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

第40章


 
  除了雨声,和来往的车辆,整个世界冷清而寂静。
 
  江超说,"安安,你身上好像总是同一种香水味道,很好闻。"
 
  苏安安无心地应道,"恩。"
 
  "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你们女孩子,总是凭借一些细微的感情选择事物。"
 
  "哈哈哈,当然没有。好闻而已。"
 
  苏安安貌似笑得灿烂,可是心里的枝叶枯萎,慢慢变黄,卷起边来。
 
  把回忆卷边的味道,完全没有卷起寿司卷轻松,可真难受啊!
 
  江超看了看苏安安。
 
  "安安,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接纳别的男孩吗?"
 
  "当然有,我又不是杨丽娟,又不是尼姑师太,怎么能自己过一辈子?"
 
  江超眼神刚有喜色,只听安安又补充一句,
 
  "只不过,不是你。我可以跟任何人开始一段世俗的感情,只是不要和他有关的人。"
 
  苏安安的话就和冷雨一样,像是在一盏青灯下说出来的。
 
  "我跟他无关。"提起周南,江超有些赌气。
 
  "可我看见你就想起他。"
 
  "那就慢慢不去想起。"
 
  苏安安凄凉一笑。"把他从我的生命中剥除,像剥洋葱大白菜一样,片甲不留。吃过的馆子一律不去,姓周的人一概不接待,看见穿黑衣服的男的就离得远远地,我恨不得把五环路四环路长安街都翻新一遍,把他目光注视过的太阳月亮拆下来放在洗衣机里搅一搅。"
 
  江超叹道,"安安,你这是何苦?"
 
  苏安安只是说,"江超,你有过爱情吗?我是说,真正的爱情。"
 
  江超想了一想,"如果爱情是说,看见她难过,自己也想哭,看见她笑,自己也跟着笑的话,有。"
 
  江超本想说,而且就这一次,就在眼前。
  苏安安抢着打断他,"不,这不是爱情。还不够,爱情是,看见他难过,自己就不能哭,因为要抱住他,把他的痛苦背起来。看见他笑,自己就不能笑,因为要把所有的欢笑都分给他。"
 
  安安看着江超,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更何况,我又不是你们的审美。"
 
  "我不是你们这种公子哥儿,不管你还是他,你们这种人的审美。"
 
  苏安安想起很久以前听到的电话。
 
  "你的VERSACE,我真笨,竟然想不到是你送的,知道了以后,我已经穿过了,给你钱,你也不会要,所以我就给你买了大卫杜夫的打火机。3240,VERSACE春装,不就是3240吗?"
 
  江超呆在原地。
 
  觉得自己的心伤透了。
 
  说心慢慢变苍老,是多么滥俗的话,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正正好好的24岁。
 
  可是世事就是这么滥俗,因为这么滥俗的比喻句,还真真正正地应验了。
 
  第十九章
 
  也许某一阵大雨。某一天的阳光。某一阵风。因为带着当时的情绪,将会获得时光的赦免,绕过它。在记忆中成为一面镜子,重新面对的时候,会看到当年回忆的粗浅颜色,发出樟脑的味道。
 
  开春的玉渊潭公园,在冬天尚未最后褪尽灰白的铅华之色时就已经开着满树满树寂寞的樱花。纷纷扰扰争先躁动的粉白花朵在树干间虬曲盘旋着,湖面微微泛着鳞光,和肃杀的什刹海比起来,更像一位躯体柔韧的芭蕾舞女,轻柔地天鹅绒的质地。
 
  转眼间,一个冬天就过去了。
 
  这个冬天,苏安安基本没什么印象。
 
  时间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取决于镜像。想记住时,时间就像火车,会停下来,满载上场景,印象,甚至心绪。不想记住时,时间哗哗地流走,河床上的大青石,可能要千年之后,才能觉出变化。
 
  也许某一阵大雨。某一天的阳光。某一阵风。因为带着当时的情绪,将会获得时光的赦免,绕过它。在记忆中成为一面镜子,重新面对的时候,会看到当年回忆的粗浅颜色,发出樟脑的味道。
  苏安安的时间,在没有周南之后,流得全不上心。她巴不得一生的时间赶紧过完。
 
  钱程趴在车窗上,把头伸出窗外,正在为公司里的事儿烦心。忽然一个清瘦漂亮的女孩儿蹿进眼帘,她不仅那么瘦,还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钱程没有想太多,跳下车,走到她身边,问,"喂,你脸上飘忽不定的这种神色,是叫做寂寞吗?"
 
