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鸡零狗碎的青春

第14章


可我在乎林若弟。
  我把若弟送到荷花池的芙蓉路的出口处,那里离她家湖南日报的门口还有五十米距离。她不许我送到门口,“因为门卫看见了不好”于是,我们在树影下接吻,一遍又一遍地拥抱。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慢慢离开。几乎就在看不见对方的那一秒钟,手机响起。第一句话:“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一切都是发自肺腑,一点也不觉得矫情,
  她把单位上的事细细说给我听,总是问我该如何做,我就以过来人的身份替她一一分析、归类,哪个得罪不得,哪个应该保持距离,哪个应该靠近一些。这时,她总是象买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未来。我暗想,如果有一天,我对她厌倦了可怎么办?
  随着精神交流的递进,肉体的交流却停滞不前。我们仅仅只停留在拥抱接吻的阶段。好几次我都提出要攻打台湾,她总是说时机还不成熟。我倒也不很勉强,事实上我从来不勉强任何人。只是生理上有点受不了。
  我是一个极易厌倦的人,我对任何一个季节都不特别钟意,却喜欢季节转换的时期。对女人也向来如此。
  若弟每天要给我打无数个电话,开始我还兴致勃勃,后来就有些烦了。我不可能每天都对同一件事情都持续亢奋,又不是搞大跃进。反正她是贴定我了,跑不了―――当时我确实这么想。
  她觉察出了我的情绪。
 我开始写女人和爱情了,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好的坏的都欢迎。
铁佛东街138号的生存状态
  粪哥做过许多惊世骇俗的事,其中一件就是在某年的夏天两个月没洗澡。这件事情项辉、王进、铁军都可以做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答曰:因为失恋.为什么不能迭一个新鲜一点的主题呢?比如环保、申奥之类的?并且,失恋尽可以割脉、跳楼,为什么非要禁浴呢?答曰:因为不痛。也难怪他老失恋。
  粪哥刘学伟说:“非洲人一辈子不洗澡呢。其实也没什么,头几天难受一些,后来就好了。就头发有点臭。你还没见过脏的呢。下次我带你去铁佛街去转一下,你就晓得什么是叫看世界。”
  终于有一回,粪哥带我去铁佛东街138号见了一回大世界。
  这是粪哥的一个朋友炫明的房子。一室一厅。房间挺大。两张苍老的麻将桌,呈黑色,依稀透着原来的淡绿。一张床,床边一溜地铺。据说,最多的时候睡过十几个人。屋角,不不,不是屋角,应该是半屋子的啤酒瓶子,总有二三百个。其余的地面上堆着约十公斤左右的烟头。满屋子暖烘烘的酸臭气。我想当年江姐们住的渣滓洞环境会比这儿好一点,不然,也不会不招供了。
  我正自暗暗佩服,瞥见墙上挂着许多塑料袋子,红红绿绿的,鼓鼓囊囊的七八个。我诧异。学伟说:“那是屎,因为解溲要下六楼,麻烦。所以拉在袋子里。”
  我大骇,问:“干嘛不丢掉?”
  学伟说:“每天扔太麻烦。以前是从窗户里扔出去的,有一回打到了一个人的头上,上来吵闹。后来不敢往下扔了。找钉子钉上,没地方挂了,再一起丢到厕所里去,还是讲一点文明的。”
  我问“都一些什么人在这里住过?”
  学伟说:“多啦。男的女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上班的上学的。卖菜的炸油饼的。”
  “还有女学生?”
  “有,有些女学生还搞了一些发明创造,晚上起来,搭个凳子,站在窗台上尿。”
  “女的也可以站着尿?”
  “没问题,远着呢!”
  学伟又说:“也是说刚开始都有点受不了,习惯了就好了。”
  学伟诚邀我小住一晚,共观女人临窗撒尿的盛景,我婉拒了。
  我永远也不会去适应这样的生活,我觉得不管怎样,人总该去追求点好的东西,尽己所能,力求改变,而不是习惯。
  有些东西还是不习惯的好。
 男人确实有贱的时候,比如我,从小就幻想,有朝一日会遇见个女孩出身高贵心地纯良美貌如花犹似白雪公主再世,却一门心思死皮赖脸哭着喊着毫无道理地非我不嫁。我本着与人为善治病救人的人道主义原则娶了她,从此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对于我这样平庸的老百姓家的孩子来说,本是天方夜谭般的神话,可是神话一旦实现了,自己却不肯顺天应人老实就范。总以为一切得到的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合情合理理所应当,对命运的眷顾毫无感恩之念戴德之心。生怕往后走还会有更好的青山绿水现在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会亏了自己。
  必须承认,有一段时期,我对林若弟是不大上心的。其中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的自卑心理在作怪。
  她在西南航空工作,工资待遇自不待言。平时都是打的上下班,衣服裙子鞋子都是上千元的高级货,美容护肤每月又是一千多。吃喝不算,每个月要花四千以上。我说:“你这工资够不够你花的?”她说:“肯定不够,家里每月还给零用钱。”人家家里还有,君复何言? 
