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的驯养记

第87章


金花婆婆,或者说是紫杉龙王黛绮丝。
  千防万防,属于她的那根命运之线,以这样嘲讽的方式回到了原定的轨迹。
  很明显,这是一个圈套。却并不是带着预知优越感的她,所能感知的那个圈套。
  纪晓芙动用了最大的毅力,克服着自己欲暴跃而起的冲动。
  金花婆婆慢慢踱过来,桀桀怪笑着说:“很好,你既有耐心,那我们就一起等。”
  而另一旁,小不悔被提在一人手上,脖子上被捏得红红紫紫,这孩子却倔强得半滴眼泪不掉。
  那人赫然是峨眉掌门灭绝师太。
  现在情势很明朗,紫杉与灭绝联合,欲灭掉杨逍。
  纪晓芙母女只是诱饵而已。
  果不其然,在金花婆婆掐定的时间,杨逍来了。
  他看了神色自若,却脸色苍白的妻子一眼,并无多余神色。待看到女儿被俘的样子,却脸色一冷,眼底渐渐凝起风暴。
  不置一语,便动起手来。金花婆婆冷喝一声,柱拐而上。而几乎在杨逍动身的同时,纪晓芙暗器出手,却是攻向金花,以求拖得她一时半刻。
  在杨逍未到前,纪晓芙的两次策划攻击均未在金花和灭绝手下救得女儿,反而累不悔被虐,心悔至极,因此这一出手,竟是不要命的打法。
  杨逍见她如此,更是不悦。但夫妻心有灵犀,配合无间,因而不到十招,不悔便回到了她爹爹的怀里。灭绝与杨逍对决的激烈之处就不再赘述,两掌分开后,灭绝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动作,急运功调息。
  “黛绮丝,有同教之谊,你也对一个孩子下得了手?”杨逍一边检查不悔是否有伤,一边对黛绮丝冷声发问。
  在刚才的激斗之中,金花婆婆偷了一个巧,除了刚开始的佯攻之外,后面却竟是把招式引向了灭绝。听杨逍发话,她冷笑一声,悠悠的开口:“同教之谊?呵呵,你当年见死不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还不待杨逍答话,场中响起一声暴喝:“魔头!今日武林正道均在此,你妻女我自不会动,但你必葬身于此!”说话的是崆峒派的大弟子。茶楼虽小,却除了杨逍等五人外,另有数十余人左右。原来金花婆婆答应,若帮她灭了‘仇人’,便会赐与解药。
  “一群嘤嘤之辈,还不在我杨逍眼里。”略一环顾,杨逍淡淡的说。
  “爹爹,加油!”那厢的小不悔拍手笑,见敌人虽多与数倍,但一向对万能的爹爹是极信任惯了的。
  “乖孩子,跟你娘先走。一会儿结束了爹爹来找你们。”杨逍柔声回应到,抱起不悔。
  “大哥……手下留情,”纪晓芙抬头,猛然望向杨逍,有些艰难的说。“我师父……她……”
  杨逍挑眉,一笑。
  “看看现在的情形,丫头,你怎么净担心那些不相干的外人?”话音越到后面却隐然的冷凝。
  仿佛被这样的语气刺痛,纪晓芙低头,低叹的说:“昨夜,房顶上的脚步声也未免多了一些。而你竟放心让不悔自己睡。”
  闻言,杨逍一笑,然后摸摸不悔的头,哄了她乖,然后递给纪晓芙,旁的再也没说一字。不悔揽着爹爹的脖子,迷惑与爹爹为什么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高兴的样子。
  转身,摆手示意母女俩从东面走。纪晓芙虽不愿与师门旧友冲突,但为女儿安全计较,别无他法,只得全力灌注的仗剑而出。
  出得茶楼,四下防守严实。东面剑阵是以丁敏君为首,小贝为侧翼。来不及叙旧,纪晓芙迅速盘算一番,刷刷两剑逼退攻击而来的两名黑衣人,再揉身寻得一空隙,就迫身到了丁敏君面前,低声说:师姐,得罪。
  丁敏君哎哟一声,胸口中了一掌,当下腾腾腾的倒退三步,由身后的师妹们扶住,回过神来却是又羞又气。羞的是好歹是同年学艺,现却在这小师妹手下走不了三十招;气的是这师妹叛逃多年,又□师门,而师父此次前来的暗喻却是,孽种必除,纪晓芙的性命却得暂留。甚至……听师父言语,隐约有盼其迷途知返之意。
  这,怎让人不恨!