  苏安安猝然之间听到这话,连忙看向说这话的人。"我怎么闻见一股子酸味啊。陈醋过期了,你是从骈句时代宋朝来的吗?"
 
  苏安安在心里呕吐了八百多遍。这么文绉绉说话的男人,不是在变态中爆发,就是在变态中灭亡。
 
  于是又补了句,"都说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你,李俊基,李宇春,你们都是水泥做的。"
 
  苏安安这时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咦,这男的长得还算顺眼,帅,是刚刚好的帅,不像周南那样,帅得引人围观,这男孩帅的还蛮有安全感。
 
  钱程也把苏安安用目光洗礼了一遍。女孩眼神雾蒙蒙地,五官秀气娇小,就是伶牙俐齿,一副倔强的小样子。
 
  钱程笑,"你叫什么名字?"
 
  苏安安说,"苏安安。"
 
  "苏安安,你做我女朋友吧。"钱程脱口而出。
 
  苏安安,你做我女朋友吧。
 
  苏安安,你做我女朋友吧。
 
  恍然间又回到了那个冬天。
 
  那个冬天是苏安安记忆中最清亮的时光。好像下了很多很多场大雪。
 
  冬天里天黑的早,上完了课,所有的学生都裹紧衣服,在风雪中快步走回宿舍。苏安安裹着厚重得像熊一样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走在冰面上,怕滑,走得极慢,不觉间就掉了队,前面的大队伍的声音已经远了,有几盏路灯连续地坏了,高年级的情侣们在黑压压的路灯下拥抱和接吻,苏安安偷偷地看了几眼,要是在中学时代,这种行径简直就是忤逆天道。
 
  "看什么看,小孩子看这个,不怕长针眼啊!"
 
  后面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苏安安本来就心虚,被吓了一跳,没注意脚下,啪地一声,重重地摔了下去。
 
  她费了半天劲儿也没爬起来,几次差点起来,被树枝一挂,比上次更重地摔下去了。
 
  她以一个极为不雅的姿势摔在地上,甚为恼怒。
 
  天黑,加上她根本没力气回头,去看清后面的男生是谁。
 
  "苏安安,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么笨的女人是嫁不出去的。嫁到了别人家里,婆婆会嫌弃你的。算了吧,让我好心收留你,苏安安,做我女朋友吧。"
 
  苏安安觉得莫名其妙极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谁做你的女朋友可真是瞎了狗眼雄鸟孵蛋人类从胎生改为卵生。"苏安安顺口胡说八道。
 
  男生笑,"这可是你说的哦。"
 
  苏安安终于爬起来,拍拍手上的雪,打算口头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认识的男孩。
 
  男孩说完要转身离开。
 
  借着天边距离七千万光年远的一粒星光,苏安安看清男孩笑起来微微抿起的弧度。
 
  苏安安的心怦怦狂跳,像要跳出心房。
 
  她追悔莫及。
 
  在她发愣的这一刻,男孩已经走出了数米远。
 
  安安一急,"喂--"
 
  男孩转过身来。
 
  "我反悔了行不行?"
 
  男孩在黑暗中,面容不辨。
 
  但是苏安安记得,自己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灿烂的笑容,扬起来的远山眉,和漂亮弧度的薄嘴唇。
 
  苏安安觉得,周南的嘴唇薄薄的,笑起来的时候英俊极了。
 
  她根本不记得她翻看过的相书,嘴唇薄的男子最是寡情。
 
  只要碰上了周南,别说相书定理,就是万有引力定律,爱因斯坦相对论都能大打折扣失去效用。
 
  苏安安怔怔地沉浸在回忆中,"好。"
 
  "好?"
 
  面前男孩反到被吓了一大跳。
 
  苏安安回过神来,瞬间没有了贫的心思,低头说了声对不起,准备走开。
 
  走了几步,男孩在后面喊,"留个电话吧!"
 
  苏安安顺口说,"13245678910"
 
  翘班来赏樱花的那一点儿心绪全无。
  回到办公室里,迎头撞上办公室里每每跟她作对的女孩圆圆。
 
  圆圆瞥了她一眼,本来要出门地,现在却蹭蹭回到办公桌前,掏出一个小本本记下什么。
 
  苏安安苦笑。
 
  忙了一天,刚出门,就看见一个男孩子站在冬青色的傍晚中。
 
  苏安安一看来人,大吃一惊,正是早晨在玉渊潭看到的男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跟踪我?"苏安安毫不客气,觉得自己遇到了变态,流氓,跟踪狂,性幻想妄想症。
 
  男孩指了指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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