  相比之下,我只是一个社会有志青年,这种青年满街都是。工作尚在若有若无之间,更休提那前途。上个月还在电视台做临时工,名为“副导演”,其实就是在做节目的时候,面对观众现场指挥:“好,开始鼓掌。好,停。”别的什么也轮不到我插嘴。后来我逞能干强行插嘴,就迅速下岗,比“感冒灵”还来得快。现在就说我是闲散人员也不为过,入室盗窃飞车抢包的都是从我们这个圈子里想通以后分流出去的。
  说我有一点文化:下笔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说我有一点闯劲:虽怀一腔热血,却袖两管清风。之所以敢把恋爱谈得风生水起,实是脸皮厚实嘴巴甜的缘故。
  每当面目模糊的我配着花枝招展的林若弟走出去,满街男人发射出来的都是嫉妒和质疑的目光。开始我还能沾沾自喜,“我有,你没有,气死你!”到后来,自己也渐渐怀疑:我究竟够不够这个格?
  那天,我在西南航空门口,看见林若弟坐在一辆别克车上跟一个男的讲话,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我顿时火起,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吃饭的时候,我说:“今天车上那个是谁?”
  林若弟:“一个买机票的熟客。”
  我略带讥讽:“你倒是认得蛮多司机啊?今天上这个的车,明天上那个的车。”
  林若弟:“他是市委接待处的,来联系团队的事。”
  我:“联系业务干嘛不去办公室,非要上人家的车?”
  林若弟:“他让我上车拿名单,我能不去吗?那是一个一百多人的会议团。好几家售票处在抢呢!何况青天白日的,他能把我怎么样?”
  我知道是无理取闹,但还是说了:“他让你上车你就上车,那他让你上床呢?”
  林若弟:“你怎么又是一副二流子腔呢?”
  我:“我本就是个二流子,你未必现在才晓得呀?”
  林若弟被我气得不做声了。
  我大口喝酒。
  喝到第七杯的时候,林若弟说:“你少喝点,我跟你说点事。”
  我没管她,继续喝。
  “我们公司在内部招空乘,我想去报名。”
  我知道,空乘就是指空中乘务员,俗称“空姐”。我对那个职业很反感,于是说:“那有什么好去的?就是名气好听,其实还是端盘子递碗,跟小保姆没有本质区别。”
  “可是我想去。”
  “你呀就是虚荣心作怪。当空姐不但端盘子,而且是日复一日地端盘子,对自己没有任何提高。”说完,也有点气馁,想自己又何曾提高过?于是补道,“何况还危险,万一出个问题……………..”
  林若弟听见我关心她,于是开心起来:“好好好,我听话,不去不去。你也要听话,不许再喝了。”说完一把夺下我的杯子。
  刘学伟的夏日恋情
 天花板是泛黄的白色,仿佛隐藏着一幅图画,像马又像狗,永远那样子,怎么就不能幻化成一张裸女群奔图呢?我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无趣的天花板,这样的日子太无聊了。不行,我得出去转转。
  “四处转了一圈,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于是,我决定去找刘学伟。
  学伟最近看上了程纨,却不知该从哪里下嘴。可谓狗嘴碰了个刺猬。程纨可不是那么容易上手的,高干子弟,成绩好,自视颇高。据说,追求者挺不少。
  刚到门口,正碰见可怜的人儿从家里出来。一见到我喜出望外,说一个人待家里没劲,正准备出去瞎逛呢!
  人们总以为,两个没意思的人会比一个一个没意思的人有意思,其实不然。我俩像两只丧家之犬,从青少年宫走到五一路,又从五一路走到黄兴路,没觉得多有意思。
  路边有不少擦鞋妹向我们打招呼。我说:“你请客吧!”两人擦完鞋,学伟丢了张十元的票子,等着找零。我穷极无聊,对那小姑娘说:“不用找了,叫声叔叔就算了。”小姑娘喜出望外,赶紧叫:“谢谢叔叔!”学伟瞪了我一眼:“你有病。”低头一看,那小姑娘提着小板凳已窜出老远。学伟拔腿就追。两人在马路上大呼小叫你追我赶,好不热闹。忙乎了好一阵,追回了钱的学伟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围观者中一位热心肠的堂客骂道:“不要脸,大白天抢擦鞋妹子的钱。缺德!”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我对学伟说:“回家多闷啊,干脆请我吃饭吧,今天给你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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