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是为了复仇,所以我和你都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们不能用性命去冒险。”他顿了顿,接着说,“他的势力现在正如日中天,以我们的力量,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我们已经等到十年,再多等三年又何妨。”
“三年后,我们就一定会有机会?”
“现在你的复仇,已经令他万分警戒,所以现在你根本没有杀他的机会,连接近他都不可能,但等到三年后,他就会松懈,那就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秋羽裳沉默着,没有说话。
黑袍人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令她无言反驳,为了复仇,她是不是应该答应他,在这个坟墓里等上三年。
可是整整三年,一千个日与夜,她怎么捱得下去。
黑袍人并不催促她,静静地等待着。
秋羽裳看着他,她要对他所说的一切做个判断,还要对此做出决定,这也将是个影响她一生的决定。
火光轻微地跳动着,映着他脸上的楠木面具,面具后那双眼睛闪闪发亮,秋羽裳突然发现这双眼睛看起来竟十分的眼熟,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不由心念一动,脱口问:“这十年你一直住在这里?”
黑袍人似乎怔了怔,继而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一个人只有躺在坟墓里才是最安全的,何况,我好像本来就是个死人了。”
秋羽裳盯着他:“你认识韦开?”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会来这里?”
“我一直在等你,无论你什么时候来都是一样。”他淡淡说。
“你以前见过我?”
“没有。”
“那么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就是秋羽裳?”
“我虽然在坟墓里,但外面的事,我却知道得很清楚。”
秋羽裳冷冷说:“你若真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你就不应该再让我等三年,现在岂非已经是报仇的最好时机。”
“可是……”
秋羽裳截断他的话,“你的故事编得很动听,也很感人,可惜,你不该让我等三年,你应该知道,一个有深仇大恨的人,不要说三年,就是一天也不愿再等。”
她站了起来,突然拔剑,剑光一闪,黑袍人脸上的楠木面具从中裂成两半,落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中,披散的长发下,现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寒风呼啸。
刀光映在雁心月的眸子里,苍凉而冷酷。
岳恒生负手站在一旁,声音也冷得像刀:“雁心月,你最好赶快弃剑投降,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雁心月冷冷看着他,目光就像一匹狼,敏锐,残酷。
岳恒生心里一凛,一挥手:“杀了他!”
六个人,六柄刀。
刀已举起,他们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法奇快,只一闪,就挡在雁心月面前。
他身材高大,穿着一件青绸长衫,腰畔随随便便挂着一柄无鞘长剑。
岳恒生皱了皱眉,看着面前这个平凡而陌生的年青人,冷冷说:“雁心月,想不到你还带了帮手。”
雁心月也皱起眉:“不,我不认识他。”
“阁下是什么人,到此有何贵干?”岳恒生打量着来人。对摸不清深浅的人,他一向显得很客气。
青衣剑客轻轻用指尖弹了弹腰间的长剑,说:“我只是个剑客,听说这里有专门对付快剑的刀法,而在下练的恰巧也正是快剑,所以想向诸位讨教讨教。”
“这套刀法不是用来对付阁下的,阁下何必自寻死路?”
青衣剑客笑了笑,笑容却略有些僵硬,“在下自问剑法造诣还比不上雁心月,倘若你这套刀法连我都对付不了,又怎么杀得了雁心月?“
岳恒生冷笑:“好,好得很,多一个人祭刀,正是求之不得。”
青衣剑客回头看着雁心月,微笑说:“我知道你也不介意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你根本不想跟他们动手,对不对?”
他的脸孔虽然陌生,笑容也很僵硬,但眼神却明亮而友善,雁心月心里很清楚,这个突然来到的陌生人,其实已经替他接下了最艰苦的一战。
他的旧伤未愈,很难接下这种耗时耗力的车轮战,何况,后面还不知潜伏着多少杀机。
但这个陌生的青衣剑客应付得了这种要命的刀法吗?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替他接下这一战?
在他的记忆里,他身边只有敌人,绝没有一个朋友。
但青衣剑客的剑已握在手中。
平凡的人,华丽的剑!
