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与蔡文姬

小红想往前走，文姬后退了一步，说："你不要过来！小红，你走，你快走！
不然我立刻死在你的眼前！"
小红哭着跪下："文姬姐，你不能啊！你走了，让我们大家怎么活啊？"文姬
急了，催小红："你走，你快走！不然我真动手啦！"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暗处跳过来，一道白光闪过，文姬手中的刀被打落在地，
来的是董祀，他的伤腿还没好，疼得跪了下来。
文姬没了刀，转身要往城墙上爬，却被扑过来的小红紧紧地抱住，小红哭着劝
："文姬姐，你不为自己着想，还不为未成年的儿女们着想吗？他们如果没有了亲
娘，他们会多痛苦啊？"文姬也哭了："你们这是何苦？这不是让我多受些活罪吗？"
董祀伤痛难忍，躺在地上直出冷汗，文姬和小红见他躺在地上不吭气，赶紧过
来问："董将军，你不要紧吧？"董祀疼得昏了过去，文姬也顾不得死了，赶紧让
小红去叫人将董祀抬进寝帐里。
郎中为董祀包好了腿，叹着气直起身来。文姬赶紧问："先生，董将军的腿不
要紧吧？"郎中无奈地回答："原先就没好，又重新撞断了，可能要残废了，最起
码可能要跛了。"
众人听了大惊，文姬和小红急得眼睛红了，董祀见状装作没事似地说："看你
们，这有什么？腿不好了不正好吗？省得上阵打仗了。丞相还不得赏我个闲差干干啊？
我倒是因祸得福了呢！"
文姬甭提多愧疚了："董将军，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的腿怎么也不会弄
成这样。上次是你为我的事怕伤了曹丞相的心，打断了自己的腿。这次又怕我出了
意外，撞断了自己的腿。这可让我怎么报答你啊？"
董祀安稳文姬："文姬夫人，你这是拿我当外人啊？只要你好好的，不要说是
跛一点儿，就是再掉一条腿也没啥。不过你不要真的让我成了独腿将军啊？哈哈，
刚才我看着你向自己动刀，还真急出了一身冷汗。噢，这个给你！"说着，他将曹
操交给他的魏公子匕首递给了文姬，"丞相让我再还给你。可是你可不能再乱用啊？"
睹物思人，文姬流泪了："丞相还是想着我......"
"夫人，丞相何止是想着你，他正在为你修一个居住的宫殿！他连做梦都想着
你能回到中原，能陪你到你父母的坟上祭一祭。你说你要是连丞相为你父母修的陵
地都不去一去，你怎么能对得起父母，怎么能对得起丞相呢？"董祀又说。
听了这话，文姬彻底放弃了自杀的念头："董将军，我不死了，我随你回去，
我得见一见丞相，我得去哭一哭我可怜的父母！"看着文姬恢复了正常，董祀和小
红会心地笑了。
夜里，小红为文姬张罗着睡下，收拾好床铺后，她却不肯离开。
文姬奇怪地问："你不去陪你的情哥哥，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小红笑嘻嘻地挤到文姬的床上，说："文姬姐，让我陪你一夜吧。我想告诉你
一个秘密！"
"你还有秘密？"
"不，是董祀将军的秘密。"
"董将军的秘密你也知道？"文姬不信。
小红瞪着眼睛："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文姬被小红弄糊涂了。
小红终于说了出来："我这几天发现了，董祀将军暗恋着你呢！"
文姬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啊？"
"我胡说？是个女人就会看出来，别说你还是那么聪明的女人，我不信你会没
感觉。他的眼神儿看你的时候绝对不对，那是一种恋爱中的眼神儿，绝错不了！"
小红为自己的发现很是得意。
文姬不吭声了，她忽闪着眼睛在思考。小红倒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说："你
自己琢磨吧，我可得睡了，我累了。"
文姬的眼前闪过了往日里童祀和她接触的镜头，她长叹一声，刚想和小红再说
说话，却听到小红已经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还陪我说话呢，怎么沾床就着啊？"文姬拿出了匕首，陷入了沉思。
文姬的车队马上就到许昌城了，曹操为文姬建的铜雀台已经完工，阳光下，铜
雀台显得格外的壮丽。
曹操参观完了铜雀台，回到丞相府准备率领队伍迎接文姬。他对着铜镜观看自
己的容颜，不由自语："平时没有注意，竟然是须发斑白了？人生如梦，转眼就是
百年，如不及时决策，可能就会磋跎一生，遗恨一生啊！"
遐思之际，一个下人进来禀报："丞相，欢迎文姬夫人的队伍都准备好了，丞
相也该起身了。"曹操不再多想，戴好冠帽出门。
许昌城外，红旗招展，鼓乐喧天，几乎全城的人都来到了城外，想一睹从匈奴
回来的文姬夫人的风采。曹操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带领百官侍立在彩色牌楼之下
