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五奉天

第127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大哭了一场,到底是有情分的。”
  
  “猫哭耗子罢了。”他对顾相,对顾盈盈,甚至对尚谆都无好感。帮尚谆不过因为他是他堂兄。
  
  “子女都是父母心头肉,顾相如此作为无可厚非。”只有为人父母后才知,所有的气节义烈都比不上子女一生幸福来得重要。
  
  尚信见良王妃神情严肃坚决,只得强按下满腹嘲辞道:“顾家事终是顾家事,与我们何相干?”
  
  “若顾相有意与我们联姻,便相干了吧?”她浅然截断他闪躲的退路。
  
  “母妃肯了?”他脸色微凝。顾相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朝里只要稍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是他装作不知罢了。没想到他居然又从母妃下手。
  
  良王妃顿了下,轻喟道:“纵然不是顾相,也该是其他人。难道你要一直拖到那个姓凤的回心转意不成?”
  
  刀不利,只是轻轻一划。
  
  划开结痂的表面,里面流脓血水一堆,腐烂的部分仍自扩张。
  
  他想找衣服将伤口包起,裹起,继续掩埋在看不见的角落,才发现自己早已血流成河。
  
  良王妃看着他勉强用睫毛掩盖起来的痛楚,心如刀割。
  
  天下父母心,她错了么?
  
  一次次地提醒,一次次地阻止,难道只是将那个人更往他的心里头推?
  
  还是在她干预之前,那个人就已经登堂入室,占地为王了?
  
  她太明白他的骄傲,所以看出凤西卓的无心后,便强作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不是看不起凤西卓,儿子若真坚持喜欢,她能忍受。而是怕他用情太深,最后落得一场空无法自拔。
  
  但她仍是低估了他的骄傲。他的骄傲早为他的心铸造起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普通不能攻克,一旦攻克后,便无路可退。若强行要走,只能将心撕裂成对半,玉石俱焚。
  
  早知如此,她当初便用自己去拼个玉石俱焚。
  
  软也好,硬也好,乞求也好,威胁也好……不择手段地留下她,哪怕是囚禁一生。
  
  至少还能留着一丝的希望。
  
  “母妃?”尚信震惊地看着良王妃的满面泪水。泪水的咸味仿佛盐水,在那道伤口冲过,痛得他全身一颤。
  
  良王妃蓦然转身,将脸别到别处。
  
  花钿微松,鬓发溜下一柳。风过肩头,发丝起舞,竟是闪烁银光。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恍然惊觉,那个记忆中美丽无双的母妃竟已近不惑之年。
  
  岁月车轮碾碾转转,终不曾为任何人停留。
  
  英雄罢,美人罢,也总逃不过迟暮一途。
  
  想起父王屈辱含恨的一生,眼前那颤动的羸弱肩膀顿时重若千斤。
  
  父王郁郁不得志而流连花丛时,当时的他年幼不晓人事,所以无法为这双肩膀扛负什么,而如今他已经权倾朝野,却仍让它们如此无助……
  
  “母妃……”或许顺从她的心愿,无论好坏闭着眼睛抬一个回家,也算尽孝。但话到嘴边,终究说不出口。
  
  他可以接受凤西卓不喜欢他,却不能接受他将自己当傀儡一样去娶一个不中意的妻子。
  
  “信儿。”良王妃背着身轻唤。
  
  “是。”他僵直身体。这样的良王妃让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一年吧。一年之后,无论你喜不喜欢,骄阳王府总要有一个骄阳王妃。”她声音软脆,却语气坚决。
  
  一年么?
  
  他抿起双唇。
  
  凤西卓那决绝的一掌仿若眼前。
  
  阴霾沉淀在瞳孔深处,凝结成薄暗的怨恨。
  
  “……好。”
作者有话要说:报告枣枣:顺利完成任务! 1 
                  [已购买]
  班图看着她于心不忍的面色,拍着胸脯无声一笑,“小娃子,只管来!这点小伤不算事!”
  
  凤西卓磨磨蹭蹭地迈着步子,眼角偷偷瞄向北夷王,却得到他鼓励的笑容,“小幼虫,你要是能挨过班图的十下,朕就送你一条金子做的虫。”
  
  ……要是换你来,我送你一对!挨不过十下也行。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慢吞吞地朝场中走去。
  
  “再磨蹭就先领十军棍。”跋羽烈严冷的警告如影随形。
  
  开口闭口十军棍……干脆改名叫跋羽军棍好了。她恨恨地跺着地。
  
  班图站在她面前,双腿大张,蹲好马步,向她挥手道:“来吧。”
  
  怎么来?
  