正文 二十一、致命的错误
剑光流星般一闪,青衣剑客已发出攻势。
他出剑的速度之快,连雁心月都有些惊讶,这个人,竟也是一位绝顶的高手。
岳恒生双眉皱得更紧,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一柄刀首先迎上了他的长剑,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这种刀法上下过苦功,运用的得心应手,掌握的也绝对准确。
“叮当”一声,刀剑相激,他手中刀一沉一带,准确无误地卡住了青衣剑客的剑刃。他一招得手,另外五柄刀立刻旋风般向青衣人斩落。
这一瞬间,除非他弃剑抽身,否则,立刻就要葬身刀下。
但如果一个剑客放弃了手中的剑,那么他还有几分胜算?
雁心月的手已扶上了剑柄,青衣剑客却神色不变,嘴角甚至微微泛起一丝笑意,手中剑向前一递,一片金戈玉碎之声,冰冷的剑尖已直刺进刀手的咽喉。
年轻的刀手瞪着眼睛,喉咙“咯咯”作响,鲜血汩汩流出,他死死瞪着青衣剑客,到死也不明白,他的剑是怎样从他的刀上脱出。
他当然想不到,雁心月和岳恒生也没有想到,这个平凡而陌生的剑客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柄削铁如泥、吹发可断的宝剑。
就在那间不容发的瞬间,他的剑削断了卡死剑身的倒钩,刺进了对方的咽喉。
其余五柄刀几乎已砍在他身上,剑光又匹练般一转,划过一道夺目的银弧,一片金戈相击声中,五柄长刀全部应声而断。
五名刀手脸色苍白,看着手中的半截断刀,说不出的丑陋和笨拙。
这是什么样的剑?
这个人手中握着的莫非是上古神兵,削金断玉,无坚不克?
他们苦练十年的刀法竟如此不堪一击!
岳恒生的手心里沁出了冷汗,半晌,终于说:“好快的剑法,好锋利的剑。”
青衣剑客转身对着雁心月微微一笑,“用这样的剑对付这种刀,是不是最好的办法?”
“不一定是最好的,不过却是最直接的。”
“我认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也许是。”
岳恒生突然说:“天山派的寒冰剑,逍遥门的残阳剑,慕容世家的流星剑,你这是哪一柄?”
“哦?”
“这种长刀虽不是最好的,但它既要封死别人的兵刃,也少不得要千锤百炼,绝不是一般兵器能轻易将它折损,除了那些成名的上古神兵,江湖上只有这三柄剑才能做到。”
青衣剑客笑了笑,“你说的不错,我这柄剑自然不是什么上古神兵,不过,你要知道它的名字,却少不得要付点代价。”
“什么代价?”
“一只手,能使无影神枪的那只手。”
岳恒生笑了,“想要我这只手的人不知有多少,可惜,我的手现在还好好长在我身上。”
“凡事都会例外,说不定这次就是例外。”
“好,你就不妨试一试。”说完这句话,他手腕一翻,那枝一尺七寸长的短枪又现了出来。
“听说你这支枪是千年寒铁所铸,今天正好给我试剑。”
“只怕你要失望了。”岳痕生说着话,手中短枪一个蛟龙出海直刺青衣剑客的前胸,刺到一半,他一按枪柄机簧,“铮”的一声,枪杆突然又弹出一尺,他出手的速度加上机簧的劲力,枪尖几乎已刺入青衣剑客的胸膛。
青衣剑客却没有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虽然教人防不胜防,但岳恒生的枪快,他更快。
他手中剑一挥,向枪杆疾斩,这一招实在冒险之极,如果他的剑真的削不断这千年寒铁,那么枪尖立刻就会刺他个透明窟窿。
岳恒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而他却对自己手中的剑充满了信心。
一个剑客的生命本就是他手中的剑,正如一柄剑只有在一个真正的剑客手中才有生命一样,彼此完全信赖。
人如剑,剑如人。
人剑合一,无往不利!
剑光一闪,岳恒生脸上的笑容已僵住,他手中只握着半截枪杆,脸上有点火辣辣的,说不出的尴尬和难堪。随后,就连这种尴尬也没有了,剑光流星般再一闪,他的那只手就和着半截枪杆一起落在了地上。
岳恒生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用一只手掩住血流如注的伤口,双眼惊恐地盯着他手上的剑,嘎声说:“流星剑!”
“你终于认出来了。”
“慕容飞已经死了,你怎么会有流星剑?”
“这只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你居然不明白。”他轻轻叹息一声,“人是会死的,可是剑永远也不会死,慕容飞死了,并不等于流星剑也死了,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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