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仁永敕

    ——萧暮贯一终被扣上了天地主宰的枷锁。又因此重伤了兄弟之情。一切难以挽回......引丰坤嫉恨生妄。
    1
    一早，阿一得了召见，便忙去金殿。
    一路上，他喜以为创始灵尊将敕位给丰坤，便幻想着自己今后畅快的日子。
    逍遥闲散之美，似乎已近在眼前。
    然而，到了金殿门口，他却觉出这气氛并非如自己想象那般。
    金殿静得稍显可怕。
    唯有创始灵尊端坐在上，哪里还有其他弟子在？
    “师尊。”阿一局促着拜了一声，便不敢再言。
    创始灵尊走向阿一，慈祥着声调，“经得两次试炼，为师已有决断。虚密小天之主，非你莫属。”
    阿一未多想，连忙推辞，“师尊言重！阿一不敢！明明是师兄赢了试炼！阿一并未对敕位之事有什么念想！请师尊收回成命！”
    创始灵尊轻笑，又道：“你当为师送你们过去便什么都不管了吗？丰坤狂妄贪功，所处之事，无一不应了为师的猜想。为师多次提醒。可惜，他为利益私心所蒙蔽，独独看不清那条应走的大路。无尽年岁来，丰坤皆是为师大弟子，不曾更改。奈何，血肉之中的毒怨是天性。他哪里能担这大任呢？”
    阿一为难，不知如何回答，便想着忽视，“师尊，弟子无能又心无大志，只想逍遥一生。至成灰烬。请师尊放我离开罢。”
    他本是由着消磨时光之心才来此处。
    如今，自己的快乐将要结束了，岂能再留？
    创始灵尊一把紧抓住了阿一的胳膊，师徒两个一瞬进入了“施空结界”。
    阿一晓得，没有创始灵尊的解除，定无法出去。遂大叹一声，不知所言。
    “我探了不知多少年，终得你如此纯净的灵根，怎会让你潇洒离开？此处便是为师为你造的一处修炼之界。你便在其中安心修炼，直至通晓元灵大尊所需一切“无上之法”。勿需忧心，此处来去无间。”创始灵尊说道。
    2
    阿一自知逃离不了，只得不情愿地接受创始灵尊的教诲。
    “‘无上之法’，先有‘妄力’。‘妄力’有四部。专惩无德之灵地。首有天罚，各四式——业火、沉岩、湮舟、煞金。”
    阿一被迫着闭目开天灵，脑中现出了天罚四式的威力来。
    一式。
    业火之时，天地界限不清，似成混沌。鼻息之中尽入蚀气，有雾廖不散。地动山摇之时，天降熊熊烈火。
    所到之处，瞬成灰烬。
    阿一惊骇。
    此式若不收敛使用，只怕整个虚密小天，皆回混沌。
    “业火惩罪恶滔天，世世不改者。”创始灵尊解释道。
    二式。
    沉岩之时，山川河流静止不行。
    地心转动，地裂山崩。
    崩裂缝隙之中尽是玄色火焰，又有无尽无名枯手不时探出。凡者不见其型，却难逃其力，皆被托入其中。
    阿一心有不忍。
    此法太过无情。落入其中，瞬间便会化为灰烬。
    “沉岩惩不尊天地，妄自更改不悔者。”创始灵尊感应萧暮贯一之心，又作安慰，“一切因果皆必承受，为师亦如此受。”
    又三式。
    湮舟之时，海河之水巨浪滔天，翻滚腾卷陆上。力水无情，无处可逃。天雨倾盆，无有尽头。
    阿一不想再学。
    如此惩罚，实属剜心。还做什么元灵大尊？
    创始灵尊紧追，“只惩有错不改之人，何须怜念无辜之人？按量施罚便可。湮舟之惩，无情之水之中，并无无辜者，尽是不敬天道者。死前狂妄，死时狂魔。天罚相授开始，你便承敕位元灵大尊，今后正式为天地主宰！”