  她纵然身经百战,却是头一回遇到这样不能使用武功、对手却相当强悍的场面。
  
  班图见她迟迟不动手,只好大喝一声,猛地向她扑去。
  
  凤西卓下意识地移动脚步,又怕跋羽烈看出端倪,上身只好配合地一歪,朝后摔去。
  
  班图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虽然使她免于与地相亲,但整个人却被抓到他的怀里。
  
  她借力转身,用背遮住跋羽烈的视线,手中蚕丝矫若游鱼,轻轻勒住班图的袖子,右手猛地一拉。
  
  班图猝不及防地松开手,她赶忙一个低头,从他腋下钻出。
  
  北夷王啪啪鼓掌道:“看不出小虫子小归小,身手却灵活得很。”
  
  跋羽烈嘴角发冷,“臣看是脑袋狡猾得很。”
  
  “哦?”北夷王若有所思地看着场上那看似笨拙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的灵动身影,“难道小虫子还会化茧成蝶?”
  
  跋羽烈抿唇沉吟须臾才道:“暂时还看不出他的来路。”
  
  耶扎合似赞叹似嘲讽的声音适时插入,“英武王果然目光如炬,麾下人才个个身手出众,随随便便就能斗得个旗鼓相当。”
  
  堂堂受封的上党勇士却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猎户斗得旗鼓相当。这话是褒是贬,一目了然。
  
  跋羽烈轻哼一声,恻恻寒声顿时盘旋在班图和凤西卓头顶。
  
  “第八招!”
  
  班图浑身一颤,不顾伤势,单脚跨前,贸然向凤西卓逼近。她连连后退侧身闪避,但去路他早有预料,拳路突变,直击面门。
  
  凤西卓无奈,双手交叉,护住面部。既然打定主意挨不过,那多一招少一招也无所谓。
  
  但拳头落在前肘却没有想像中的坚硬。
  
  她疑惑地看向班图,却见他背着跋羽烈,朝她无声地比着口型。
  
  抓……住……我?
  
  她愕然地看着他将手硬塞到她的掌中。
  
  “啊!”班图仰面高吼,将她猛地掀起。
  
  虽在半空,凤西卓感到他的双臂完全掌控着她全身的重量。
  
  “呀!”随着又一低喝,她被他的臂膀带得整个人在空中一翻,等回神时,双脚已然落地。
  
  班图反手抓住她的手臂,身体微弓,整张脸苍白如适才耶敖挨刀后的面色,细密的汗珠被皱起的眉头挤到一处,混成豆子大小,泫然欲落。
  
  凤西卓倏地回味过来。
  
  刚才他是不顾伤势帮她表演出一场势均力敌的好戏!但她免过灾劫就意味着他——
  
  “十招。”跋羽烈的声音如当头凉水,泼得她心头一惊。
  
  她站直身体,昂首与他对望,若是眼刀能杀人,跋羽烈此刻已经血溅三尺。
  
  “来人,取棍!”他面如霜冷,“班图,还不速来领棍。”
  
  看着一根拳头粗的五尺长棍被两个人抬出来,凤西卓顿时两眼一抹黑。跋羽军棍真不愧是跋羽军棍,走哪都不忘带这家伙。
  
  班图松开她的手,挺起胸膛,缓缓走到棍前,单膝跪下。
  
  眼见棍即将抬起,凤西卓身如矫兔,冲上去双手捧住棍子,头死命乱摇。
  
  跋羽烈眼中熊火终于燃尽冰寒,将愤怒直呈面上,“妨碍军刑者,斩!”
  
  凤西卓咬牙不让。这么喜欢斩,不如去开家白斩鸡店好了!斩得痛快还能挣钱。
  
  班图大急,起身想将棍子从她手中抢过,“你放手,十下军棍我还挨得住。唉,你放手啊!”
  
  拿着棍子的士兵更急,双手死死抱着棍子不松手,整个人就差没吊在上面了。
  
  耶扎合边看戏边谑笑道:“这小子果然是可造之才。”
  
  北夷王苦笑。这都是什么事!
  
  “班图。”跋羽烈的声音几乎寒冷成冰。
  
  班图一个哆嗦,正转身,便听咯得一声脆响,拿棍子的士兵抱着半截残棍朝后摔去。
  
  凤西卓立刻松掉手上的另半截,无辜地垂着头。
  
  班图并膝跪下,一声不吭。
  
  看着断成两截的军棍,跋羽烈怒极反笑,“好好好,木棍太脆,不经用。来人,取铁棍!”
  
  这狩猎场上能拿出木棍已经是后勤官思虑周详了,哪里还能取出连军营都未必有的铁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