  而那厢小贝,大喊一声,“丁师姐,我为你报仇!”便秉剑冲了上去,峨眉众人见她这样,心里均是一叹,都知她自小与纪晓芙关系最好,报仇是假,有意放水却是真,但众人的真实心思有何尝不是,因而也纷纷娇喝上前,助那小贝是做足了戏。
  ……
  ……
  ……
  城外,别后多年,两人均有不少话说。小贝依旧那秉直的性子,“我只道你是我至小崇拜的师姐,江湖上盛传的,旁人说的,我一概不信。”
  纪晓芙微笑着看着贝锦仪,也不再多说了,低头抚摸孩子的头,唤到:“不悔,叫贝姨。”
  不悔乖乖的唤了。小贝初听这名,愣神半响,然后蹲下身,从头上拔出一个簪花,说:“不悔乖,贝姨也没什么送的,这簪花就算一个见面礼吧。需知女子再能干,也得有一个好依靠才算圆满。”
  纪晓芙失笑,知道小贝在责怪自己遇人不淑,却又似乎甘于埋没。但她隐忍如斯,只为了一个重要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没有当过母亲的贝锦仪,是无从体会起的。
  纪晓芙也不多加辩解,只是神色一正,直视着这个像亲生胞妹一样的女子,柔声说:“我这女儿,将来必定不是一般的女子。我这生的遗憾,必会有个最值得珍贵的弥补。”
  “这是我留下来,唯一正确的意义。”
  ……
  ……
  ……
  旧友遇
  话说,辞别了贝锦仪的纪晓芙带着五岁的不悔,在回到和杨逍约定地点的途中,出了点意外。
  遇袭崆峒派弟子,而众所周知崆峒与明教素有嫌隙,这几个中层弟子便仗持着人多,趁着纪晓芙中毒后欲支无力,几番围斗之后,擒了不悔打算用以挟持明教杨逍,但又因与峨眉同气连枝、此番灭绝又特意叮嘱的缘故,对于纪晓芙,倒也只是绑缚起来,并没有太过于无礼。
  崆峒派此番得手后,兵分两路,一路按原定计划增援灭绝主持的讨伐明教的行动,一路秘押了纪晓芙母女俩,往崆峒西北分舵行去。
  为了一路的稳妥,崆峒派为首的押运之人,用药将纪晓芙母女弄哑,并乔装成带着残哑老妪往西北投靠亲戚的一家五口。五岁的不悔,除了初时的慌乱,倒也镇定自若,应对机智得当。被硬性乔装成一残哑老妪的纪晓芙,望向孩子的眼里,满是欣慰的赞赏。
  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小不悔此刻的表现,也略微的显示出日后性格的一些端倪。
  她从母亲的眼神里,分辨出现处的清形势后,便乖巧的收敛起小霸王的脾气,面对崆峒众人,总是适当的挂着一副无措又略带一些怯懦的神情,再加上她年幼,小嘴又甜,不到五日,便很容易的让几个崆峒弟子放松了对她的辖制。也渐渐不再点她的哑穴。
  只不过越邻近边界,对于纪晓芙的监视却愈加严格。邻近沧州,在不悔的掩饰下,纪晓芙落下一个暗记,然后母女俩静等救援。
  这一日,官道旁茶棚,歇脚处。
  被强扮成老妪的纪晓芙,在迷药的作用下昏迷在雇来的软兜里。小不悔一路叫着渴,叫嚷着“奶奶”也需要喝水。而崆峒派的这三个弟子,见已近沧州崆峒分舵的地盘,这条道一直走得很熟,于是“一家五口”便放心的停了下来,在茶棚中略做休息。
  午间人并不多,脚夫走贩三三俩俩的聚在一堆,或躺或闲聊着,打发着这午休闷热的时光。
  天气闷热,不一会儿起了风,怕是要暴雨了。
  这时,远处传来嘀嗒的马蹄声,近了,才看清是一白色大马急奔而来,马背上一青衣骑士,二十五岁左右,眉目俊朗,却满脸风尘仆仆的焦急之色。
  下得马来,青衣男子买了干粮和水,便要急匆匆的上马离去。那料马前蹄受惊,一个长嘶之后,不停的原地转圈,焦躁不耐至极。
  青衣男子略一察看,马前腿上有三根极细的金针,不知是施针者功力不够还是故意显露,有三分之一的针尾露在外面,在日光的照耀下甚为明显。
  男子俊目一扫,见茶棚里的脚夫走贩一阵议论之后,依旧神色如常,但边桌的如农家打扮的一家五口人,却怪得紧。
  他慢慢走过去,一个年轻的粗衣男子正给软兜里的老妪擦脸扇风,老妪头发灰白、紧闭着眼似已熟睡,而桌上年过三旬的中年汉子正赔笑的看着他,边上的粗鄙妇人却紧紧按捺住一个五岁小孩儿,正在喂她水喝。
  一切都挺正常,除了这小儿的神情,紧咬着唇不去喝那妇人喂过来的水,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拧着,妇人便叫骂起来,如寻常的农家在训骂不听话的孩子。
  男子拧了拧眉,眼一扫茶棚四周,那些原本散落得三三两两的脚夫走贩,却慢慢的聚拢来,柴草挑担中露出兵刃的冷光,原本赔笑的中年汉子和妇人,见此阵仗,也都慢慢起身,严阵以待。
  “这位兄弟,此事与你无关,卖我沧州黑狼寨一个面子,请速离开。” 一络腮胡的挑担脚夫开口道,继而转头对那农家汉子说:“把小孩和妇人交出来,便饶你们一个全尸。”
  青衣男子见此便明白了,自己误入了沧州黑帮势力的设伏圈,思及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便冲那络腮胡的挑担脚夫略一点头,转头便要离开。
  青衣男子上马行了一里地不到,脑海里总晃着那孩子的泪眼,楚楚可怜却又倔强无比的眼神总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再一回想那扮成农家的一方对那孩子,也似乎并不友善,略一思索,便勒马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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