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哈瓦那的人

第27章


  “怀疑什么?”
  “是这么回事,有几部分使我想到了——说句实话,那些图纸让我想到了吸尘器的部件。”
  “是的,我也有这种印象。”
  “你知道,你店里那些东西我还都记着呢。”
  “您认为我是在和情报局开玩笑?”
  “听起来是有些让人不能相信。不过,当我听到别人已经打定主意要谋害你,我可或多或少地感到放心了。”
  “谋害我?”
  “你想想,这正说明了你那些图纸是真的。”
  “什么别人?”
  “就是另外一方。我看就先这么怀疑着吧。”
  “他们打算怎么干掉我?”
  “噢,呆会儿我们再谈——下毒的事儿。我的意思是下一步咱们必须搞到能准确证实你的报告的照片,我们现在全凭你那些报告来分析情况。那些报告已经交给政府各部门传阅。我们还送到了原子能研究委员会——他们也没讲出什么道道来。用他们的话来说,无法把那些报告同核裂变联系起来。问题在于我们大家现在都被那些原子弹专家弄懵了,忘掉了还有其他一些形式、同样具有很大危险的科技战手段。”
  “他们想怎样谋害我?”
  “现在顶顶要紧的是,老兄,可不能把经济战忘在脑后。古巴是没钱搞氢弹的,可他们是不是发明了什么廉价而且在近程同样有效的东西呢?最重要的是——廉价。”
  “您能不能跟我讲讲他们打算怎样谋害我?您知道,它直接关系到我个人的安危。”
  “当然要告诉你了。不过,我首先要让你了解一下总的情况,然后再告诉你如何做到使我们满意——我的意思是要想法证实你送来的情报。他们计划在一次生意聚餐会上对你下毒。"
  “是‘欧洲商人协会’吗?”
  “就是它。”
  “您怎么知道的?”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我们已经打进了他们的组织内部。你要是了解到我们掌握的关于古巴情况的底牌,那一定会大吃一惊。比方说,可以告诉你,4号的死完全是一次偶然事故——他们不过是想吓吓他,就象他们打黑枪吓3号一样。你才是他们决定要除掉的第一个人。"
  “这消息很令人鼓舞。”
  “说起来倒也值得庆贺。你现在处境非常危险。”霍索恩使劲抽了抽鼻子,把杯里最后一点儿果汁也吮尽了,杯里只剩下一层冰块、橘子、菠萝和樱桃。
  “我想,我还是不去为好,”沃莫尔德话一出口,心里一股莫名的失望油然而生,“这是十年来我缺席的第一个聚餐会。他们甚至还请我讲话呢。公司方面总是希望我能参加,他们愿意到处扩大影响。”
  “不,你当然还要照去不误。”
  “让他们毒死我吗?”
  “你一点儿东西也不要吃,不行吗?”
  “参加聚餐会一点儿东西也不吃,不大好办吧?还有喝酒的问题。”
  “他们总不至于把每瓶酒都下上毒吧。你可以装成一个酒鬼,只喝不吃嘛。”
  “谢谢您,这样做对生意一定有好处。”
  “一般人都不大理会酒鬼,”霍索恩说道,“再说,你要是不去,他们可能还会起疑心,那我的那些情报员就危险了。必须保护我们的情报来源。”
  “这也是按章办事吧。”
  “是这样,老兄。还有一点——我们察觉到一个阴谋,但是却不知道这个阴谋的策划者是谁——只知道他们的代号。如果查出了他们,可以想法把他们控制起来。我们将摧毁这个组织。”
  “那太好了——世界上没有不留任何痕迹的谋杀者,您说呢?您可以劝说塞古拉验尸,我敢说,只要验尸,肯定可以找到线索。”
  “您不感到害怕?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任务。千万不能掉以轻心,除非你已经准备……”
  “您很象一个斯巴达人的母亲,霍索恩。要么胜利归来,要么钻到桌子底下去。”
  “对对,这倒是个主意,在适当时机,你可以溜到桌子底下嘛。谋杀者以为你死了,其他的人会以为你是喝醉了。”
  “这又不是莫斯科的四巨头会谈。欧洲商人不会钻桌子。”
  “从来不钻吗?”
  “是的,您是不是认为我过于乐观了?”
  “我认为你没有必要担心这担心那的。反正他们不会亲自去服侍你,什么都得你自己来。”
  “那是当然了。不过在‘国家’夜总会吃莫罗螃蟹可不一样,那里预先都准备好了。”
  “那你千万别吃,不少人都不吃螃蟹。他们给别人上菜时你别碰它。这就好比一个魔术师硬要把一张牌塞给你,你不要就是了。”
  “不过魔术师总有他的办法。”
  “你说聚餐会是在‘国家’夜总会举行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启用7号呢?”
  “7号是谁?”
