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组曲

我忍不住几次偷瞄坐在对面的夏侯紫菀。她很年轻，今年才36岁；皮肤白得透明，浑身充满古典风韵，优雅文静。这根本不可能是我的亲妈，我心想，还是连大师比较像我妈！
    一顿饺子宴下来，两对夫妻做出了决定——除夕夜两家一起过——这些人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好在，因为连庆舅舅有出海任务，今年的除夕连科仍旧带着外婆来我家过。他们的到来简直是雪中送炭，解我燃眉之急——不用再烧眉毛了，烧炭吧！
第73章 真正的团圆
    第73章真正的团圆
    晚上出去放爆竹，看到隔壁黑着灯，想起刘松柏一家回老家过年去了。我心想阿弥陀佛，他若见到仇然、连科和我玩在一起一定奇怪死了；要是再看见了校长跟他的夏侯师父，八成得晕厥过去！
    礼花“噌噌”地往天上窜，打开，然后散落，五颜六色的。仇然拼了命地跳啊叫啊，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烟火了似的，感觉很悲壮。
    “你还好吧？”连科替我捂着耳朵，低声询问。
    “你捂着我耳朵，我怎么知道你问些什么？”我故意说，结果换来他对我小脑袋瓜的用力一挤，非常残暴！
    “秘辛还未揭露，”我转身扯着他的围巾，企图勒死他，“但等死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
    连科无情地捏我早已冻得失去知觉的鼻子，结果粘了一手鼻水：“臭丫头，说点儿吉利话！”然后把手在我大衣上抹了两把。
    “新衣服呀！”我跳起来拿围巾狠抽他，“羊绒大衣——你给我毁了！”
    大家一齐看向我俩。连科机不可失地大声说：“你自己的鼻涕还嫌脏？”
    众人笑作一团。
    又是一组礼花，灿烂缤纷，勇往直前，心甘情愿用自己的破碎熨烫寒冷的除夕夜空。
    我的面前，大人们一字排开，欣赏着头顶的绚烂瞬间。男人们各自拥着自己的妻子，而两位妻子又牵着彼此。闪烁的焰火映在他们身上，令这一幕显得格外煽情。
    仇然拉着我的手，她的眼眶竟也湿润了。
    “这才是16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团圆吧！”她说。
第74章 诡异的真相
    第74章诡异的真相
    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很对。
    把“宣判”的时间选在正月十五之前，我个人觉得是个相当有手腕儿的做法；而“行刑”地点毫无意外还是我的新家，呃，现在已经不算是新家了——为什么以前就没注意到呢？其实这个地方真的很适合谈判和摊牌。
    连大师叫我俩一起下楼的时候，我说等一会儿。仇然对于也被邀请“观刑”非常不解，她说：“你认祖归宗，我为什么要出席？”
    “毕竟你也是当事人之一，参与很正常。”我说，“另外，还可以证明他们没有抛弃你。我不过是个血缘符号。”
    “这样很残忍，”仇然皱眉头，“我是说如果我们确实事先毫不知情的话。”
    “显然，大人们低估了我们的情商。”我说。
    “或者是智商。”仇然说。
    冬日的太阳今天格外争气，独霸蓝天，万里无云。
    徐馆长的书房，我推门而入，仇然跟在后面。“你忘了敲门！”仇然小声说。
    该死，我太紧张了！
    徐馆长坐在书案后面，见到我们笑了笑；连大师倚在窗前享受阳光，对于“女儿”的出现连头都没回一下。校长坐在斜对面靠近书架的英式沙发上，炯炯有神地望着我们；他的妻子则低头靠在他身边，小鸟依人。
    “仇然、珊虞，坐吧。”徐馆长示意我们坐在门边的沙发上，“女儿！”他突然说。
    “啊？”我下意识回答，但是在看到那对陌生夫妇时竟然感到心虚！
    徐馆长望向窗子——他的妻子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终于向我微笑着轻声说：“女儿，我必须要先向你道歉，因为有一件事情我欺骗了你……”
    “爸爸……”我很没出息地想要夺门而逃，仇然握住我的手，给我力量。
    父亲抬手示意我让他继续说下去：“但相信我那只是暂时的隐瞒，你妈妈和我早就决定在你足够大的时候告诉你真相。这个真相就是……珊虞，我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事实上，我旁边的这对夫妇才是赋予你生命的人。”
    房间里很安静，不，是太安静了。我几乎不敢呼吸。虽然早八百年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真实地从徐馆长口中听到真相又是另一种感觉，可能不再震惊，却疼痛。
    “而仇然你，”徐馆长继续说，“你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连大师终于转过身来，表情复杂地望着我——也许是仇然，或许是我们俩。
