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组曲

    我想了很久，又想了很久，然后终于明白了：有些时候，有些人说的有些话，并不是为了让你去相信，而是为了让自己相信。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相，就算有也不止一个。
    我不知道是真相本身复杂还是寻找真相的过程复杂？或者是这个世界复杂。又或者，根本是我们自己的心态复杂。一万个读者就有一个万个哈姆雷特。所以即便真相直挺挺地站在主席台上，两千师生还是会看到两千个真相。
    不再追寻什么真相了——既累又不讨好——我又不疯，而且也不想变疯，为什么要虐待自己呢？
    去他的真相！
    真相就是，没有真相。
第76章 兄妹
    第76章兄妹
    心没有着落，日子就变得漫长而痛苦，因为我无法像仇然那样只要有结果就都可以欣然接受。不，其实我知道，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无法接受！
    我并不想两个家庭因为这个错误而变成一个家庭，或者大人小孩的玩什么“换位游戏”；相反的，我希望一切都不要改变。
    不就只是一个真相吗？为什么不可以当作多了一项发明或者多认识了几个人？为什么不能听完就听完了，继续过原来的平凡生活？如果今天的一切都缘于一个错误，那么这个被认真对待了16年的错误，已经用16年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一件对的事情、一种对的关系、一个对的结果——它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真相。
    何必要让16年后的今天被16年前的错误再次搅乱——我不要波折离奇的身世，不要两个爸爸、两个妈妈，不要天降奇缘的姐姐，不要双倍的疼爱和关心，我不要……失去连科！
    可我竟注定是要失去他的，因为我必须接受改变，因为我不能无视改变。
    因为我发现，自己变了。我无法像以前那样坦然地面对连科。那些做妹妹时可以淡然旁观的他的曾经的荒唐，现在却变得刺眼，刺眼到即使想一下都无法忍受。我害怕跟他共处，害怕他给予我保护和宠溺的感觉，害怕在习惯的氛围中突然意识到——我们已不再是兄妹了——这个事实就像一个裂缝，突兀地嵌入已经凝固了的，关于连科和我的回忆。
    我试图不露痕迹地避开他。如果，因为血缘而产生的误会和尴尬可以用时间去澄清和淡化，那么因误会而产生的感情是否也可以呢？
    渐渐地疏远对我们都好。我这样觉得。
    “你是在故意躲我吗？”站在开水间的窗口，齐麟问得漫不经心。
    窗台上，杯中的茶包随他的手指起伏。
    我想起以前泡咖啡馆，连科总是自作主张往我的咖啡里加糖兑奶，没一次问过我的意愿——其实我并不是所有的咖啡都喜欢加糖兑奶——可我从未抱怨他。
    “那你是在躲郑翘楚咯？”齐麟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那个茶包，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
    连科也是。每次发现了美食，不管刮风下雨他都会把我从圣安的放学队伍中拽出来，二话没有塞进出租车；点餐也是，永远都是他决定我吃什么，从不问我的意见——虽然每次都很合我的胃口——可我从未拒绝他。
    “看来，你躲的人真是连科了。”齐麟终于说出他早就想说的话。
    “我干嘛躲他！”我夺过他手中的线绳。他伸了个懒腰，看着我：“那就得问你自己了！”
    是啊，连科——多么霸道、多么自负，我为什么不反抗他？为什么听任他摆布？就因为他是哥哥？
    不，不是这样的。相信他，那都是因为我，相信连科。
    “或者……你想当面跟他说。”齐麟起步离开，我回头，果然，连科站在开水间门口。
    相信连科，也许，是近乎崇拜的，信仰。
    “最近在忙些什么。”他说，不是问。
    趁着他弯腰接水，我想从他身后蹭出去，可是他宽宽的后背把整个空间都截断了，我只能端着杯子站在窗口支吾。
    “这个礼拜，你一次琴房都没去。”他直起身子直接靠在背后的墙上，并不看我，只盯着手中握着的杯子。
