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组曲

她还在试图从外婆的嘴里套出哪怕一丁点儿线索——这正是“公主团”今天打着旗号驻店帮忙的真实目的。
    “也许吧。”老太太的注意力始终在那盆色拉上，这让蔡永希很觉得被敷衍了。她抗议道：“怎么能‘也许吧’？您不是最关心莫立阿姨吗？您应该‘没错、的确是、绝对是这样’才对！”因为过早失去了女儿和女婿，老太太把莫立当作自己的女儿疼爱。
    “你知道的，心肝，我总是在后厨忙碌。”
    “可是莫立阿姨私下一定会跟您说些什么不是吗……”
    “也许吧，我没太注意。最近很忙，你看到了。”
    “莎丽！”外孙女不满地嘟起了小嘴儿。
    外婆适时转换了话题：“好了，亲爱的。也许你更愿意跟我讨论前天约你打球的男孩。”
    “什么男孩……”蔡永希使劲想了想，“哦，那是我们班的班长！”
    “啊哈，真不错。”老太太正举着一盘吉诺面包，所以蔡永希无法判断她是在称赞刚出炉的面包还是称赞程颐？突然间，一个念头让她漂亮的眉毛又皱成一团：“嘿，莎丽！”
    “怎么？心肝，要来一个吗？”香喷喷的吉诺差点儿抵上蔡永希的鼻尖。
    “少来！”蔡永希大叫，“您不是‘总在后厨忙碌’？怎么会‘有空’注意是不是有男孩跟我约会？！”
    “哦，我的Sissi，心肝！你瞧，我只是……”
    “您只是不想把真相透露给我知道而已！”蔡永希虽然这样抱怨却不再追问，她知道既然外婆不打算透露一些什么给她们，她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可以端出去了吧？几号桌？”她脸上写着不满，声音却很温柔。
    老外婆望着外孙女赌气的背影，窝心地笑了。
第70章 我的女孩（5）
    第70章我的女孩（5）
    我很佩服自己，居然“只”用四个钟头就享受了一顿地道的意大利菜。不过，不能喝酒真是让人感到异常遗憾！
    “你还未成年。”连科一脸教条。
    “你也未成年。”我反驳。
    “所以我也没喝。”
    “你干了别的事，”我小声嘀咕，“早在比现在更小的时候！”
    他没听到，因为仇然跟他提起了校刊专访的事情。我开始觉得心里不舒服，这种感觉从没有过。以前我可以容忍和忽略他的不羁和荒唐，现在却不行，为什么？只因为他不再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了？
    蔡永希很有专业架势地把一盘意大利炒饭送到客人面前，退到我身边。“记得吗，第一次见面我就说对你似曾相识。”我点头，她继续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跟仇然之间有这么深的牵连。知道是什么让我有那种感觉？”
    我摇头。
    “忧郁。”她公布答案。
    “忧郁？”我？
    蔡永希用指尖转动我的咖啡杯，缓缓陈述：“非常不容易被发现的忧郁，总是掺在其他表情之中，比如会在笑意退去的瞬间晃一下——或许连你自己都不能发觉。”
    “可是我并不忧郁……我没有不快乐。”我说。我确实没有。至少转学之前没有。
    “我说了，也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
    “好吧。”
    “不问我怎么发现的？”
    “你怎么发现的？”
    “你还真是无趣！”蔡永希受不了地扫过来一掌，搞乱了我的发型，“因为我经常看到两个跟你有一样症状的女人，其中之一就是你的夏侯妈妈……嗨！欢迎光临！”蔡永希突然起身，热情洋溢地迎到门口，“公子楼上请——”颇有“金湘玉”当年的风范。
    我回头，正对上季枫冷冰冰的眼睛，没跑儿地被狠狠中级冻伤——真怀疑“枫语者”们怎么受得了他——“季冰山”的眼光扫过我和我对面的仇然、连科，带着一丝了然，但更多的是不感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穿便服的季枫，一个字，真帅！黑色外套搭在他的手腕上，黑色衬衫配手工鸡心领羊毛背心，没有打领带，但纽扣却扣得很板正，漂亮的衣领让小伙显得挺拔而优雅。这个人的双腿怎么可以如此修长？！还有那双，看就知道，穿起来绝对舒服到不行的手工皮鞋——Burberry应该考虑把他签去首席代言啊——虽然冷冰冰，不过这幅好皮囊绝对可以让正宗的英伦绅士都甘拜下风呢！
    目送“非制服版”的季枫消失在楼梯转角，我合上张了老半天的嘴巴，跟连科冷冷的目光不期而遇——好冷，肯定会被二次冻伤！
