
    “阳阳？”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他爸爸，去看看他吧！”
    “算了！”阳阳？他的孩子，林世斌没脸见他。
    “走吧！”夏俊廷拉着他的手往回走着，他从他的手上感觉到了他的思想，可就像他说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孩子的爸爸，他觉得应该让他们见一面，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对他和孩子都是，如果过了今天就没机会了，孩子还不懂事，可夏俊廷知道林世斌一定会想见到他，自己爱的女人为自己生的孩子有谁会不想见呢？夏俊廷作为朋友在他朋友生命的最后能为他做的就是不要让他留下这样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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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翼，我们一口喝干吧，喝了这杯我们两家就谁也不欠谁了！”季云蕾举起酒杯。
    “好，以后我们就都重新开始吧！”林世翼也把酒杯举了起来。
    季云蕾闭上了眼睛，眼泪掉进了酒杯。
    林世翼也闭上了眼睛，嘴角是苦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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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外面等你！”夏俊廷把号码牌交给他后转身带着他没流出的泪水走出了育婴房。
    林世斌慢慢地靠近那个孩子，越来越近了，眼泪掉在了号码牌上。
    “啊——，啊——”孩子咿咿呀呀的看着他好像并不觉得陌生的人。
    “阳阳——”林世斌颤抖的手慢慢地靠近那个孩子的脸，对这个孩子他犯下的是怎样的罪啊？他小心的把孩子抱在了怀里，“阳阳——，阳阳——”他把脸贴在了孩子稚嫩的脸上，“我的阳阳——，我的阳阳——”
    “啊——，啊——”孩子像是能感觉到他爸爸的悲伤，小手拉住了爸爸的小指。
    “阳阳，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林世斌闭上眼睛用颤抖的嘴唇轻轻地在孩子脸上亲吻着，“阳阳，你长大了要做个好人，不要像爸爸一样做这么多错事，爸爸——，爸爸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就在这么个瞬间，在这么个孩子面前，林世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整个人生，他的人生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个错误了。
    “啊——，啊——”孩子依然只能用最原始的声音回应爸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林世斌把孩子搂紧在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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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林世翼用手抓住喉咙倒在了沙发上。
    “这样——，这样我们两家就——，就谁也不欠谁了！”血一点点的从季云蕾的嘴角往外流着，可她却笑着。
    “呵——，呵——”林世翼滚到了地板上，那抽搐的手用力的向口袋伸着。
    “姐，”季云蕾用朦胧的双眼看着那个在地上挣扎的身影，“我杀了他！我——，我爱他，可是——，可是，我——，我却杀了他，我——，我为——，为姐报仇了！”她的身体慢慢的向一边倒去。
    “哥——，哥——，”这个像雪一样纯洁的男孩半边的脸都给鲜血染红了，他那颤抖的手指费力的在手机的键盘上按着，他不能就这样死了，如果他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他那可怜的哥哥该怎么办？
    “唔，怎么了？哥就马上就回去！”
    “哥，我爱你！”
    “真是，才一会不见又撒什么娇？”
    “哥要去医院做手术，哥说过我们俩个一——，一定要有一个人幸——，幸福才可以，所以哥一定要——，要幸福！”
    “世翼，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眼中的泪在鲜血里荡漾出美丽的波纹，“对不起，哥——，哥说过要依靠——，依靠我的，我不能再——，再给哥依靠了！”男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可他的意识还没有失去，他好想去美国，好想看着哥哥的身体能好起来啊，可是——，可是——
    “世翼——，世翼——”
    不要哭！不要哭！男孩很想告诉哥哥他们是一体的，就算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心也会一直守护哥哥，可是他再也无法告诉那个这个世上他最爱最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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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翼——，世翼——”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件血衣，而血还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嘴角往外冒着，林世斌用自己的身体用力的撞着门，一次比一次用力的撞着，“世翼，哥回来了！哥回来了！”
    砰！门终于开了，而林世斌也倒在了地上，“世翼，哥回来了！哥回来了！”血继续从他嘴里涌着，像是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在从那里往外流着，“世翼，哥——，哥回——，回来了！”可任凭他怎么叫弟弟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世翼——，世翼——，呵——，呵——”他费力的向弟弟靠近着，红色的血在地板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叫作痛的线。
    ‘照顾好弟弟，能做到吗？’父亲在临死前那么问过他，那时他说能，说会用生命保护弟弟，可是现在他却亲手害死了弟弟，他该怎么跟他的父亲交代？又怎么跟自己这可耻的一生交待？
    ‘哥，我会把我的心给你的！’弟弟是那么的爱他，为了他连自己的生命都想要放弃，可他却让他永远的躺在了那，连在他生命的最后都没能陪在他身边。
    “世翼——，”林世斌终于抓到了弟弟的手，一体的两个兄弟的血也终于融汇到了一起，“世翼，哥——，哥回来了，快把眼睛睁——，睁开，快——，快看看哥，呵——，呵——”他费尽他人生中最后一点力气终于把弟弟抱在了怀里，“别害怕，哥回来了，哥——，哥真的回来了，”他亲吻着弟弟的额头再也无法呼吸，眼泪在弟弟的脸上不断的堆积，他清楚的听到了心脏爆炸的声音，他的身体慢慢的蜷缩了起来，可是他的手始终紧紧地抱着弟弟，那是他人生的一切呀。他这一生到底做了什么？到底都做了什么？他的视线慢慢模糊，可他的眼睛却始终睁得很大，那沉重的罪让他那即使已经粉碎的心也无法安宁，还有，他想把他的眼睛留在这个罪恶的世界上，在罪恶里腐烂，他不能带着它们离开，因为他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么多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去赎罪的人。很奇怪，他的眼前又变的清晰了，他看见了一片海，看见了沙滩，看见了年幼的弟弟，也看见的自己，年幼的弟弟正在问他，‘哥哥，这里有很多袋鼠是吗？’他笑了笑回答他说，‘对，以后哥哥经常带世翼去看袋鼠！’在人生的最后一秒林世斌问了自己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忘记仇恨和弟弟留在那个有袋鼠的地方那他的人生会有所不同，会有可能幸福吗？可是还没来得及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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