    那杯子是我送他的。当意识到这一点，我觉得眼眶好酸，我没有哥哥了。
    “吃饭的时间找不到人，社团活动也告假。”连科说。他在历数我的逃避。这才恍然发现，我们竟有这么久没见面了——不再是相隔甚远的两所学校，而是在同一学校同一栋楼的同一个楼层。可是，距离近了，我们却不再是亲人，我没有哥哥了。
    “连科……”
    他终于看着我。
    “咱们还是朋友。”我说。
    他沉静而坚定：“不可能。”
    被什么扎了一下，我的心。
    “那，同学，做同学总行吧？我们本来也是同学……”我好慌，却不知道在慌什么？
    连科捏了捏我冰凉的耳垂，拿走我手里的杯子往里面加热水。
    我听到他叹气。
    “你老老实实当‘妹妹’就行了。”他终于说，“别再躲我了，丫头。”
第77章 一根肋骨
    第77章一根肋骨
    新学期在离别中开始。莫之新果然敢做敢为，非常干脆地谢绝了校方为其举办校级欢送会的建议，无声无息飞去了德意志。于是，副校长派系损失了一次风光的机会。
    蒂尼高中学生会改朝换代，“季冰山”走马上任之后全校就陷入了“冰山季”。这位搞纪律工作出身的学生会主席没有辜负广大师生对他的估计，完全把他执法如山的招牌作风贯彻了个透底，尤其是风纪部，已经被同学们私底下称作“东厂”了。
    李俊难得回一次学生会。这位前会长自从高三以来就退居二线，某些必须参与的活动也只是负责运行操作部分，策划和组织均不参与。
    “最近是不是比较闲？”安瑞趴在窗台上晒太阳，“恭喜你，听说各大名校都向你发出保送邀请。”
    “没什么了不起的。”当事人一派淡然，“那是他们用衡量留学生的标准得出的结论。”
    “所以我说，你把自己搞那么拔尖干什么？整天占着级部第一的宝座，存心讽刺我们中国人吗？”
    李俊拍着安瑞的背，宛若安抚一头慵懒的大型猫科动物。“我也很遗憾，不能跟你们同届。”他说。
    “哼！”安瑞露出一个“算你识货”的表情，眼中尽是可笑的孩子气。
    “别跟上不了大学的家伙闲扯。”季枫冷冷地插话。
    “喂！”安瑞不满地吐糟，“又不是我把你搞成孤家寡人的，不要迁怒攻击我！”
    季枫并不理会他，继续问李俊道：“过来什么事？”
    “齐奡说最近都找不到你，不知道e-mail过来美国方面的保荐名单你看了没有？”
    “看了。”季枫说，“替我谢谢他，说不需要了。”
    “什么？”李俊的不解持续到季枫从房间里消失，“他说‘不需要’是什么意思？”他看向舒服得眯着眼睛的安瑞。
    “季公子决定改变路线往欧洲发展了。”
    “为什么？”
    “为什么……”安瑞睁开眼睛，正好接触到楼下苏婷探寻的目光，染着阳光的长发正在随风飘动。“为一根肋骨。”他喃喃地说。
    “肋骨？”
    “就是那个。”安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外走，“他前些日子硬生生拗断了，正疼得要命呢！”
    “不去医院？”
    “医院？”
    “挂骨科呀！”
    “骨科？我说他应该挂精神科，而且是急诊！”安瑞的手停在门把上，“没发现吗？他最近脾气有多坏！”
    “精神科？”李俊突然间觉得自己的中文造诣还是不够好。
    安瑞扬长而去，虽然这样的车接车送是苏婷每日必行的功课，虽然等待就是苏婷的工作，可他却不想让她在风中等太久。这份心意除了他谁都不能洞悉。
    李俊从走廊探身望向操场，季枫正在那里对某群撞到枪口上的倒霉鬼“秉公执法”。
    “脾气果然很坏呀……”似乎得到了某种提示，他低头玩味地翘起了嘴角，“一根肋骨吗？”
    路过的女教师被狠狠电了一下——果然是“校草”，一笑倾人城哪。
第78章 青春·变奏曲
    第78章青春·变奏曲
    人间手机TXT小说下载网，蒂尼高中一年一度的春季田径运动会鸣枪启动。
    因为吸收了很多优秀的体育特长生，这场校际运动会的水准相当高，校会纪录与省市纪录持平。但精英毕竟是少数，所以在这种重在参与的大众竞技场合，第一名与其他选手悬殊的成绩差异稀松平常，蒂尼师生视此为“可忽略项”。
    我站在跳高场地，还在为“背越式”or“跨越式”的问题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