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五奉天

第135章


当今天下竟然有一种武学能让堂堂英武王像鹦鹉般得一而再再而三提起,这简直太令人垂涎三尺了!”
  
  慕增一此刻只想说:师妹,你真是太不怕死了。
  
  跋羽烈涌动的眸光渐渐恢复平静,只是说话的时候透着股寒清之气。“你确定要学?”
  
  凤西卓朝慕增一靠了靠,然后笃定地点点头。
  
  跋羽烈嘴角微抖,浅然扬起,“那就随本王回军营。”
  
  “哎,军营人多嘴杂,喧哗烦扰,哪比得上这里山明水清,风景秀丽,适合吸收日月精华。”她脚尖轻轻一抬,踢起那根劳苦功高的长树枝抓在手中递给他,“以王爷的身手这个能将就吧?”
  
  跋羽烈双唇一动,她立刻抢道:“以镜花台在北夷武林的威望,王爷应该不会用武器不称手当借口,不兑现赌注吧?”
  
  慕增一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子。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千万不要因一时的痛快而埋下他日的祸患。尤其……三年后,还有比武。
  
  凤西卓仰头看着天上那朵欢快地飘飘来又飘飘去的白云。
  
  好像……她的婆家已经有着落了。
  
  所以……三年后应该轮不到她了。
  
  跋羽烈厉眸一扫二人,“那两位有谁愿意上来一试呢?”
  
  慕增一警戒地盯着凤西卓。
  
  关键时刻被自家师妹出卖他感受得不是一次两次。他可不想连续栽在这根木枝上。
  
  凤西卓显然很清楚他此刻眼中所表达的意思,因此干笑道:“王爷功力这么深厚,哪里是我们这些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不如就用那块石头吧。”
  
  跋羽烈望向她手指所指处。
  
  偶然一指,竟是奇石。亭亭卧于木下,状如小鸟扑翅。
  
  跋羽烈脸上终于有了抹能称之为笑的表情。“既然你愿以雏凤石相试,本王自不能辜负雅意。”
  
  雏凤石?亏他想得出来。
  
  凤西卓赌四个铜板,这个名字绝对是他的即兴之作。她瞄了眼偷笑的慕增一,心中懊悔:手足之情、慈悲之心乃穿肠毒药,后患无穷也。
  
  跋羽烈将木枝拿在手中,轻轻一旋,举起落下。木痕过处,石应声而裂。
  
  凤西卓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诚实。“刚才……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跋羽烈斜睥着她。阴沉的眸色似乎在告诫,他的耐性即将告罄。
  
  “而且……”偏偏凤西卓就是个不知死活的。“你的‘英武军棍’明明有十招,既然要教,自当倾囊相授,怎么能藏私呢?对不对,师兄?”
  
  慕增一强笑,咧着嘴巴,含糊语音道:“你喜欢赶赴黄泉,也不必拉人垫背嘛。这里好歹也是北、夷!”
  
  凤西卓沉吟须臾,突然拉着他的袖子走远几步,低声道:“怎么不早提醒我?”
  
  “你刚才玩得那么欢快,我怎么好意思打扰雅兴?”
  
  “……还好这里是北夷边境,离大宣不远。”她自我安慰。
  
  “不错。所以驻守在这里的军队人手也格外充足。”他猛泼冷水。
  
  “看好了!”趁他们说话之际,跋羽烈猛地跃起,挥枝如飞,一连十下,犹如电光火石。
  
  偌大苍松,粗如三人合抱,竟一晃分成十一段,纷落在地。
  
  凤西卓和慕增一对视一眼,真心鼓掌。
  
  不愧是英武王,果然霸气逼人,英武不凡。
  
  跋羽烈对他们的赞赏毫不领情,冷漠的眼神分明在说,拍马屁也没用,这梁子结定了!
  
  “本王可以走了吧?”
  
  “当然当然。”凤西卓见他立马转身,又追加了一句,“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以您的棍法造诣,实在不必说什么拖下去打十军棍……一棍就呜呼得不能再呜呼了。酷刑最多五马分尸,你一下就十棍碎尸……”
  
  “师妹,人走远了。”
  
  “镜花台就是忙啊,每个人都是来去匆匆。哪像我们,有事没事好像都在闲磕牙。”凤西卓很认真地自我检讨。
  
  慕增一朝着下山的方向,暧昧一笑道:“不是我们,是我。你的事来了。”
  
  话声刚落,一袭如梅般高洁清雅的身影便向山顶行来。
  
  凤西卓赞同地点头,“师兄,是该你自由自在去遨游的时候了。”
  
  “你不如说,我又被流放了。”他与她调侃完,立刻向跃上峰巅的长孙月白抱拳,“你来得真是巧,一路上没有遇到跋羽烈吧?”
  