  “怎么连你自己的人都记不住了?他不是‘国家’夜总会的侍者领班吗?他能帮你注意一下你的盘子是不是被人动过。现在也到了他为他领取的钞票做点事的时候了。我记得你从来没有发过他搞来的情报。”
  “您也没有让我知道聚餐会上的那个人是谁啊?我是说,究竟哪个人打算……”沃莫尔德把溜到嘴边的“杀”和“干掉”的词又咽了回去。
  “目前连一点儿线索也没有,老兄。反正你对每个人都要格外小心才行,再喝杯果汁吧。”
  3
  返回古巴的飞机上只有很少几个乘客:一个带着一帮孩子的西班牙女人——有几个孩子一直哇哇地乱喊乱叫,另外几个飞机一离地就晕开了,一个黑女人,围巾里包了一只活公鸡;一个与沃莫尔德有点头交情的古巴雪茄商人;还有一个穿粗花呢夹克的英国人,他上机后就开始抽烟斗,直到空中小姐来劝阻才把火熄了。可是在剩下的旅途中,他却卖弄地吸着那个空烟斗,大颗汗珠顺着两颊滴在花呢夹克上。他长着一张没有一点儿幽默感的面孔,这种人做什么事都是井井有条的。
  午餐送上来时,那人向后挪了几个座位,坐到了沃莫尔德身旁。
  “真受不了这些吵翻天的小鬼头。”他瞟了一眼沃莫尔德膝头上的报纸,问道,“您是‘通净’公司的吧?”
  “是的。”
  “我是‘新洁’公司的,我叫卡特。”
  “哦。”
  “这次我不过是第二次到古巴,别人告诉我,它是一个让人着迷的地方,”他吹了吹烟斗说道,然后把它放在送来的午餐旁边。
  “就算是吧,”沃莫尔德应道,“只要您喜欢掷骰子和逛窑子。”
  卡特象拍一只狗脑袋似的拍了拍烟丝包——我忠实的猎狗将始终陪伴着我。
  “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并不是清教徒,我只是猜想那里一定很有意思。”说着他改变了话题,“您的机器很畅销吧?”
  “还凑和。”
  “我们已经生产了一种可以清扫市场的新型机器。”卡特往嘴里塞了很大一块紫色的甜点心,接着又撕下一块鸡肉。
  “真的吗?”
  “装在一个跟除草机差不多的发动机上。就是女人用起来也不费一点力气,而且根本没有什么拉管。”
  “有噪音吗?”
  “上面安有特制的消音器。比贵公司那几种声音可小多了。我们都管这东西叫‘专讲悄悄话的婆娘’。”说完他喝了一大口海龟汤,然后又开始吃水果色拉,葡萄籽被咬得嘎吱嘎吱地响,“我们很快就要在哈瓦那开一间代售店。认识布朗博士吗?”
  “我见过他。在‘欧洲商人协会’的年度聚餐会上。他是我们的主席,专门经营从日内瓦进口精密仪器的生意。”
  “正是他。他向我们提出了很有益处的建议。我这次就是作为他的客人去参加你们的盛宴的。他们为您准备的午餐丰盛吗?”
  “您能想到酒店里的饭菜会是什么样子。”
  “不管怎么说,总比这些强。”说着他吐出一块葡萄皮,瞧了一眼芦笋蛋黄酱,就向它发动了进攻。过了一会儿,他在衣袋里摸了摸,“这是我的名片。”上面印着:“威廉·卡特工学士(诺特威奇工学院)”底下还标着“新洁电器有限公司”的字样,“我要在‘塞维利亚’酒店住一个星期。”
  “我身上没带名片,我叫沃莫尔德。”
  “您见过一位叫戴维斯的吗?”
  “没有。”
  “在学院里他就是个书呆子,后来听说也到古巴这儿来了。多有意思——哪儿都可以碰上诺特威奇工学院的人。您进过那所学校没有?”
  “没有。”
  “读过书吗?”
  “我没上过大学。”
  “本来我不打算告诉您,”卡特和气地说,“我在牛津大学读过书,但是他们在技术上实在太落后了,可那些教师还觉得无所谓呢。”卡特又象一个吮吸奶嘴的婴儿那样抽起他的空烟斗来。突然他又冒出来一句,“早就过时了,”他说话那股劲头,活象烟草里的鞣酸把他弄得满嘴苦涩,“完全是历史遗迹,仅仅是存留在过去的年月里了。我已经把它们给取消了。”
  “取消什么?”
  “牛津和剑桥。”卡特把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食物抓在了手里,那是一块面包,卡特抓着它就象常春藤缠绕着一块石碑似的。
  在机场海关,沃莫尔德和他分手了。看着他费劲地提着新洁公司的那台样机,沃莫尔德并不认为通净公司的代表应该上去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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