    仇然好笑地盯着我：“刚才我还以为你要冲上去把季枫给吃了呢！”
    “啊？”我的惊艳之情有表现得很明显吗？
    “很明显。”连科凉飕飕地回答。
    老天，竟然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惊艳……还不至于吧？”仇然歪着脑袋佯装衡量，毫不掩饰唇角的笑意，“不过是用钞票围出来的风格罢了。你是因为太习惯他刻板的‘制服相’，第一次见他穿便服的样子难免感觉刺激一点。”
    “他经常来这里？”
    “对，每周都来。”仇然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很喜欢吃意大利菜吧。”
    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充满了季枫抱着莫之新健步如飞的片段。还想再问透彻些，连科却突然拉起我，说：“我们走了。”
    “这么快？可是我……”还有一堆问题要问呢！
    “走了！”来不及穿上他塞过来的外套，我已经被拽出大门外。
    天气真冷呵，尤其在离海边这么近的地段。不伸手拦出租车，前进的方向也没有公交车站，连科不理我只顾着往前走。把外套裹紧，默默跟在他身后，我不懂他在闹什么别扭。好吧，就这么走吧，不要去打扰他——我可不想被第三次冻伤……也不想这么早回家。
第71章 外婆
    第71章外婆
    晚间新闻的时候，连科才推开家门。脱掉外套，发现桌上的饭菜还没动过。
    “我回来了！”他掀去倒扣在饭菜上的碗盘，端着已经凉透的菜往厨房去热，对闻声而至的外婆说：“去坐着，我来弄。”
    片刻，冒着热气的饭菜重新上桌，连科递上筷子：“吃饭吧。”他说，夹起一块红烧带鱼放在外婆的碗中，自己也开动起来。
    “把小虞安全送到家了？”
    “嗯。”
    “你姑没说什么吧。”外婆专心地看着连科吃饭，眉宇间尽是疼爱。
    “没有。”
    “寒流下来啦，你不要总弄到这么晚。”外婆望着默默吃饭的外孙，“早点回来，家里暖和。”
    “知道了。”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手上的筷子却把菜里的黑木耳挑进老人的碗里，“快吃吧。”
    外婆终于拿起碗筷，轻嚼着外孙亲手夹给她的菜肴。他已经长大成人了，比她盼望的更快。
    一顿迟到的晚餐随着晚间新闻的结束而结束。外婆的脸上透着满足的喜悦，丝毫没有看出连科是在外面吃饱才回家的。
第72章 我的父亲母亲
    第72章我的父亲母亲
    上帝实在不是一个好编剧，他的剧情要么太拖沓，要么又太拥挤。
    当我正沉浸在如何面对现实和自我的冥思苦想之中，我那位还没有来得及告白的初恋——齐奡同学飞去了太平洋的另一端，而柳佳音则背着她的梦想远赴德国。于是，我的爱情和友情都出现了缺口。最让人措手不及的是竟然见到了夏侯紫菀，也就是我传说中的亲生母亲——
    这天是大年三十，一大清早连大师就开始又切又剁地忙活饺子馅儿。上午十点整，门铃响，我跑去开门，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眼前齐刷刷站着校长一家三口！
    “你怎么一点口风都没递给我？！”放人进屋，我拉着仇然咬耳朵。哪知道她也一脸无奈，说：“我也是被突袭的，连发短信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大人果然吃盐比米多！”我忿忿不平。
    仇然怅然一叹，“兵来将挡吧。”
    我俩嘀咕了一阵儿，来到客厅，这两对夫妻竟然相熟得堪比八代世交。男士已经双双把棋下，女士则搭档饺儿包。真是人间奇景——我记得大家总共也就见了没超过一次面吧？融洽得未免有些可疑。
    “来，你们两个女孩儿别愣着，快过来帮忙。”连大师召唤我们去赴身世之约。去，还是不去，这又是一个问题——仇然跟我对看一眼，双双决定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我坐在连大师的身边、校长夫人的对面，仇然则与我相反；我们都扮演着现实的自己，藏匿着真实的自己。我低头拼命地擀面皮儿，仇然则过于认真地包饺子，好像那不是饺子而是只要死盯着看就可以帮她隐身的神奇钥匙。
    两位母亲轻声交谈，但明显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