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医

我仅仅望住端木杨不放，而他则在与我片刻的对视后撇过了头去，连带着我的心，被重重扯了下，酸酸涩涩疼得难受。
    端木杨重重吐出口气，而后终于把揪着我心的答案吐了出来：“……不过是……因为某人是我从小照顾到大的……笨蛋罢了。”
    我瞪大眼，震惊……兼且满心的喜悦密密散开……
    “……阿苏……”我呢喃着，眼前端木杨真切存在真切如此答我，难以置信的事实冲击着，让我一时间只能喃喃念着……我牵挂这许久之人的名字。
    端木杨脸颊一瞬间染上抹红晕，迅速侧过脸去吼开：“柳行云你有没有脑子啊，我都在你面前暗示过多少次了你竟然还没认出我！亏得你还自称与我多少年好兄弟你对得起我么你！”
    直至这一刻，我才算是真正相信了眼前的是我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阿苏，而非全数陌生的异世界人端木杨。
    ——这是阿苏，属于我的阿苏。
    “阿苏……阿苏。”我站了起来，迈步向端木杨——不，是苏青兰走去。
    苏青兰却惊恐般向后急退了几步，边凶巴巴地瞪了过来：“你干嘛？”
    “咳。”我干咳数声。
    阿苏那过分防御的模样实在让我很是无言，一般情况而言，我们不是该相拥良久好感叹我们之间友谊深刻幸运能够再见么？怎么到了阿苏这里就跟良家妇女和要抢占良家妇女的恶霸一般呢？
    只不过……无论现今阿苏表现出来是何模样，于我而言，都只有满满的欢喜而已。
    ——那是阿苏，与我一起长大那般照顾我的阿苏。
    目光不可抑制地柔和起来，快步上前不顾阿苏的挣扎将他搂在了怀里，紧紧拥住：“阿苏，阿苏，我终于见到你了！”
    感觉怀中的人渐渐丢弃了挣扎安然呆在了我的怀里，而同时，欢喜后涌上来的，是疑问，不可避免的疑问。轻轻将他推离怀中稍许，问道：“阿苏，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为什么不早和我说你不是端木杨，而是苏青兰？”
    苏青兰头一偏，重重地哼了一声：“当初你被我失手推下去，为了……兄弟……道义，我当然不可能苟存。谁知道跟着你后面跳下来，再醒来却到了端木杨的身上。”
    “……然后……不得不跟着端木舞乱闹腾之后，竟然发现你也穿过来了……”苏青兰瞪了我一眼，“几度试探暗示，你这个无视兄弟的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亏得我把你当……兄弟！”
    我苦笑。
    敢情让我几度无语无奈的人竟不是端木杨而是苏青兰？那么，那些个不解疑惑以及“端木杨”的奇怪行为，到了现如今，亦都说得通了。不过……
    “阿苏，你穿到端木杨身上，是几时？”第一次遇刺时，“端木杨”使出了极好的武功，全然不似我所知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苏青兰。
    苏青兰微微思索了会儿才答：“约莫比我们第一次见面（说到这里，我又挨了苏青兰一记狠瞪）早三个月吧……我在端木杨身上醒来之后，便竭力自己一人借着这具身体本身的记忆，寻回了武功。谁知道第一次派上用场竟然是和你一起在宫外遇刺！”
    我被苏青兰瞪得已近麻木，也就不再对他的瞪视作出反应。
    以前那般照顾我的苏青兰，独自一人在皇宫中，无人相伴，应付敌人、亲人，并得学会武艺，多方掩饰以免被发现身份……
    阿苏穿过来之后所承担的，绝不是我的那般轻松。
    我无法想象，只是普通大学生的苏青兰，怎么渡过那三个月的。
    “对不起，阿苏。”我真诚地望着他，真诚道歉。
    ——抱歉，在那段日子里，无法陪伴在你身边。
    ——抱歉，我竟然没有先发现你，让你为我做这许多事。
    ——抱歉，我连累你，受苦了。
    苏青兰起先是与我呆呆对视了半晌，之后脸上忽然染上可疑的红晕，结结巴巴——我坚决认为是害羞——道：“……真难得……柳行云……你会……”像是说不下去般，他倏地住了口，头撇在一边，只留给我一个“端木杨”的侧脸。
    别扭的阿苏啊，即使到了这种时刻，仍然想要吐槽。
    ——我知道的，那只是你表达害羞的一种方式。
    “阿苏，如果不介意的话，和我讲讲你穿越之后的事情吧。”我拉过苏青兰，坐到了床上——这个房间并没有凳子之类的座椅，唯一能够坐的，只有床铺。
    苏青兰被我拉住手的一瞬整个人都僵住了，我只当他是被我刚才一抱的后遗症。对于阿苏，对于端木杨，我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他来解答。
    “阿苏，为什么你会比我早来三个月？”该不会是我被欧阳流风扯过来的时候牵扯到了同时跳入了漩涡的苏青兰，结果他却因为时空的不稳定，被甩到比我早了三个月吧？
    苏青兰坐在床沿显然有点局促，听到我的问题，摇头：“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确实不指望他知道。
    “你何时发现我是柳行云的？”我以为，我已算是扮演欧阳流风成功了。
    苏青兰深吸一口气，直接回答道：“因为是你柳行云。”
    我一怔，难言的欣喜溢上来，诡异地发现我已然接受了阿苏简单却震撼的回答。
    “你为什么会屡次受伤，你的暗卫呢？”我尚且记得他几次遇刺，可都没见着暗卫来解救主人。
    苏青兰假咳数声，“还不是因为那个舞公主说要来什么苦肉计坚决把我的暗卫撤走的。”
    我眉头抽了抽，这个端木舞，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青兰续道：“就连后来她无视我的意见将你抓进牢里，依她的说法，也是为了……让我……和你更有机会接触并且让我救你然后你对我感恩戴德&￥*@,￥……”
    阿苏破罐子破摔般后面语速飞快不带标点符号，到了最后干脆以乱码火星文代替。
    我登时满头满脸的黑线。
    ……不用说我也知道端木舞，是为了什么。单单因为这个乱七八糟的原因，我就多受了那么多的苦，该算到谁的头上去？！
    我突然醒悟一切事情，一切真相，不如就着难得的机会，全部，摊开了。
    于是扳住苏青兰的肩膀，正视他：“那么阿苏可是心甘情愿随着端木舞的安排行事？或是被迫不得已？”
    苏青兰诧异地瞪大眼。
    我却不待他回答，缓缓靠近眼前属于“端木杨”的脸，极尽温柔地笑，极尽温柔地道：“可是阿苏，我却愿你是真心。”
    唇印上他的，呢喃的语句随着起起伏伏的接触传递给他：“阿苏，我喜欢你。”
    苏青兰早已僵硬得失去了任何反应，我用力将他揉进怀里，唇再次侵占。
    ——苏青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