    阿一懊恼，他如何也不愿意忘记自己的名字。
    今后，仍是萧暮贯一。
    又四式。
    煞金之时，天空黑云卷曲，不见盛日。惊雷闪闪，尽劈妄人。
    “若有脱离本道者，须受此罚。以正身心，变之不恙，天地才能少祸。”创始灵尊解释道。
    萧暮贯一终是松了一口气。
    稍思，天罚四式尽入心中。这天罚，只怕在他手中也无用武之地，定有它法可以作为惩戒。不禁心念：看来这元灵大尊之位，还是师兄适合吧。
    “天地灵者无尽，新旧交替，视为生长与消亡。各自分类有秩，才能留得天地清明。是以创立心法几类。”创始灵尊不加停留，又有叙述。
    “次有驯万灵之法‘宣智’。灵者心性天资难同，宣智可摒除杂质，现其纯灵。届时可分其品类。是善是恶，是美是丑，是明是愚，皆浮出。”创始灵尊手一挥，便有一镜立于萧暮贯一之前。
    萧暮贯一竟来了兴趣，便仔细琢磨。
    “‘宣智’之后，必有化境。为‘破一’。万灵品类有处，天地才得安宁。以品类在天地化出境地。天有几境，地有几境。以品类为准便可。”
    “化境难全，若有收回必需消境。遂有消境之法‘归一’。境地尽可化回天地之内，毫无影踪。”
    创始灵尊两处解释，那境中便仔细演示起来。
    萧暮贯一却想着化一秘境，以种花草。不忘自己出灵化物的本事和乐趣。
    创始灵尊郑重起来，“万灵万物，皆有私心，在所难免。你将承重位，须摒弃自身私心，以免出了差错。”他看了几眼打着小差的萧暮贯一，又追道：“再多纯心之法，便是彻运。行法之时，剧痛无比，甚于剜肉爆骨。你且忍耐，虽异常痛苦，但并不会伤你性命。”
    萧暮贯一依照聆进的口诀，彻运其灵。
    只是，他心中偶尔会想起自己喜爱的花草，便没了清净。
    杂念跟随，致使彻运不当，留了点小尾巴。
    创始灵尊颇为无奈。
    好在感应萧暮贯一不尽之处只是单纯的对花草的喜爱，便了了。“如此看来，也是命运。今后谨慎便可。切记克制，以免再留后患。”
    萧暮贯一倒是不好意思了，便点头应了。
    师徒两个将要再言，却被彻运之灵凝聚之势惊呆了。
    萧暮贯一不愧是极纯净之灵。连其彻运之弃，都是善灵。
    彻运之弃模样与萧暮贯一无异。只是皮肤稍暗灰。他双眼如墨黑宝石。长发更甚，光泽耀眼。
    “我竟有了身体？感恩无尽，不知旧主如何差遣？”彻运之弃恐自己被抛弃，连忙奉承起来。
    萧暮贯一看看创始灵尊。眼中似有哀求。
    创始灵尊无奈，思索片刻道：“看来，这是天意。你灵力强大，可收万物之厄。甚好。本座有本《疫病之书》。你学了去，便做暗质大神，名承伯倾六帝。”
    萧暮贯一甚是赞成。
    “伯倾六帝......好名字。多谢。”伯倾六帝十分感激，拿了《疫病之书》和大神金印便去别处修炼了。
    “师尊，所有心法已学尽了罢？”萧暮贯一笑得讨好。只怕再留多一刻。
    创始灵尊摇头，“你须再多进心法，便是渡化之法——坚凛。灵之一生，终有尽头。不过时间长短的区别罢了。为师亦如此。而下灵之一生十分短暂，若是死于非命则更加不甘，此时便会成怨。徘徊不离，以致境地危机。便有渡化之法，可超度怨灵轮回。”
    “此法甚好。”萧暮贯一点头称赞。
    “一切心法已尽授。又有万位大神，从无神庙师兄、师姐之中封授，皆由你授意。”
    萧暮贯一若有所思，小心问道：“不知丰坤师兄......”
