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如梦(真身清穿

第34章


  只是万分可惜的是,小九被周星星家的‘小强’附身,置之死地也后生,索额图就算再想出阴招,也难逃纳兰对她的重重保护。
  但是今天的索额图好像心情很不错,见到小九还是一脸喜色,他那张黄鼠狼的笑脸,看的小九脚底板直钻凉气——
  反是纳兰一直都沉默地背对着,他沉默的时候,背影总是散着一股淡淡的愁绪味,捉摸不定,却真切地存在着,小九蹙起眉,不知二人是不是在议事,但见他们都无话,便试探地喊了一声:“公子——”
  索额图的嘴角微微地扬起一道难以捉摸的弧线,老狐狸的微笑。
  纳兰惶然转身,看到帐门口站着的她,手里托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大碗,微笑间带着一丝怕惊扰到人的怯意,墨黑的发丝上沾染着还未融化的雪粒,他猛地退后了一步,桌边的茶盏在不经意间‘崩’地被他的手带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只是这一个恍然的镜头,她如此安静地出现在他的眼底,如此平凡。他眼底闪过的却是她出现至今的所有画面,涣散凌乱,铺陈一片,占满脑海。
  却没有一分再会从她的脸上看到别人的影子了,那个长眠已久的皇后,生前的影子半分都融不进她的笑靥里。
  只是此刻内心一股莫名的预感电流般滑过,他的生命被她的出现填充的如此完整,可是为什么,还像这份完整仿佛在一伸手间,触碰到的还是一片水月镜花——
  那么真切的深痛,流经他的四肢百骸,一遍一遍地警告,她是一个把握不到是人。
  他在害怕吗?
  那是一种还来不及掩藏的恐惧感,完完全全地收容在了小九的眼里,她只能不知所措地埋下头,挪步试图退避出去。
  离帐门只剩一步之遥,她终于感觉到那个温暖身影的靠近,绵厚的皮草大袄落到她的肩头,环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他接过她手中的那个大碗,是一碗还没有凉下来的面——长寿面。今天是腊月十二,他的生日。
  他已经完全收敛起了方才瞬间的失措情绪,靠着她的语声责备中满是温润,道:“大夫怎么跟你说的,不是不许你受凉吗?还往外面跑?”边说边心疼地为她掸落发迹的落雪,小九被他挡在怀里,只觉得眼眶一片潮湿。
  现在变得如此的不争气,动不动就想落眼泪。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
  “哟,瞧我这记性,今儿个可是我们纳兰副将的生辰,看看我这主将当的?还是夫人悉心啊——”索额图的叹声来的冰冷又嘲讽,小九的手还是忍不住在他口中的那两个紧咬的字中颤抖起来,他却假装没看到,继续讥诮地看着二人,道,“纳兰副将那我跟你的话都传达到了,你和纳兰夫人也可以准备准备了,我这就得告辞了,不是还得通知全军将士,好好地为您庆个生,也该是到吃散伙饭庆祝一下的时候了!”
  纳兰平静地望着他眼底的讽意,他抱拳退身,他也礼貌地恭送,他总是这么谦逊有嘉,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眼中的哂笑而动了火气。
  索额图走后,他便拉过她的手,牵着她走到案几前,笑着探究她眼中迷离的惊惶,轻轻地在她难掩紧张之色的眼眸旁落下一个安定的吻,她的头被他揽到怀里,柔声道:“你说过的,只要执守,一切都有希望——”
  小九很乖,点了点头,露出笑容,道:“你快点吃面吧,我要看着你把他们全部都吃光!”
  纳兰揉了揉她的发,噙着笑,嗤她:“还像个孩子,这么迷信认真。好吧,你这么用心煮的长寿面,吃完我一定长命百岁!”
