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盛蓝)

第49章


  “大姑娘穿女装果真是好看!”铮儿看得有些痴了,伸指去那金色光线中晃了晃,叽叽咕咕地笑了,“难怪凤起少爷那天一直盯着大姑娘瞧,像是恨不得要将大姑娘藏起来一般。”
  林微容自那一日后,便收起了青黑二色的男装,早早地穿上了春衫,杏黄、柳绿、湖蓝,一日一换,虽不像头一日那样披挂了一身的翡翠玉器,却也还留了几样戴着,一对玉坠儿一支碧玉簪子更添了姑娘家的柔媚,酒楼酒坊的掌柜伙计们各个惊艳不已,私下都悄悄议论说大姑娘这是当真是要嫁给白家凤起少爷了,要不怎么忽然就改了性子愿意做回个寻常的姑娘家打扮了?
  林家酒坊账房老金叔一句话道破天机:“女为悦己者容。”
  谁说不是?
  铮儿这机灵小丫头也是猜到了几分,悄悄地回了趟林家大宅,将往年林老爷子大手笔给两位闺女添置的衣物都取了出来,挑了几件鲜艳又不失端庄的春衫送来酒楼内给林微容换洗,林微容翻箱倒柜不见更素雅的衣物,也只好被铮儿撺掇着换上。
  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林微容原本相貌也生得好,男装英气女装俏丽,又经铮儿的巧手一打扮,倒是一夜之间成了铜鸾城内最为有名的人物,酒楼的客人惊艳之下纷纷议论,这事不胫而走,不几日便满城尽知林家大姑娘是个美人儿,林微容的风头一时间竟盖过了牡丹苑的头牌水月姑娘去。
  铮儿更是得意,想着想着,将小脑袋凑近前去嘻嘻笑着问道:“大姑娘怎的不将凤起少爷送的赤金链子也戴上?”
  林微容略略一怔,捉着狼毫的手一顿,落了几滴墨在账簿上,晕开大片的浓黑。
  五日前的入夜时分白凤起遣唐七送来一只锦盒,打开看竟是一条黄澄澄的金链子,足足有小指般粗细,链子也是极重,末端吊了枚晶莹剔透的玉牌,上面刻了“长命富贵”四字,瞧上去像极大户人家给初生婴孩打的金玉牌子,唐七送来时叮嘱她回房再看,她也就憋了满腹疑问不知该如何问唐七,只记得这小子笑得极促狭,抛下一句“大姑娘若是好奇,可以去问小师叔”后便朝她暧昧地挤了挤眼,嘻嘻笑着跑了。她本以为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物,等晚上回了房打开一看,只是条金链子和一块玉牌子,如何也想不清为何唐七笑得那么贼,铮儿看过后也是疑惑不解。
  主仆二人对着锦盒看了有半个多时辰,铮儿拍手恍悟道:“想必这就是凤起少爷送给大姑娘的定情信物了!”
  林微容啼笑皆非,铜鸾城中男女私定终身时倒是确实有互赠信物之说,不过多是玉佩玉环或是玉坠儿此类的玉器,若是这条粗得吓人的金链子与玉牌当真是他白凤起送她的定情信物,那却是太过财大气粗又流于俗气了,不像是白凤起的手笔。
  奈何铮儿认定是白家凤起少爷送她的定情信物,几次三番怂恿她戴上这沉重之物,也不担心这金链子玉牌子惹眼招来祸害。
  这可不,铮儿仍旧是不放弃这馊主意,捉住她的衣袖笑嘻嘻道:“大姑娘,若是你戴上了链子,凤起少爷见了不知道多欢喜哩!”
  林微容斜了她一眼,在账簿上勾完最后一笔才搁下狼毫来,将沾了点点墨迹的指头在这叽叽喳喳没有一刻停下的小丫头鼻尖调皮地抹上一点乌黑,逗得她在原地蹦蹦跳跳娇嗔地瞪她,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小丫头不认输,胡乱抹去鼻尖的墨迹,叉腰打量自家大姑娘半晌,不怀好意地嘿嘿笑道:“啧啧,大姑娘这几日心情倒是极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凤起少爷的缘故?”
  林微容怔了怔,半晌没出声,双颊却微微跃上了一点薄晕。
  夕阳已坠下西山,最后一道淡淡的金色斜斜落到她眉眼间,照见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这一夜忽地起了风,也不知怎么将窗吹开了,她半梦半醒间听得风声拂过窗棂,将窗畔悬着的珠帘吹得摇摆散开,叮叮咚咚直响,不多时竟有细密的雨丝飘落进窗来,绵绵地打到她的脸上,覆了薄薄一层水珠。
  铮儿回了花圃,没人念叨着,她便偷懒直接卷了薄被在窗边绣榻上倒下,谁知半夜起了风雨,窗户大开间,她倒是首当其冲遭了罪。
  刚起风时林微容原想赖着不起,待那雨落下了,沾湿了她的头脸,她不得不撑开眼皮来掩口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下榻去掩窗。
  刚伸手,窗外黑影一闪,已是向她迎面过来。
  林微容一惊,还未及开口惊呼,那人影轻笑一声捉住她单薄的双肩将她紧紧拥住了落入屋内来。
  耳熟至极的笑声,极亲昵的拥抱,清冽的荷香,竟是应当还在山城的白凤起。
  一阵掌风过,窗被掩上,他反手一拨,便落了栓。
  林微容有些惊喜,在他怀中低呼道:“你不是去了居梁城?”