    创始灵尊挥手打断，“你若不忍禁锢，便罚他下界为人罢。轮回无止，也好磨砺他的灵魄。”
    然而，他转头见萧暮贯一不语，便无奈道：“罢了。随你处置。只是管理不可滥用权力，只能以提示作为指引和昭告，让众生自行领悟归善，才能延续小天之生气。德善者得福报以作归因；妄私者得恶果以作离因。为师只能提醒。如何运作，且看你了。只是，小天若有无法挽回的劣势，为师必行业火之罚，让其再回混沌，以依轮回之序。”
    说罢，创始灵尊便离去了。
    那结界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暮贯一看着创始灵尊的背影，想到了小天之中的众生，不尽难过。
    “众生心如海中沙一般有无限品类，如何引得容易？只怕偏差之处无可避免。若有灾罚，我也只能尽力阻拦了......”这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3
    无神庙被选中者皆成大神。
    容思看着离开的师兄弟们，十分难过。
    他自然不是为了别离，而是为了自己再次落选罢了。
    他已经错过了几届选拔。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师尊不给机会？一次次，只能看着其他师兄弟向着新化境去。
    何时才轮到他呢？
    3
    万位大神已至新化境——妄印。
    宣告小天之事毕，萧暮贯一告便知彻运之事，大神们十分抗拒。
    “彻运不过皮肉之苦，焉有性命之忧。如此魄力未有？为何承授之时欢快难尽？不如快些弃了，再回无神庙去罢。”伯倾六帝嘲讽起来。
    “你是？”宣清大神疑惑，他发现了伯倾六帝与萧暮贯一相同的长相，“难道？”
    “不错。这皮肉之苦，元灵大尊已受得。本座便是元灵大尊昨日刚刚彻运之弃——伯倾六帝。本座一切行事，尽听命于元灵大尊。尔等若有不受者，速速离开。以空其位，让贤者进。”伯倾六帝一脸灰暗之色，倒是震慑住了在场的来。
    大神们议论纷纷，便有一位代言，“不过如此，我等何不可受？请尊上彻运。”
    其他大神附和起来，“请尊上彻运。”
    萧暮贯一看向伯倾六帝，庆幸着有如此帮手。“多谢。”他道谢一声，便开始为大神们彻运。
    4
    彻运开始。果然痛彻魂骨。
    后者看着前者痛苦的样子，皆惧怕得退缩。
    但在彻运之后，神力竟能提高六成，便都咬牙挺着了。
    直至最后一位大神彻运之后，萧暮贯一依旧是毫无喘息。似乎他并未费什么力气。
    众神望去，心中敬佩。
    萧暮贯一当真是深不可测。
    如此，众位大神对于元灵大尊之位，私下里不敢再有异议了。
    而此时的彻运之弃们似乎开始有了意识。
    众神忙道“不好”。
    “无妨。”萧暮贯一安慰，便化境决析，以盛彻运之弃。又道：“彻运之弃之相少有好相。此外，它们并无魂魄，便难入轮回，长久之后定成魔。本座自然不会让其流落。然其成魔之后，必与诸位神力相仿。为防魔族狂妄，本座便下一咒。魔族死后便化灰烬，唯有重新聚合才可再生一命。若死于决析境之外，灰烬立尽散，再无复活可能。”
    众神合意。
    “地界已化阎浮。若有死魂，必归阎浮境。以化为中阴身再入轮回。本座又集死气，化为四鬼王，专掌生老病死。有东羊、具仁、炼川、拂屠。”
    说罢，萧暮贯一站起身来，打算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此次自然不可忘记我等曾经的大师兄丰坤。今日便封授丰坤为天地大神，麾下归并主大神共三百位，以司天地之事。”
    宣清大神直气地鼻孔冒了烟来。
    他曾经没少受到丰坤的责骂和压迫，如今刚要出头，岂容再被压制？
    三百主大神也是十分不服气，只是碍于萧暮贯一的实力，不敢作声。
    5
    丰坤正在禁闭之中，手臂已是血肉模糊。
    忽然，大门开，萧暮贯一进入。
    “阿一。是不是师尊？”丰坤十分欣喜，以为师尊要放自己出来。
    “......师兄，你如今已是天地大神了。”萧暮贯一小声道。
    丰坤这才仔细看着萧暮贯一，呆住。
    萧暮贯一身华丽服制已经告知一切。
    “你...你竟成.....”丰坤一口气憋住，晕了过去。
    6
    丰坤醒来，发现自己已在妄印境东阳大宫之中，伯倾六帝正看着他。
    伯倾六帝见丰坤醒来，便丢下一面境子离开了。
    丰坤忙拿起镜子细看发生的一切，脸色渐阴沉，终狠摔碎了境子。
    他一脸的不甘和愤恨却是毫无用处。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黑气。
    耳边莫名有说话的声音，一时慌乱捂耳。
    待平静后，幽幽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