  仅仅只是长命百岁这四个字,她便感觉心口的血液好像霎时间被抽去,把握不到自己脉搏的跳动,只是如此普通的一句话,却瞬间将她打入了万丈深渊。
  她苦着笑,按下他正要伸下碗的筷子,道:“在我家乡,寿星在过生日的时候都是可以许一个愿望的,你还没许愿呢,闭上眼睛,先许愿——”
  纳兰‘呵’地一声大笑起来:“你家乡的人怎么都像小孩子啊,习惯这么特别——”
  “不许笑。”小九一脸正色,“真的很灵的,一定可以实现,相信我。”
  “哦,”纳兰敛着一脸坏笑俯身看她的表情,受不了她如此认真,只好半推半就地比起眼睛,嘴角还是难掩笑意地说,“我希望,小九姑娘赶快就受她就要是纳兰夫人的事实吧——”
  猛地小九在底下踹了他一脚,大叫:“完了,完了,你怎么这么笨啊,说出来就不灵了——”
  纳兰端坐下去,开始津津有味地尝她的长寿面,边忍不住嘀咕:“什么习俗,规矩还那么多——”
  小九撑着下巴,眼睛似一部无限内存的数码相机,片刻不肯遗漏地盯着他,没有人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幸福与满足,这些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拥有的珍贵影相,真是上天赐予的宝,她掩不住嘴角的窃喜,道:“公子,怎么也变得像个孩子——”
  没过多久,便有士兵进来报告,说是索额图索将军为纳兰将军办的寿辰宴傍晚就要开席,希望他们可以准时参加。
  接的消息的纳兰好像心情立马就沉闷起来,摆了摆手,退下了士兵,便一直默然地站在军帐前,半天没有言语。
  “公子,是京城来的旨意吗?”小九终于从他的沉默中探究出了根本的原因,让他们畏惧沉默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
  他点点头,还是没有回答。
  一切已经明朗了,战事已歇月余,他们至今仍守在这里,不过是怕敌人还有反扑的可能。而现如今月半过去,仍是毫无迹象,这两位朝中也算是重量级的人物,是没有理由一直守在这荒北的。
  归期,不过是一个日子。终于来去都不过是他一张纸的事情。
  但是谁都知道,他们不想走,他不喜欢京城,他更害怕回去面对的那一切。虽然一切已是弦上之箭,定局已成。
  其实最终他还是不忍伤害皇帝,他的朋友,他明白他身上的那份伤痛,但对于小九这不是因为伤痛而可以遑让的物件。她是他的爱情,她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如果一直可以留守在这里,他也甘愿,哪怕此生永远在冰天雪地里,只有有她依偎,便可以生存。
  小九从背后缓缓抱住他,十指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语声变得很平静,像是一种超脱的平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接着唱了那首没有结束的《红豆》,平板却似水般柔软,直触心扉,一字一句,道:“有时候 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 看细水长流——”
  他的十指一根一根地嵌入她的指间,那么坚定的力道,如此相扣毫无罅隙,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点点头,这一点头,便是允诺,允诺必定有携手看细水长流的一天——
  “索将军不是最憎恨纳兰副将和他夫人的吗?小的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为他办什么寿辰啊?”那个被纳兰一块坚冰击碎了手腕骨的箭手现在已被索额图安抚在了营中,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维持表面的和平,此刻便开始纳闷起他的手是不是折的冤枉了,因为在他看来,索额图这不是在笼络他纳兰性德吗?那当初让自己拼死去暗杀他们又是为何?
  索额图心情甚好,摇了摇瓶子里温着的小酒,得意地摇头晃脑:“这戏太好看了,我还真得谢谢你没让他们一命呜呼了,否则还真难保这辈子还得看到这么好看的戏码,纳兰性德这样的人物还真是世间少有的‘极品’啊,枉他老爹纳兰明珠英明一世,竟然生得个如此‘识时务’的宝贝儿子——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回京啊,看看这场臣子争皇帝女人的戏,能演到哪一出?”
  “那个纳兰夫人是——”小箭手惊得捂住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索额图边啜酒边晃了晃手指:“那还不至于,他还没那么大胆,只是这女人皇帝势在必得,我倒想瞧瞧,这对苦命鸳鸯到底能撼动谁?至于今天给他办的这个什么寿辰宴,就算是我笼络笼络那些向着他的将士,给他们一个机会,回到京城后,看他们还有几个人敢念着纳兰性德的好,还不一个个乖乖投到我的名下来——到时候一个让皇帝恨得恨不得拆骨头的人,真的还能有傻瓜向着他?”
  听者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在这满朝第一权臣的映衬下,明显只有自叹弗如的份了。
  只是这真是想象不到,他纳兰性德满家第一大才子,有才有貌有德又有家事,为何偏偏要和自己大好的前途过不去。为了一个女人,这场苦仗算是白打了,值得吗?
  这已经是回京后的第五天。
  春寒料峭。
  自从回府那天纳兰容若向父母下完要娶小九的通知之后,纳兰府便片刻都没有得到安宁过。
  纳兰明珠发疯一样的要赶小九出门,纳兰容若自是誓死保护,幸而沈宛得知情况,连夜赶来纳兰府,把小九接回家。
  算是给他们剑拔弩张的父子关系片刻的和缓,虽然也只是扬汤止沸。
  沈宛是个聪明的女子,只有她懂得如何斡旋可以说服执拗的纳兰容若,放手让小九暂时离开他的身边,来稍稍地纾解这个家庭的紧张。纳兰也只能勉强答应,因为他知道,在父亲之后还有更难对付的那个人,他必须要一一克服,这些他不能让以后的小九去扛。
  沈宛说,她是小九府外的唯一一个朋友,小九也从来都是唤她一声‘姐姐’,那么她的家,理应也算是小九的半个娘家,只要那一天到来,她随时都准备着为俩人摆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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