  长孙月白含笑摇头,“并非来得巧,而是一直守在山路边。”
  
  慕增一微微一楞,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长孙月白眼盲耳聪。论听力,恐怕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未必有他灵敏。因此比武之时,他藏身在他们耳力所及之外,却又能将他们的动态尽收耳中。
  
  凤西卓见到他,猛然想起那晚他的求亲,脸上有点不大自在。但看他仿佛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心中顿时也不大自在起来。
  
  慕增一见她傻乎乎地站着,只是不断偷瞄长孙月白,却是半句话都不说,哪里还有半分适才戏耍跋羽烈的机灵样子,不觉有些好笑: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比武之会总算告一段落,又得来三年的清净。不过跋羽烈和伊墨灵都是好胜之人,北夷王的态度又暧昧不明。我们还速速离开此地的好,以免夜长梦多。”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复又叹气道,“可惜了我下注的三个铜板,不然连本代利应有六个了。”
  
  长孙月白从袖中掏出六个铜板递给他,“慕兄的本利我都取来了。”
  
  “啊?”慕增一呆呆接过,“赌场的本利怎么会在你手上?”就算父母子女也没这待遇啊。脑中灵光一闪,“难道那家赌场是你开的?”
  
  长孙月白颔首。
  
  “怪不得大宣的铜币能在北夷下注呢?原来如此。”一路通,便路路通。慕增一顺藤摸瓜,又想到了别的,“既然盘口是你开的,那通知镜花老祖的也是你咯?”
  
  “我只是借赌场之名,感激他与自在老人共同定下的这桩盛事。”
  
  “我说呢。镜花老祖从来不观战不插手的,怎么今天一反常态。想必以为自己沦落成别人白看的猴戏,恼羞成怒。”
  
  “镜花老祖虽然行事与众不同,但为人光明磊落。在他跟前比武,比北夷王手下的数万军队面前要安全得多。”长孙月白不急不徐地解释道。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若非当时镜花老祖赶到,北夷王已有留难他们之意。
  
  凤西卓叹道:“我突然觉得……我刚才应该对镜花老祖更好点的。”
  
  不管有心无意,他总是帮了他们。
  
  慕增一捋掌道:“那下次比武带点大宣特产给他。”
  
  凤西卓点点头,暗自记下。
  
  长孙月白温声道:“时候不早,我们还是速离此地为上。”
  
  慕增一道:“不错。这次就算北夷王放过我们,跋羽烈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就此分手,各自逃命去吧。”
  
  长孙月白道:“我沿途已经打点妥当,慕兄何不与我们一同上路?”
  
  “所谓三人同行,必有一失。想来想去,还是我失比较好。”他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他如此说,长孙月白也不好坚持。
  
  辞别慕增一,长孙月白与凤西卓双双下山,一路无言。上次见面,两人是久别重逢的温情脉脉,这次却是欲言还休的尴尬僵持。
临平城(上)
  山下,有辆印着北夷某商号的马车相候。等两人上了车,便朝里这里最近的巫越城疾驰而去。
  沿途风景秀丽,蓝绿如画。
  凤西卓仿佛被景色迷住,脑袋定定地卡在车窗上,就算扭得颈酸,也要咬牙强忍。
  长孙月白几度开口,听到的回答都是被窗外的风送进来的,不觉又无奈又好笑道:“山是不是很高?”
  “高,高得不能再高。”
  “水是不是很清?”
  路两边哪里有水。但凤西卓依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清,清得不能再清。”
  “树是不是很绿?”
  “绿,绿得不能再绿。”
  “嫁给我好不好?”
  “好,好得不能再……”她猛地转过头。
  长孙月白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你……”她半天只蹦出一个字。
  “我很高兴。”春光染眸,如浩瀚星河。
  凤西卓双手捧着煮沸的脸,强嘴道:“我是答应嫁,可没答应什么时候嫁。”
  长孙月白敛目叹息,“只要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就算无名无分,我也认了。”
  “别说的好像我始乱终弃似的。”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她怎么有种自己当了负心汉的错觉?
  长孙月白嘴巴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终究忍不住莞尔道:“你要如何始乱我?”
  “让你头发凌乱!”凤西卓恶狠狠地扑了上去,伸手想拔走他的发簪。
  长孙月白身体微侧,一把擒住她的双手,轻轻将它们环到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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