  唐七送锦盒来那一日边说小师叔出门办事,去了居梁城,十天半月不得回来,算一算才两三日光景,他竟出现在她眼前,叫她如何不惊讶?
  “与沈家的生意没谈得拢,师兄也不在城内,我索性早些回来。”白凤起微微一笑道,“离了铜鸾城分外思念你,因此便连夜赶了回来。”
  顿一顿,又笑道:“原只想在你楼下瞧一眼便走,你在窗口露了脸,我就没能忍住上来了。”
  大约是雨刚刚下,他的肩头与发间只稍稍沾湿了些,林微容伸手反拥住他时指尖触到了凉意,慌忙将他带到桌旁坐下,取了干净的帕子来替他拭去脸上的雨水。
  她仅着了单衣立在白凤起身前,柔美曲线隐隐约约在昏黄灯火中显露,她却还没察觉到,替他擦拭完发间的雨水后又极自然地伸手去解开他的衣襟。
  “换下淋湿的外衣罢,免得受凉。”
  大抵是自小照顾妹子轻容,这些事做得习惯了,险些忘了眼前坐着的是个男人,林微容手刚碰到白凤起的衣襟,便被他闪电般捉住手腕。
  “呀!”她低呼一声,已是被白凤起按坐到他的膝上。
  “我自己来。”他笑道,伸手去解开衣襟,褪去外袍挂到一旁的椅背上,重新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微容,我有好几日没瞧见你了,你可有想念我?”
  林微容偎在他胸前,侧耳听着他胸膛中有力的心跳声,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白凤起极不满意地托起她的下颔来将她转向自己,耍赖一般笑着问道:“你想我么?再说一遍?”
  桌上的烛火跳动了一两下,林微容只是抿着唇笑,也不出声,白凤起轻轻叹了一声,将俊脸埋进她温暖的颈间低声道:“我当真就栽在你手中了。”
  这句话说得好不哀怨,林微容忽的眉眼弯弯笑起来,伸手勾住他的颈项,在他抬起头时凑近他面前去轻轻吻了吻他的面颊,低声道:“我也有想你。”
  说着,微启红唇印上他的,一下,两下,轻轻啄着。
  跳跃的烛火落到她微红的脸上,照进她如水一般的明眸,那眼波流转之间却是出奇的娇美。
  白凤起终于忍不住心猿意马的念头,紧紧扣住她的纤腰将她往怀中一带,薄唇凑近前去含住林微容的柔软双唇,轻轻吮吸,又慢慢探入她的唇齿间与她缓缓地纠缠。
  没有热情似火的纠葛,没有热切惊天的激烈,两人只是相拥着,你亲吻着我,我亲吻着你,便将这几日的漫漫相思尽化成绵绵缱绻,点滴融入温存中。
  过了许久,是林微容先推开了白凤起,微微红着脸看了看仅着单衣的他,跳下他的膝头去翻箱倒柜地好不容易找了件青黑色外袍来要给他披上,只是大抵是她平日里所穿,与男子的体格相较终究还是小了些,没奈何,只得将床上薄被卷了卷要给他披上。
  白凤起望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轻笑道:“无妨,不过是淋了些雨,不碍事。”
  她一怔,倒是记起他再不是年少时那病弱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松,放下了手中的薄被。
  刚要转身,一眼瞥见睡前脱在椅背上的外衣,下意识地低头一瞧身前,单衣哪里还能遮住什么,胸前的衣襟早被她睡得迷糊时扯开了大半,除去那一角鹅黄的肚兜,还露出她大片雪白的胸 脯来。
  春光若隐若现,早已被白凤起看了个够。
  林微容倏地红了脸,慌忙拾起椅上的衣衫,像小兔儿一样跳到屏风后,匆匆忙忙穿起了才忸怩地走了出来。
  她立在桌旁犹犹豫豫着要在隔得远些的椅上坐下,白凤起轻笑一声伸长手臂去将她拉到身前来重又按坐到膝上,收紧手臂贴住她的肩背打趣道:“先前还说想念我,这一会却想离我远些,怕我会吃了你?”
  林微容伏在他胸前尴尬地笑了笑,却听得他又沉沉笑道:“说来也是庆幸,好在那一日你来了月事,不然我险些当真将你吃抹干净。”
  她一怔,白凤起又低声道:“微容,你是我珍惜的宝,我不愿这么随意就占了你的身子。”
  说罢,他叹了一声,惭愧道:“也不知那一日怎么了,我一见你妆扮得那么美,心中就像是有火在烧,一时按捺不住就……”
  林微容伸手捂住他的唇,眨了眨眼笑道:“你这是夸我么?”
  白凤起一愣,温润双眸中升起了笑意:“那是自然,我那时却想立即将你藏起来,谁也不许瞧你。”
  林微容扑哧一声笑,呵,铮儿也是这样说。
  这一想起铮儿,她霍地记起那条金链子与玉牌,忙又跳下白凤起膝头,去床榻内侧取了那锦盒来打开,好奇道:“你送我这链子与玉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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