    仇然吃惊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用眼神向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求证，却得到相同的答案。她嘴唇微颤，与沙发上惊讶得无法动弹的我对视，许久。
    终于，她喃喃地说：“我想，我们的智商……真的不够用。”
    接下来是“自由辩护”时间。
    仇然和我都很冷静——毕竟提前知道了50%的真相，所以没有电视上演的冲上去抱着血亲失声痛哭的冲动——但我的亲生母亲却梨花带雨，应该不是因为我的冷血吧？总之，她激动得完全无法讲述故事的原委。
    倒是连大师非常坚强，用令人欣赏的表现再次征服了我这个女儿，呃，是养女的心。她说：“珊虞、仇然你们两个出生在同一家医院，而且几乎同时来到这个世界。那天晚上我被推进产房后不久，另一个孕妇也被推了进来，那就是你们的另一位母亲。”连大师温柔地望着躲在校长怀里哭泣的可怜女人。
    事情非常简单。两个女人几乎同时诞下婴儿，但很不幸的，我因为是早产不得不被放进育婴箱里养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的亲生母亲醒来后摸进婴儿房偷偷抱走了另一个健康的孩子，而抛下了我。徐氏夫妇发现自己的孩子丢了，没有办法只能收养留下来的我，好在那时候我已经能够自由生长了。
    “这只是我们知道的情况。后来我们也曾试图寻找抱走孩子的人，但没有一点儿线索。直到老仇找到我——”徐馆长把话茬交给了坐在一旁的校长大人。
    “会发生这件事我要负很大的责任。”校长说，“当年因为我的懦弱让紫菀不得不独自生下珊虞，还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大人们听了居然都摇头，说什么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烂缘分——我怀着一腔的不敢苟同望向仇然想要寻求一些支持，但她的眼神分明告诉我，她接受了这荒唐的“主的恩赐”！
    “不，不是你的错！”夏侯紫菀连忙制止丈夫的自责，带着鼻音解释，“那时候，我独自离开家想要偷偷地把孩子生下来养大，但因为身体太虚弱，还没到预产期就晕倒在租赁的小屋里——”
    这边的故事也很简单。昏迷的孕妇得到房东的救助被及时送进了产房，甚至在半昏迷的状态下产下了女婴。醒来后，她害怕自己会被家人找到，于是决定抱着孩子偷跑。摸进婴儿室，她凭昏厥前的记忆找到了女婴——非常诡异，当时婴儿室里竟然只有一个女婴——我是说除了育婴箱里的我。
    “我多扯了一床小被裹在孩子身上，慌乱中把夹在孩子脚上的名牌一丢就匆匆跑回了住处。”夏侯紫菀抱歉地望着大家，“我从没有想过抱走的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直到家庭医生说她是O型血！我吓了一跳，想说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仇心恒花了不多的时间就找到了徐卓夫妇，但他不敢贸然行动，所以又委托侦探社继续观察了六个月。他说：“去年七月，我找到你们的徐爸爸才知道，原来他们也一直在寻找我们。”
    徐馆长说：“我们考虑了很久，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你们知道真相。”
    大人们再次沉默了，他们的意思他们不说。我有很多现实的问题要问——比如揭示真相后，我和仇然必须调换位置吗——却没敢问。没有人说话，好像谁只要出声就会引燃房间里的空气，把所有的平静都炸飞！
    沉闷。
    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人发表“结案陈词”。
第75章 去他的真相
    第75章去他的真相
    开学了，但是问题并没有解决。
    身世揭晓后，两对父母似乎陷入了胶着状态。毕竟，大人们要考虑、商榷、交涉的问题比我们要多得多、深得多、复杂得多。
    仇然显得比我平静，过于平静，始终都是，虽然她明显承受了两次“惊吓”。我问她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她却说是我把事情想得复杂了。我有吗？我有吗？！我有吗！
    好吧，我其实并不想把问题复杂化，是的，但此刻它对我来说却真真一个相当难搞——我知道的太少了，远不足以分析出答案。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每个人都表现得那么真心，说得那么诚恳，似乎只有自己口中的“真相”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