的红地毯上。
文姬的车队来到了牌楼前，停了下来。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国渊跳下马，向曹操行了礼，退到了一旁，只见车内小红掀开车帘，接着文姬
从车里面走了下来，一时间曹操激动得竟然忘了上前迎接，国渊轻轻地推了一下曹
操，小声说："丞相，夫人下来了。
曹操这时才清醒过来，急忙走上前去。
文姬已经从人群中看见了曹操，眼睛立刻就湿了，二人情不自禁地向前快步地
走过去。
第二十五章 
历经十二年，文姬和曹操终于重逢了，两个人呆站了一会儿，文姬才回过神来，
跪下来拜见曹操："民女蔡文姬叩见丞相大人。"
曹操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文姬夫人一路辛苦了，快快请起吧。"
文姬激动地看了看四周，喃喃地说："中原的父老，养育我的家乡，你的女儿
文姬回来了！"说着文姬泪如雨下，激动地弯下腰，在地毯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万众欢腾了起来，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文姬换上了特意为她准备的彩车。欢
迎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城，文姬的彩车在前面，曹操的车紧跟着，后面是文武百
官。看着成千上万的百姓夹道欢迎，文姬万分感动，不停地向两边致意。
晚上，曹操在铜雀台举行大型宴会，迎接文姬夫人归汉，曹操两个最受宠的儿
子曹丕和曹植也坐在下面，悄悄地议论着。曹植说："哥，父亲今天的情绪有点儿
不对，亢奋得有点儿过了，与身份、年龄不符，见了文姬夫人，应该是我们这个年
纪的兴奋的事。"
曹丕提醒弟弟："你又在胡说了，小心父亲又要罚你，你这个放浪形骸的毛病
也该改一改了。"曹植有话藏不住："本来嘛，我不像你，什么都藏在心里，要不
怎么大家都说你是笑面虎！"
曹操也注意到二人在窃窃私语，便笑着问道："你们两个在议论什么？应该上
来替为父向文姬夫人敬酒才是啊！"两兄弟站起来，曹丕向文姬行礼："下官五官
中郎将曹丕见过文姬夫人。"文姬还礼："是大公子，久违了！"
曹植的自我介绍和他哥哥可不一样："在下江湖过客一散人曹植是也，小生我
这厢有礼了。"文姬吃惊地说："二公子，你变化太大了，可是脾气还是没变，妾
身还没回来，已经听说公子的怪名了。"
曹操一旁问道："这话怎讲？"文姬说："都说二公子是一逸形才子，今日一
见，果然不同凡响！"
曹操对曹植好像不太满意，不屑地说："什么才子，浪得虚名而已，有小技而
难成大器。"说着曹操冲曹植道："文姬夫人在夸你，你敢不敢在众人面前卖弄卖
弄？"
曹植倒不谦虚："孩儿早就知道文姬夫人色艺超群，今日再见，果然是风姿更
盛。父亲让孩儿卖弄，正中孩儿下怀。有此绝好机会，孩儿岂有不卖弄之理？不过
让文姬夫人见笑了。"
曹植张口就来："小生曾有一梦，梦见一绝代佳人日：妾乃洛神也。小生醒后，
曾有一赋，名《洛神》，其中有句恰如夫人。我背几句。"曹植走出案子，忘情地
背诵："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轻云之蔽月，飘飘兮
若流风之徊云。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渠出绿波。浓淡得所，
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若约束......"
曹操笑着挥挥手："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就让人肉麻了，打住吧，勉强说得过
去吧。"文姬也说："二公子果然好才华，只是对妾身的评价太过溢美，弄得我都
不好意思了。"
曹植听了并不行礼，只是笑着坐下。曹操又对正在闷头喝酒的曹丕说："丕儿，
你弟弟抢了风头，你不表现表现？"曹丕站起来，向上行礼道："二弟才思敏捷，
孩儿不是他的对手，故而回避。"
曹操说："谦虚是对的，可是过了就不好了。你也来一段，也算有所表示，也
可让外人看看我曹家玉树，长长我曹氏威风嘛！来吧，不要让人小瞧了你。"
曹丕于是走了出来，向上一揖："孩儿献丑了，孩儿没有出口成章的本事，就
背一段先哲的名段，算是迎接、赞美文姬夫人吧。"他停了一下，便背道，"其在
近也，若神龙彩鳞冀将举。其既远也，若扬云绿汉见织女。立若君山亭亭竖，动若
翡翠奋其羽......"
文姬听了几句，便激动地站了起来，泪流满面地说："大公子，谢谢你！丞相，
大公子所背诵之赋，乃是家父所作。"曹操也一惊："丕儿果然有心，不但有才，
还要有情，这才是真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